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下著小雨,陰沉的天氣讓人窒息。曰山曰水只是文人騷客的筆墨,現實中又有幾人能做到那種極度恬淡的心境?
蒼首峰後山一處長滿山花翠竹之地,王夢靜靜的站立在老父親的墳前,任憑雨水絲絲落落的在臉頰流淌。旁邊有兩人陪著淋雨。一個身著白衣,俊朗飄逸,卓然出塵,大約十三四歲年紀。另一個則是只有一條腿的殘疾孩子,大約十歲左右,小小年紀卻身穿道袍。此時二人都是滿含淚水,隨王夢一起默默的注視著前面的墓碑。他們不知道站了多久,衣服已經完全濕透……
在不遠處的山巔,有一個不大的亭子。此時也有三人背手而立。
「師弟,無塵師妹給她的小弟子服用忘塵丹,避免其影響道心。你為何不效仿?」說話之人正是仙霞掌門道玄真人。無因站起右邊。另一邊則是缺少左臂而右腿卻是一節枯枝,長相奇特的的老道人。
「師兄,你不也沒有為你那天靈根弟子服用忘塵丹不是嗎?還有無涯師兄那唯一關門弟子。我輩求道,七情六欲,生死離愁,斬斷塵緣或許是仙。經歷心魔也是修道。」無因看著雨中佇立的三人感慨而言。而旁邊的殘廢道人至始至終不曾說一句話。
道玄看看了站在旁邊的二人沉默片刻似有所感,長嘆一聲「無涯師兄,你這個弟子讓他進入仙霞洞去修煉半年吧」無涯打量了道玄一眼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雨中身影。無因看著站在旁邊的道玄,無涯蔚然一嘆「兩位師兄還是沒有放開那執念嗎?」。一時間三人都不言語,沉默的看著站在雨中的三人。
過了片刻,道玄搖了搖頭看了無涯一眼,轉頭對無因說道「無因師弟,喚他們三個過來,往事已矣。讓他們盡心修道。天心不可欺,那惡徒自會有報應的」
無因長嘆一聲「道玄師兄說的極是,我們過去看看他們」說著身影驟然消失,無涯也隨之而去。道玄反而一愣,苦笑一聲,也跟了過去。
「好了,死者已矣。你們三人也不必再難過。你們三人皆是天資過人之輩潛心修煉,仙道可期。」道玄看著三人叮囑一句。
這兩人是歸通天峰的道之以及失蹤多日的石頭。王夢看了看師傅及道玄真人。轉頭看向二人「你們二人今後有何打算?」
道之沒有說話,走過來拍了拍王夢和石頭的的肩膀,眼中流露著一種傷痛的執著。王夢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
「夢子,再過三天就是頭七,到時候我想去村子看看」石頭滿臉悲傷的看著王夢二人。王夢點了點頭。道之卻是看著天空沒有任何表示。
「好了,往事已矣,大家都回去,潛心修道,以迎接四年後宗門大比」道玄擺了擺手帶道之迎空而去。
無涯一袖子卷過石頭,向無因點頭示意,也帶著石頭升空而去。至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師傅,我想再呆會」王夢看著王天宇的墓碑滿是傷感。
「王夢,一會我讓你大師兄來接你」無因看了王夢一眼,轉身向王天宇的的墓深深鞠了一恭,身影轉瞬即逝。
「爹,那天在夢里我們見面了,如果夢境能成為現實該多好,我沒見過我娘,現在您也離開了,小時候沒少惹你生氣,你老人家不會再怪我了吧……」王夢看著墓碑自言自語。
傷逝別離,真正看透生死的有幾人?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三年時光轉瞬即逝。三年內仙霞山依舊仙霧繚繞,雲海飄渺。不變的是山川萬物,改變的卻是物是人非。這三年內,王夢的十位師兄中,有兩人終因突破無望,坐化而去。蒼首峰老一輩的弟子中加上外出歷練回來的總共只剩下八人。而新招收的十二個弟子,真正留在蒼首峰內門潛修的不過五六人這三年來,王夢除了枯燥打坐,就是站在王天宇墓前發呆。修心進度還停留在化靈巔峰,沒有絲毫進展。這一切被無因歸結于道心不穩所致。但心境非外力可以干涉。為此無因不少長嘆。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可以揚眉吐氣的弟子,卻因此而停滯不前。如果無因知道王夢為假靈根此生築元無望,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自古悲秋多離愁。又是一個深秋季節,山花漸漸枯萎,竹林枯黃。陣陣秋風吹過,一片片竹葉隨風飄落。竹林已是一片衰敗。花開花落,自然鐵律。它們有生命,卻沒靈智。也許沒有靈智,也是一種幸福。但沒有靈智會感覺到幸福嗎?
