樓下的人開始講話了,「掌櫃的,十一間上房。」男子的聲音低低的,沒有刻意壓低的感覺,仿佛他的聲音就該是那樣的低、低到要消失的邊緣。
「抱歉客官,上房已經沒有了。」客棧掌櫃的的聲音很洪亮,包含著些膽顫在里面,這樣听起來倒多了些提膽的意味。畢竟這有這麼多人不是,個個手里還有兵器。
「沒有了?」男子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並沒有動怒,他繼續說到「那中房吧。」
「中房?好勒,客官您們隨我來。」掌櫃的在心里感謝著老天,這些人不是那麼的蠻橫不講理,他們雖然帶著刀劍,可他們很講道理。老天保佑啊!
樓上的秋柔她們雖听到如此,卻還是不敢放松下她們的警惕,她們還要再等等,如果等等沒有什麼事的話,她們便可以睡覺了。
**平靜。
第二日離去,兩幫人馬免不了踫面,若非敵人,踫面倒也無妨。
只是下樓的時候,凌淺看著那個吃飯的俊朗少年怎麼有些眼熟?看秋柔昨夜的防備,他們應該很厲害的吧,她不覺得她認識些什麼厲害的江湖人士啊。
听得樓上動靜,原本在大廳草草吃飯的人伸手握緊了放在桌上的兵器,抬眼向樓梯望去,清一色的白色,清一色的女子。少年的目光停在了秋柔身後的凌淺身上,眼里一絲驚喜劃過,隨後那驚喜又被深深地埋在了眼底,眼里只剩著濃濃的冷漠。
少年提劍走到了樓梯旁侯著,秋柔下樓時,往一旁看去,「青水?」
「秋掌門,幸會。」青水對著秋柔施了一禮,他般輩不及秋柔,施禮也是正常。
青水?凌淺眨了一下眼,難怪她覺得眼熟呢。她也有好多年沒看到過青水了吧,青水只有在青風到秋巒時才會去,並不向青到秋巒就像逛大街似的。
「你們也是去杭州麼?」秋柔問到。
「猶歿相邀,」青水頓了一下,緊緊的抿了一下唇才繼續說到「掌門讓我代去看一下猶歿何意。」
掌門?凌淺有一瞬的模不著頭腦,青水入了什麼門派?隨後想起青風對青水的態度,便覺著青水就算是入了什麼門派也怪不得青水吧,心中釋然。
秋柔突然伸手輕輕拍了一下青水的肩,淺淺的嘆了一口氣,神色間有著不忍。
青水雖是見秋柔如此,卻沒有過多的話語與她說,他不想跟別人說那麼多廢話,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想到此處,青水心中冷笑著,即使他有個站在將至巔峰的爹,有何用呢?
「那便一道走吧。」秋柔說到。
青水沒有猶豫的答應了,因為這一路有淺淺在。而且,有了秋巒的人,他也不用死的那麼快吧。想起青風,青水眼里一抹嘲諷,讓他去送死麼?怕是不能如他意了呢。
又是一日行程,路程已過半。今日卻沒有昨日的好運氣,沒有客棧、沒有人家,他們今日是繞過眼前這座陡山。所以今夜他們只得在原地休息,凌淺借著火堆的火光看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心中松了口氣還好這周圍沒有駭人的墳堆。雖然偶爾有幾只夜鳥怪叫,這里人這麼多,凌淺也害怕不起來。
所有準備就緒後,第一班守夜的人上了崗,該睡覺的人必須好好睡覺,休息好了才會有應對危機的精力。
青水沒有去睡,他坐在一塊石頭上想著什麼事。
凌淺本是注重睡眠質量與時間的人,但她看到青水孤寂的身影再聯想到青水早晨在客棧所說的「掌門」時,她心中一抹悲涼劃過,青水終是可憐的。青水離了青瞳,也不能全怪他吧,他爹對他的態度凌淺看在眼里。
凌淺走到了青水身旁,「青水哥哥。」
青水轉頭看著凌淺,眼里有著不隱藏的驚喜。他剛才就是在想要不要去找淺淺,他卻未想到淺淺此刻竟是主動來找他了。青水只是滿眼驚喜的看著凌淺,想要伸手抱她卻又想起了青的話,便只能生生的忍住了。
「青水哥哥沒有認出我啊?」凌淺有些失望。天色太暗,雖然有著火堆的照耀,青水的眼楮還是看不真實,所以她誤會了。
「淺淺……」青水低低的叫了一聲,依舊是那種低到快要消失的聲音。
「青水哥哥是不是過得很不好啊?」凌淺伸手搭上了青水的肩,因為青水坐著,凌淺已經十歲了,她的身高自然是能輕而易舉的將手搭在青水的肩上。
凌淺的安慰,有著她自己的方式,別人可能會讀不懂。
青水听到凌淺悶悶的聲音,心里一震,沉悶的聲音純粹是因為他麼?除了他嫉妒著的青假惺惺的關心過他外便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她是第一個。這世界終是有人關心他的!
「青水哥哥,杭州之行可能很危險,青水哥哥若是沒有必要就不要去了吧。」凌淺此時總覺得青水很可憐,忍不住想要去溫暖他。
听到凌淺說的話,青水心里一抹苦楚心酸與一抹冷笑嘲諷交錯。他在嘲諷著青風,別人都知道關心他兒子,他自己都不會關心,甚至還特地將自己的兒子送去死。他心酸著,其實他也想要青風對他好,只需要把他給青的好的十分之一給他就好。
「青水哥哥,早點去休息吧。」沒有得到回答的凌淺說完後,慢步向帳子而去。
她將她想說的說了便好。她能說其實她此刻是想起了青麼?突然很想他,不知道他在哪,長成了什麼模樣。也不知過了十年他可還記得她……還有五年……凌淺抬起手腕,為什麼要她守它十年!
四日同行,兩隊人馬終于到了杭州。
凌淺記得,書中有描寫「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一瞅這清水、含苞未放的荷花、幾乎滿湖的碧綠荷葉,凌淺頓覺心曠神怡,果然是如天堂般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