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斬。
柳以青身體呈一個弓形,凡人斬向後劈出,風雷涌動。一道血紅的赤炎宛如咆哮的狂風沖向偷襲的那人。
「轟。」
兩道靈力相撞,一股強大的氣流將柳以青生生推後數步。
柳以青的眼珠越來越紅,眼珠子也似乎停止了轉動,像一個見了鮮血的喪尸般盯著偷襲的那人。他身上的通天寶鏡似乎很害怕柳以青現在的這副樣子,抖動的更加厲害。
「大膽魔頭,竟然敢在當街行凶,幸虧在魔力未深之前發現你,否則你大成之時為禍蒼生,真是道家的罪孽。」
那人身體漂浮在半空之中,居高臨下的看著柳以青,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他的職業很特殊,竟然穿著城市環衛工的衣服,手里抓著一把油光發亮的大掃把,不遠處還扔著一輛垃圾車。大概也只有這份工作的人才會早起的這麼辛苦。
老頭姓楊,叫楊繼盛。表面上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工人,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修真者。
柳以青一對血紅的眼珠子瞪著半空中漂浮的老楊頭,腦子一片空白,大腦似乎停止了思考。
現在,他的腦里只有一個信念,戰斗。
「妖孽,可敢隨我來?」楊老頭丟下一句,當先消失在夜色中。老頭想的很簡單,這里畢竟是鬧事,一旦雙方動手,不僅會牽連無辜,更會引發普通人的恐慌,甚至再一次涌起反封建的浪潮。
只是楊老頭忽視了一個問題,他口中的魔頭會不會跟著他。從剛才交手的實力判斷,柳以青肯定不是楊老頭的對手。但凡聰明一點的魔頭肯定不會白白送死,這會肯定選擇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然後躲在一個小山村為害一方努力修煉,學成之後痴心妄想的統一天下,最後被正義的超級英雄所滅。
但現實情況是,柳以青一向都是超級英雄,而且他秉性里有一個特點,只要站在道理的一方,從不後退。
後退,不僅是對邪惡的縱容,也是助紂為虐。
打不過不丟人,跑了才丟人。跑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人的內心一旦有了只我催眠的余地,退卻也就成了合理的借口。
他後退了一次,結果生不如死。
所以,他再也不會後退。哪怕生死魂滅,也要轟轟烈烈。
當然,這只是清醒時候的柳以青。而現在,血色靈力佔據上風的時候,他雖然有思考的能力,整個人卻十分暴躁。就在剛剛的一次交手,血色靈力徹底佔據了他的大腦,將他變成了一具殺戮機器。楊老頭騎著掃把離開的時候,柳以青想也不想跟了上去。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對手,釋放狂暴的力量。
楊老頭一路奔出酒吧一條街,等他反應過來會給魔頭留下逃跑機會的時候,腸子都悔清了。就在楊老頭痛心疾首打算回頭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後面跟上來的煞氣。老楊頭這才松了口氣,重新奔跑起來。
老楊頭是這個城市的環衛工,熟悉這個城市的一草一木,甚至比任何電子地圖都要精確。
很快地,他將柳以青引到了郊外一座廢棄的廠房。自從環境問題被人們越來越重視的時候,這家污染嚴重的化工廠也被勒令關閉。老板跑路之後,化工廠也就停了,但是因為這片地方污染的特別嚴重,根本沒有人願意來住,因此也就沒有開發,久而久之,金陵郊區如火如荼的在建高樓大廈的時候,這邊反而成了荒蕪之地。
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在工廠周圍長的足有一人多高,可工廠里面除了幾株頑強的雜草之外,盡是一片破敗之地,到處都是黃沙塵土。
老楊頭選擇這個地方除了因為這里無人問津之外,還因為這里非常適合戰斗魔頭,把魔頭消滅之後,就地一埋倒也省了一樁麻煩。
當大地剛從薄明的晨女敕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在荒涼的廢棄工廠里,兩道糾纏交手人影上下翻飛。沙石塵土已經退讓到另外一些角落去。幾株雜草的枝葉在伸展開枝條抖去不斷落下的塵土。
老楊頭的靈器還真的是那個大掃把,但是卻堪比飛劍。就在柳以青舞動凡人斬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老楊頭的時候,老楊頭將大掃把扔向空中。
掃把仿若海嘯撕天裂地般無數枝條飛了出來,隨著老楊頭一指的方向,整片空間都而為之一震,浩瀚澎湃的掃把枝條猶如真的破開了空間般,洶涌奔騰,柳以青剎那間就被這浩瀚澎湃如潮水般的飛掃把包圍。
柳以青一劍砍上枝條,枝條毫發無損去勢未減,直接將柳以青轟擊在地,仰天就是一口鮮血。
而此時的柳以青還是太弱,盡管體內魔性激發了他的全部靈力,但是實力的差距還是無法抵抗老楊頭的靈器。
老楊頭緩緩漂浮起來,雙掌指揮大掃把的枝條重新布陣,顯然是要發大招了。