此時,王夢一人靜靜的站在竹林里,任憑落葉在身邊散落,漸漸淹沒足跡。
「小師弟,師傅傳喚讓你過去」曾浩然來到近前,看著以前活波開朗的小師弟,心里一陣嘆息。
王夢回頭看了看曾浩然點了點頭,默默的看了看父親的墓,轉身隨曾浩然向通天峰主峰而去。這三年來,王夢已經很少說話,師兄弟們已經習以為常了。三年內王夢身子長高了不少,十三四歲已經有了少年人應有的體魄,卻沒有年輕人應有的朝氣。
蒼首峰主峰有一片不大的建築,此為蒼首峰迎接賓客及眾弟子團聚之地。此時無因正坐在大殿和天幕不知道談論什麼。看到王夢二人進來,無因打量了一下這個最有希望,現在卻是一臉頹廢的小弟子,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天幕,你把事情向你兩位師弟道明,安排他們出行」無因看了幾個弟子一眼轉身離開。無因的天性寧靜,看到眾多弟子就感覺頭腦發脹。本來想好好開導一下這個小弟子,事到臨頭,就仿佛忘了般轉身離去。天幕答應了一聲看著轉身離去的師傅苦笑不已。
「大師兄,這次有什麼好事讓我們去做?」曾浩然笑嘻嘻的看著天幕。
「師弟,九月十五,是東岳國新皇繼位之日。按照千年傳統,我仙霞派當派人去冊封。這次輪到蒼首峰眾弟子去凡塵歷練。曾師弟,我和師傅商量這次就由你和小師弟前去。」
「太好了,還是大師兄疼愛小弟。」曾浩然一听去凡塵歷練,還是這個冊封的美差,頓時大喜過萬。
「嘻嘻,曾師弟,師傅還說了,說你道心不穩,缺少心境歷練。特地安排你去做那個執事。哈哈哈,恭喜曾師弟了」天幕突然滿臉怪樣的看著曾浩然,露出詭異的笑容。看的王夢一呆,突然想起剛進入蒼首峰天幕威脅曾浩然的話,不由的一陣好奇,猜想這到底是什麼執事。
曾浩然先是一愣,隨即大叫一聲,惡狠狠的看著天幕「大師兄,這肯定是你向師傅出的主意,我和沒完」
「師兄,到底是什麼執事把曾師兄嚇成這樣?」王夢好奇的開口詢問,看到曾浩然,王夢的心情會輕松很多。
「哈哈,這次是曾師弟冤枉我了。小師弟,這可是一個三千佳麗環繞,天下美食盡享的執事,你應該恭喜曾師弟才是」天幕笑嘻嘻的說著。
「大師兄,你再說我跟你急」曾浩然像是要上刀山下火海般,臉上多了一股勇于赴死的表情。天幕看著曾浩然的表情樂的差點笑出眼淚。
「曾師弟,就一年時間,明年大比之前得趕回來。到時候可一定要像眾位師兄弟們傳授一下所見樂感。那個執事可是盡千年沒有人去做了。師弟被師傅看重,當為蒼首,不,為仙霞眾弟子樹立克服心魔表率……哈哈哈」說著說著,天幕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佳麗環繞,遍嘗天下美食。這是好事啊,曾師兄你怕什麼?」王夢看著兩位師兄的表情一陣糊涂。
「一年時間,就一年時間,老子豁出去了」曾浩然沒有搭理天幕諾諾自語著。
「好了,曾師弟,這是戒律牌,哈哈,我可要以靈力注入你體內,戒律牌你知道。可別犯戒,丟了蒼首峰的人。哈哈哈」天幕忍著笑手里拿出一塊玉牌隨手一摔化作一道金光進入曾浩然體內。
「好了,你和小師弟收拾一下,明天就下山」天幕看著還是愣著出神的曾浩然一陣催促。
曾浩然對天幕狠狠的鄙視了一眼,帶著滿臉糊涂的王夢轉身離開大殿。
「對了,無始峰小然師妹是東岳國之人,你們去無始峰帶小然師妹一起去探探親吧」天幕大笑著突然想起小然姐妹,對曾浩然傳音。
「師兄,知道了。這次去東岳國我一定給你帶幾本好書回來,以解你百年孤獨」曾浩然恨恨的傳音。天幕听到後一愣「這臭小子……」
