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燼……
即墨無心暗自低喃著這個名字,卻是隱隱記起了自己曾經听說過的一些宮闈秘聞。『**言*情**』早在如今的赤火國國君炎烈初初登基之時,他身邊的兩大貴妃就同時懷孕了,為此,他還曾特意揚言,說哪位娘娘先生下皇子就立誰為皇後。而有著這樣一句充滿誘惑力的話語在前,接下來的故事自然就不難猜想了。
兩位娘娘中的其中一位先生產,雖是男嬰卻帶了先天之疾,長到四五歲上下就夭折了,這便是世人都沒有見到過的大皇子炎燼。而剩下的那一個晚了半個時辰才出生的,自然就是如今的赤火國太子炎烙了。
這些宮中秘辛,說起來雖然簡單,可其中過程的復雜和艱辛顯然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且不說大皇子為何會有先天之疾,就連大皇子之母後來因為大出血而死的事情都透著十足的蹊蹺。即墨無心自幼生在後宮女人充盈的裂金國,當然能夠大致揣度出內里的貓膩,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陪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的師兄,竟然會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
「炎烙的母妃,也就是赤火當今的皇後娘娘白歆,為了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在母妃剛懷孕的時候就下了噬心之毒,所以我一出娘胎就先天有疾,母妃也是因此才去世。『**言*情**』若不是師父出現的及時,世間早就沒有了炎燼此人,又何來今天的澹台沉炎?」淡淡地陳述著那只在記憶中鮮活的痛苦過往,澹台沉炎的語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那些經過的往昔于他不過是雲煙一場,夢醒了,便也都散了。或許年少輕狂時還曾有過那麼點怨恨埋藏心中,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真的,是什麼都不想了。他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也很滿足于現有的一切,所以,他不需要、也不完全不想去改變些什麼,如果可以,他只願靜靜守在她身邊。在她喜笑顏開時陪她歡樂,在她傷心難過時為她拭淚,在她尋求庇護時向她伸出雙手,在她一意孤行時予她默默陪伴。
今日之事,實則是因為炎烙對她的態度惹得他心生不快了而已,否則,他又何須與他大打出手?怕只怕,自己跟前的這個丫頭壓根就不會懂。
「這麼說起來,師兄你和炎烙之前簡直就是不共戴天啊。」听出他語氣里的漫不經心,也明白他應該並沒有將那些陳年往事放在心上,即墨無心略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就忍不住出言調侃︰「就這種情形你竟然還能忍住了不出手,嘖嘖,實在是讓小妹我刮目相看啊。」
其實,他應該是為了不幫她樹敵吧?所以才只是靠身法去閃避,就算明知那把飛刀淬了毒,他也還是對炎烙留了手。這樣一心為了她的師兄,讓她說什麼好呢?
「刮目相看就不必了,你只要記得師兄我的話,離那個人遠一點就行了。」恢復了之前的自如神態,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說教,澹台沉炎的一雙黑眸就不由地深沉了幾分︰「對于那麼明目張膽地打著你主意的人,能躲則躲,與虎謀皮,總是太過危險的事情,你這只小狐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吃虧了。」
他的確是不放心任由即墨無心和炎烙這種人糾纏。一方面,這丫頭報仇的心思太重,雖然智謀過人但難保不被人抓了軟肋。至于另一方面麼,或許就純粹是他的私心,並不能宣之于眾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弱。」對他這種說法並不滿意,即墨無心到底還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卻又唯恐被听見,只得沒出息地兀自將頭埋在了被子里。
將她的低語收入耳中,再看著她這樣沒出息的舉動,澹台沉炎好看的嘴角霎時就情不自禁地上揚了起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現,似乎只有在面對他時,這個一向成熟冷靜過份了的小丫頭才會表現出她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樣子,更甚者,好像是格外的孩子氣。這一個現,讓他的心情都在瞬間變得明朗了起來。
「好好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去村子里看看情況的麼。」眉梢眼角的笑意不變,澹台沉炎彎腰輕撫了下她的頂,隨即轉身提步就朝外行去。
心兒的寒毒爆只怕就在這幾天了,而這里的事情,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了。他說什麼也得再做些安排,否則這後果他是真的不敢想象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那個原本埋在錦被里不肯出來的人兒卻是忽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被子,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就了很久的呆。
一雙翦水秋瞳里徐徐漾起點點暖意,即墨無心嘆了口氣,卻著實是無奈而又歉意至極︰「師兄,真的很謝謝你,可是,我現在還不能……」
所以,對不起了……原諒我,只能繼續這麼若無其事地享受著你所給予的一切。
夜,才剛剛開始,而只能隱藏在黑暗中的網,也才剛剛展開。沒有人知曉黎明會在什麼時候到來,更沒有人清楚,宿命的一切會在何處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