望著半空之上的老楊頭,柳以青再次舉起凡人斬。
凡人斬似乎感受到了柳以青一往無前的決心,原本蒼白如玉的劍身竟然慢慢被紅色滲透,最後更是變成如雞血寶石般鮮艷璀璨。
當兩道大招全部蓄勢待發的時候,整個空間都劇烈的震蕩起來。老楊頭雙手一揮,飛紙遠比之前還要高亢嘹亮的撕裂聲從天地響徹而起。緊接著,柳以青拔地而起,帶著猩紅的劍光沖入老楊頭的陣中。
而此時廢棄工廠的上空陰雲密布,如翻江的大海滾滾而來。
紅日向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晶瑩耀眼。這時,太陽溫暖的光芒中帶著一絲血紅般的光波,放射出萬道光芒。陽光穿過工廠的黑暗,透過晨霧密密斜斜地塵土將正座廠房照亮。
柳以青以劍支地,半跪在地上,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像極了幾個月之前垃圾站生活的廢物。
而老楊頭跌落在地上,半躺著盯著柳以青。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心動階位的修真者會打敗他這個已經凝結了元嬰的強者。
柳以青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此刻他的眼珠已經重新變成了黑色。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腦子里回蕩。就在老楊頭準備發大招的時候,他切實的感受到了危險。在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忽然變得不受控制。
那會他似乎發現他的身體像是浩瀚的大海,不僅發現了無窮無盡的潛力,眼前更是出現了一副如花卷般美麗的地方。那里青煙淼淼,亭台樓閣,鳥語花香,盡是一派祥和之氣。可就在凡人斬變紅的一瞬間,他眼前的景象又發生了變化。
陰暗猩紅的天空下山巒重重,天空上的血雲漂浮在他的頭頂,那里的人們帶著鐵鏈行走在山峰之中,身材高大的丑陋巨人用滿是鐵刺的皮鞭不斷抽打那些人。整個空間哀嚎一片,極強的負面情緒讓他的煩躁到了憤怒到達了最頂點,他急需釋放身上無盡沸騰的靈力,仿佛任何走動的生命都會引起他的煩躁。
柳以青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將老楊頭打敗,那會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刺破老楊頭的陣法,將老楊頭從天空中踢落。
他看著,腦中卻沒有思想,一片空白,不會思考,沒有感情。只會像只木偶般機械的戰斗。柳以青不知道自己出現了什麼問題,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變化。他只知道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變得十分慌亂,隱隱不安。
但不管怎麼說,他總算在老楊頭的手里活了下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解開這些秘密。而那些畫面他之前並沒有看到或者接觸過,根本不會想象的那麼具體。所以只要活下去,甚至可以解開眼中那副花卷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
柳以青忍著渾身的疼痛慢慢悠悠的站起來,對著老楊頭發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負傷,戰斗、負傷,戰斗一直如此的循環。這會柳以青終于認識到當初的低調有多麼明智。
而老楊頭的出現無疑是在行動告訴他,他低調的還不夠,還需要再低調才能繼續隱藏下去,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
可是在自嘲的笑在老楊頭看來,無疑是一種嘲笑,一種勝利之後收割利益的發笑。
「你不用得意的太早。」
老楊頭忽然盤膝而坐,雙掌運于胸口,口中念念有詞。
柳以青立刻反應過來,老頭這是使出了道家最後一個傳音法門,以自身靈力向方圓百里的修真者傳信。每一個進入中級境界的修真者都會收到老楊頭的傳信。
柳以青甚至都不用去問,在心里已經可以猜到老楊頭肯定是將魔君現世以及魔君的身份傳信給了百里的修真者。
柳以青苦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楊頭。
老楊頭念了一分鐘左右,睜開眼楮詫異的緊盯著柳以青。這個魔頭本可以在他傳音的時候斬殺他,替自己爭取最多的逃跑時間。甚至在使出傳音秘法的時候,老楊頭已經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準備。可直到他將所有的信息傳遞出去,面前的這個魔頭卻只是看著,沒有絲毫殺他的打算。
「為什麼?」老楊頭認為自己本不該和魔頭對話,可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