無始峰,還是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有一紅一黃兩只鳥不時的在听雨軒前爭斗。紅鳥嘴里會噴出出絲絲冰氣,遇物凝冰。而另一個則是口吐烈焰,融化萬物。仿佛是天生相克,此二鳥有事沒事就會吐冰噴火,爭斗不休。讓無始峰眾人不時心悸,真怕二鳥爭斗把無始峰給點燃了,無塵看著天生相沖的二鳥也是陣陣無言。專門設置了一個法陣供二鳥爭斗。此二鳥靈智已開。每逢爭斗都去法陣之中,而法陣之外除了「唧唧」爭吵外倒也沒有什麼出格的。
王夢曾浩然二人來到無始峰,看著听雨軒前「唧唧」鳴叫不已的二鳥,心里一陣感觸,三年不見,小黃鳥已經長大了不少,和一只大公雞一般大。一身金黃色的羽毛亮麗異常,長著高高的鳳冠。一雙美麗的眼楮清澈絕倫。正在王夢打量小黃鳥時,小黃鳥感覺到了什麼,停止了爭吵,回頭迷糊的看了一眼隨即一聲清澈歡快的鳴叫傳出,「嗖」的一聲飛到王夢肩膀上,頭親昵的在王夢臉上摩擦著。嘴里「啾啾」叫個不停。
王夢臉上一陣癢癢,不由的笑出聲來。曾浩然看著臉露笑容的王夢,臉上一絲欣喜閃過。
「哈哈,小師弟,你可不知道當初我因為這個笨鳥,事後差點被師傅拔層皮」曾浩然說著用手去模小黃鳥,突然小黃鳥轉頭小嘴一張一股火焰噴出,曾浩然一個不防備,被火焰燒個正著。頭發瞬間濃煙滾滾。把王夢嚇了一跳。曾浩然大叫一聲,手一甩一股金色光幕瞬間籠罩在頭上,火焰隨即熄滅。但是曾浩然那飄逸的長發已經被毀的不成模樣。
小黃鳥看了一眼曾浩然,隨即「唧唧唧唧」鳴個不停,王夢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小黃鳥為什麼發怒了。此鳥通靈,想必是听出了曾浩然罵他笨鳥的話。曾浩然嘴里鼓囊著,但已不敢再得罪這只暴躁的笨鳥了。
「你們兩個進來」听雨軒傳來無塵淡淡的聲音。
「參見師叔」王夢二人拜倒行禮。
「起來,你們的來意我已知。讓小然隨你們去吧。」無塵看著王夢「道已已經閉關三年。明年大比之時你們再相見吧」王夢听到還是不能和小胖見面,心里有點失落,但也是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他知道小胖服用了忘塵丹。還真怕小胖問起家鄉之事。
「嘻嘻,曾師弟,亞楠師妹還在靜修,這次你是見不到她了」雲溪此時也在無塵身邊。拿眼楮瞟著曾浩然。無塵看了曾浩然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曾浩然的臉立刻通紅,扭捏的看著無塵,仿佛是女婿看丈母娘般。這個表情看的王夢和雲溪差點笑出聲來。無塵也是一陣莞爾。
王夢突然想到了什麼,尋問雲溪「師姐,師傅給曾師兄安排了一個執事,說是千年沒有人做過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執事?」
「小師弟,別亂說」曾浩然通紅的臉現在快漲成了豬肝色。
雲溪一愣「什麼樣的執事?」
「天幕師兄說是佳麗環繞,遍嘗美食的好事」王夢怪怪的看著曾浩然,他想不明白這麼好的事曾浩然為什麼怕成這樣。
「小師弟,你……」曾浩然哀嚎一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雲溪一听,愣了片刻,睜著大大的美麗的眼楮看了曾浩然半天,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無塵也是沒撐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曾浩然豬肝色的胖臉已經沒有了臉的形狀。只留下一臉迷糊的王夢。
(一夢這次說到做到,晚上還有一更。哈哈,貓咪等著破費銀子吧。諸位的臭雞蛋也不用準備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