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無心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別容易相信別人的人,但是這一次,她寧願選擇信任炎烙一回。因為不管這句話到底包含了多少的真心,至少,他是第一個對她這麼說的人,也可能,會是最後一個。
「既然你都明白了我的意圖,那我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很好地將心底的那一點悸動完全掩蓋,即墨無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雖然並不彰顯情緒,但卻叫人莫名地生出一種風輕雲淡的明朗,只覺得周遭的世界都在那一瞬間變得色彩紛呈起來︰「赴湯蹈火之類的,實在是太過嚴重了些。我只希望,此間事了之後,你能以赤火國的名義,暗中聯合其余三國,形成對抗裂金的攻守同盟。」
「只是這樣而已?」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炎烙顯然並不認為事情會是這麼的簡單。以她之前在弱水等國的作為來看,她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存了要借刀殺人的心思。然而眼看著而今時機快要成熟,她竟然只是讓他們按兵不動……
這里面的意思,他可有些搞不懂了。
「對,只是這樣。」點了點頭,即墨無心並不打算回避他探尋的目光,直直地望回去,她的嗓音堅定決絕,透著炎烙從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過的執著︰「我和錦夜的恩怨,自然得由我親手來了結,倘若假手于人,豈不是枉費我和他父女一場?」
「什……什麼?!」恍若石破天驚,乍聞此言的炎烙一時沒收住情緒的波動,竟是連手里握著的茶杯都差點捏碎了去。他無比驚訝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滿心滿眼皆是不可思議︰「你是說,你是錦夜的女兒?」那這麼說來,即墨無心的身份就該是裂金國的公主了?天啊,這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吧?他怎麼就從沒听說過裂金國君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呢?
可是,話又說回來,堂堂一國公主百般設計,不惜大費周章地聯合外人,就為了覆滅自己的國家、報復自己的父皇,這事情,會不會太詭異了點?
不知為何,炎烙卻是壓根兒就沒想到要懷疑即墨無心這句話的真實性。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個女子的重視和信任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曾經給予過任何人的。所以,哪怕即墨無心說出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全盤接受。其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如果展到了某種地步,多多少少就會有些情不自禁,單看他自己有沒有現而已。
而他的反應顯然是在即墨無心的預料之中的。攤了攤手,她笑得頗有幾分沒心沒肺︰「是啊。怎麼了,是不是覺著不太像啊?」
「這倒沒有。」老實地搖了搖頭,炎烙也不由地跟著笑了起來︰「不過是有點驚訝,而且,說起來我和裂金國皇室也算是比較熟悉,竟是從來沒有听說過這麼一段秘聞,著實令人好奇啊。」如果說這其中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那大抵,就該是即墨無心復仇的原因了。
「他應該,根本就不記得有我這個女兒吧。」嘴角的弧度顯出幾分冷意,即墨無心倒是不打算掩飾什麼︰「我打從一出生起就沒有名字,更不要說封號,所以你沒听說過也在情理之中。或者,你對我的生母會比較熟悉一點。」
「哦?」極為期待地等候她的下,炎烙雖然知道此刻的氣氛並不適合表現地太歡快,但對他而言,能多了解她一些總是好的。他和澹台沉炎不同,他和她之間存在著太多的秘密,也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交心的可能。難得她樂于主動說明,他自然是十分欣喜。
緩緩地別轉過頭去,即墨無心嗓音漸低,卻是透出了一股不可捉模的迷離之感︰「我的娘親,就是當年裂金國的雲傾皇後。」
「雲傾皇後?」過于震驚地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炎烙突然就感覺自己有些難以消化今天所听到的內容︰「竟然……是她啊。」
那個當年人如其名、傾絕整個大陸的傳奇女子。身為裂金權相雲瀚之女,她似乎繼承了其父的所有優點,不僅才貌雙全,更是有著普天之下女子應有的一切優秀品德。毫不夸張地說,她是五行大陸所有男子心中的一個夢。而他之所以能將這隔了一輩的人了解的這般清楚,也是多虧了他家父皇的緣故。因為早在當年,炎烈還只是一個皇子之時,就曾經去向雲瀚求娶過雲傾,可誰料她最終卻是嫁給了錦夜,還落得那麼個下場,于是這也就成為了他一輩子的憾事,哪怕後來成了皇帝也始終無法釋懷。
「我听父皇說過,她是個完美到令人不得不愛的女子。」想起炎烈曾對自己說過的那麼一句話,炎烙也是不由得生出幾許感慨︰「有這樣的娘親,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是啊。」笑著站起身來,即墨無心緩步朝外走去︰「可惜,總有人不珍惜,所以,他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