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個魚妹... 第二十七章 魚女天鏡觀凡間

作者 ︰ 戀夢痴人

一隔數日,金夙緣依然未能擺月兌心中的那個痴念,然面對母後的執拗,她又不忍違抗,進退兩難的境遇,讓她終日心神不寧。

只要每每想起那日午夢中震驚的一幕,她更加焦躁不安,如坐針氈。

蘭翠鳥是個忠實的鳥兒,它既不願意看公主為情所困,又不忍她觸犯天咒入凡遭罪。便苦苦勸道︰

「十公主這又是何苦呢?凡間情愛,不過是一場虛幻之夢,公主何必這樣留戀?何況……何況那個凡人終究是要娶他人為妻的……」

「蘭翠,我知道你為我擔心,我更能夠體諒母後的難處。可是……那夜午夢驚魂,我清晰地感覺到司公子必定遇難!他曾為我舍命,我如今怎可棄他不顧?」

金夙緣躺在屋中的水池內,魚尾輕輕撩撥著水面,蕩起層層水花,而這層層不絕的水波,更似她此刻波蕩不定的心波,久久不得平靜……她心里越是煩亂,那尾尖的水波便愈加劇烈!

「這不過是公主的借口罷了!」蘭翠鳥落在池邊,悠悠地說,「十公主自小生長在神龍池,平日里雖任性,卻是個性情單純善良魚兒,蘭翠又怎能不明白公主的心呢?」

「你不明白,蘭翠!」金夙緣打斷蘭翠的話大聲說道,「你不過是塊玉罷了!如何能夠明白這人世間的情愛?」方說到此,心情又開始低沉下來,傷感地繼續說道,「你又如何能明白我心中的這份愛……」

蘭翠愣了愣,又道︰

「蘭翠雖未經歷過人間情愛,但隨心仙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隨心姑姑也許只是個例外!」金夙緣立刻挺直身子斬釘截鐵地說,不覺抬手望望靜靜圈在右手腕上的紅絲瑪瑙手串,堅定地說,「之前月老曾送我這紅絲瑪瑙手串時,便曾預言說我在人間有段未了情緣。之後我們稀里糊涂地去了彎月村,又巧合地遇到了他……只第一次見他,我便有種異樣的親和力……或許……或許他與我便有一段未了情緣也為未可知啊!」

「可是,可是他愛的人不是你!他要娶的人也不是公主你啊!」蘭翠鳥毫不留情地說道。

金夙緣聞言一愣,一行淚不禁滑落臉頰滴入水中。她頹然靠在池邊,一雙眼頓時顯得無比茫然和哀傷。

蘭翠鳥見公主不說話了,只坐在那里呆呆地發愣,便趁熱打鐵地勸道︰

「十公主,或許真如月老所言,公主在凡間有塵緣未了,可是……可是蘭翠斷定,那個司臻童,肯定不是公主所尋的人!」

金夙緣呆了許久,仍固執地搖搖頭,淚眼迷離地說︰

「不……我相信自己的感覺,我感覺他就是!」

「那他與那個尤小妺怎麼說?他們可是訂了親的!」

「他們……」金夙緣又是一怔——是啊,他們是訂了親,她是親耳所聞,難道……難道……想到此,她又不住地拼命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我喜歡他,為他做一切,我都願意!」

「公主——天咒不可違!你如此痴心,反而會害了自己啊!你是魚,他是人,就算他是孤身一人,他也是不會接受一個異類的!更何況自古以來人妖之戀有哪個能夠終成眷屬的?我的好公主,你快清醒清醒吧!別再騙自己,更別再讓魚妃難過了……」

金夙緣被蘭翠的一席話說得無言以對,想起在人間的種種,想起司臻童對尤小妺的感情,再想起他們幾次的擦肩而過,她不免越發傷心難忍,淡淡地對蘭翠了一聲︰「我累了,想休息,你也去休息吧……」便化成鯉魚身,游到水底靜靜地停靠在池底角落。

而水底,一串密密的水泡正由它的眼底飄出,方接觸到水面不久,便破裂消失了……

蘭翠知道自己無情的話令她委屈地哭了,但除了這些無情的話,它又怎能讓公主死心塌地的呆在神龍島呢?它無奈地搖搖頭,心里默默地對十公主說道︰

「即便他真與你有情緣未了,蘭翠也不忍看公主道行散盡,魂飛魄散……原諒蘭翠說那些讓你心傷的話,蘭翠……是為了公主好啊——」

蘭翠默默地言罷,靜靜地臥在水池旁守候著公主。

三日後的清晨,金夙緣懶懶地躺在床上——由于多日未好好休息,加之多日茶飯不思,整個人已消瘦了許多,精神也大不如從前了。

「十公主,該用早膳了。」

兩個紫衣仙娥端著金盤走進來,將菜放在雲一樣的桌面上並請公主用膳。

金夙緣哪有心思用餐?心已早早飛去凡間的彎月村了。

「十公主,你已多日未吃飯了,難道你真要與魚妃賭氣絕食麼?」蘭翠鳥焦急地說。

「讓我吃飯也可以,我想知道他近來怎樣了……你可願意用天鏡顯示給我看?」金夙緣無力地坐起身,望著落在床邊的蘭翠鳥問。

「這……這不太好吧?公主念念不忘那個凡人,對公主終究是不好的……」

「大道理你不必再講,只說願不願用天鏡讓我看到他?」金夙緣蹙眉嚴肅地問道。

蘭翠低頭思慮道——若通過天鏡讓公主看到那個凡人,她還能甘心留在島中?若不讓她看……她又不肯吃飯……蘭翠……蘭翠該怎麼辦?她左思右想半晌,終于想到一計,笑道︰

「只要公主先行吃了飯菜,蘭翠便用天鏡給公主看那凡人!」

「不!我怎知你是否在哄我?我先看了才吃飯!如若不然,我就算餓死也不吃!」金夙緣倔強地別過頭說。

蘭翠沒了法子,只好連連應允,展翅口中朗朗念道︰

「天鏡映萬物,蹤跡無處藏;隨我心意顯,凡境速速現!」

一言罷,就見立于蘭翠雙翅間的天鏡顯示出了凡間的景象,隨著迅速的躍進,彎月村、司臻童家便完全清晰地顯現在天鏡內。

金夙緣立刻來了精神,馬上挺起身目不轉楮地盯著天鏡內觀看——

就見司臻童房間內,司臻童酣睡正香,觀其面色,但見紅潤有光,似乎並無中毒的跡象。

金夙緣的內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再看房中,便見窗欞上還貼著鴛鴦喜字,她的心又不禁隨之緊了一下!

「他當真成親了?」

金夙緣喃喃地自語道。

「嗯,他們成親已有七八日了……」蘭翠淡淡地言道,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所以公主大可不必擔心,他體內的毒早已解了,現在好得很呢!」

「他果然中了毒?那晚的夢,當真沒錯……可是……他為何會中毒?又是誰幫他解得毒?」金夙緣自語道,忽發現房中似少了一個人,又問蘭翠道,「他既已成親,如何未見尤姑娘?」

「現已是寅時,按凡間的習俗,媳婦需早早起床收拾家務、為婆婆和丈夫做早飯……現在許是在院中吧?」蘭翠鳥說這些話時,眼神不覺地有些閃爍,似在刻意隱瞞著什麼,「公主既然看到他活得很好,蘭翠便把天鏡收了……」蘭翠說著欲要收起天鏡。

「且住!」金夙緣似察覺到蘭翠略顯不自然的神情,急忙制止它道,「我要看看尤姑娘!」

「公主——」

「我要看!若尤姑娘安好,我便從此死心在這里修煉!並且馬上去吃飯!」

「好……好吧……」

蘭翠無法,只好再度對天鏡做法,接著,尤小妺的身影出現在天鏡中——

只見尤小妺果然在院中打掃庭院,但她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幸福的表情,反而眼神里充滿了哀傷委屈的淚花。

金夙緣一愣,問蘭翠道︰

「都說處于幸福之中的人總是容光煥發,而尤姑娘怎滿面愁容,眼里還有淚花兒?蘭翠,你可知原因?」

蘭翠默默地搖搖頭,卻不說話。

金夙緣瞧它神情有些異樣,也不再多問,繼續在天鏡里瞧著。

但見尤小妺收拾好院落,又做好早飯放在鍋里,蓋了鍋蓋後,輕輕回到房中,坐在床沿上看著熟睡的司臻童,眼淚不由地落了下來。

金夙緣被她憂傷的神情所震動,她很想知道,她不在的這半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尤姑娘既然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為妻,如何又會落淚?她是有什麼心思?怎如此的心事重重?

確實,金夙緣不知其中的端倪……

而此刻的尤小妺,內心藏著無數的苦,卻無法傾吐。

以往她會什麼也不怕的伴隨在童哥哥身邊,可現在她怕了,她怕失去童哥哥,自己心中僅有的童哥哥……如果時光可以倒轉該多好啊!那樣自己就不會這麼快離開他了吧?如果此刻金鯉魚仙子在,或許他們不會就此離別……

只可惜現實沒有如果,她只能向前走。哪怕前面路途渺茫,或是荊棘遍野,她也只能忍痛往前走!尤小妺將那夜寫下的兩封信壓在了桌上的茶壺下,最後轉身留戀地望望熟睡中的他,再看看這個讓自己曾充滿美好憧憬的屋子院落,終于一狠心三步一回頭地走了……也許這就是他們倆的宿命,從他倆相繼投胎時就確定了的宿命。

尤良夫婦含淚把女兒送到城外,幾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走上來拜道︰

「二位,我家老爺留下話說尤姑娘自可交與我們,你們暫且回吧。」

尤良一听火冒三丈,喝罵道︰

「這是我的閨女,我閨女出閣哪有父母不送的道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城?」

幾個丫鬟被唬住了,忙讓了道讓他們進了城。

剛到一家名叫通和客店的門前,就見門楣下掛著大紅綢花和一對宮燈,門外站著兩個身著捕快衣服的健壯青年。

其中一個丫鬟為他們介紹道︰

「這是我家老爺的外甥開得一家客店,是全城最好的,幾位請。」

尤良冷哼一聲,前腳剛跨進門檻,就听對面有人喝道︰

「嘿嘿嘿——哪里來的山野村夫?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好生沒規矩!」

那個丫鬟忙上前說了是新娘子的父母,那人便低聲罵道︰

「老爺不是不讓他們進來嗎?」

「他們硬是往里闖,我們這些丫頭們如何能攔得住?再者今日又是大少爺的喜日子,也不好弄僵,姑且讓他們進來了。」

「如此我一會兒和老爺解釋吧!女人真無能,老讓男人收拾爛攤子!」這個人低低嘟噥了一句,便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禮,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七娘子,還請見諒。樓上準備好了,七娘子樓上請吧。」

那個男人邊往樓上請尤小妺,邊回頭囑咐丫鬟照看好尤小妺父母。

尤小妺坐在鏡子前任憑她們擺弄自己,她只是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似又看見童哥哥站在自己身旁,望著鏡子里的她開心地笑——

童哥哥,你現在是否在看小妺留給你和娘的信?你是否也像小妺一樣痛心絕望?童哥哥,我的童哥哥……想著想著,兩行淚不覺奪眶而出,差點兒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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