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看過去,紀昀朝在男護士的扶持下,正朝他們走過來。
夏以魅下意識擋在小印身前,輕聲說︰「我們回去。」
「夏苒?」已經離他們很近的紀昀朝听出了她的聲音,模索著快步走過來,「你不是一個人?」
不想讓他知道小印的存在,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拉著赫連陌,急急地進了病房。
「啪嗒」一聲,門被鎖上了。
紀昀朝站在外面,問身邊的男護士︰「她身邊有幾個人?」
「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小孩。」男護士盡職地回答,然後又補充,「他們是昨晚搬進來的,听其他護士說,那個男人是赫連皇朝的執行總裁,那個小男孩是他的兒子。」
紀昀朝微微皺了眉,赫連陌雖然行事低調,但是他未婚單身是眾所周知的,更遑論是孩子,況且他記得赫連陌也沒有私生子。
難道他和夏苒秘密結婚生下了孩子?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覺有些悶悶的難受,甚至心中有了淡淡的憤怒。
「那男孩多大?」他不由問。
「看著差不多三歲左右。」
三歲……紀昀朝心中迅速掠過了關于夏苒的資料,三年前她出國留學,一直待在修女院,根本不可能和赫連陌秘密結婚甚至生下小孩。
況且,三年前她才十七歲,還是個學生。
心中猶豫了良久,他說︰「你幫我敲門。」
「紀先生是要去看他們?」男護士詫異。
紀昀朝點點頭,男護士依言過去敲門,門開了,開門的是赫連陌。
「有事?」他蹙眉問,看到門外的紀昀朝,心中有些驚疑。
當年小印出生的第三天得了敗血癥,搶救無效被醫生通知死亡,他暗中疏通了關系,將小印帶走交給了赫連家的醫生團隊。
赫連家的醫生團隊在醫術和學術上皆為世界數一數二,小印被救活,紀昀朝根本不知道。所以他打心底不想紀昀朝和小印有任何接觸。
當年紀昀朝放棄了小暖,放棄了小印,如今小暖再也不會回來,但是他決不允許紀昀朝帶走小印。
「赫連先生不打算讓我進去嗎?」紀昀朝模索著走過來,扶住門,里面的歡笑聲頓時停止了。
夏以魅走出來,攔在病房的門前,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紀總裁,你眼楮看不見,里面太亂,我怕你走路不小心摔倒,你還是請回吧。」
這段時間來,因為眼楮看不見,黑暗里,紀昀朝的感官卻變得異常敏銳起來。他只是笑了笑,甚至有些陰沉︰「我怎麼感覺你們兩個人好像很緊張,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例如孩子?」
夏以魅臉色一變,「紀總裁,這里不歡迎你。」
「夏苒!」紀昀朝憑借感覺忽然朝她的方向伸出手,想將她拉過來,一只手立刻擋在了他的眼前。
赫連陌冷聲警告︰「紀總裁,請你自重,我不想對一個瞎子動手。」
男護士眼見局勢劍拔弩張,連忙上前扶住紀昀朝,對他說︰「紀先生,我們先回去吧。醫生囑咐你情緒不能過度激動,會影響視力恢復。」
然而,心情不佳的男人卻甩開了他的手,一雙眼楮毫無焦距,卻是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夏以魅的方向。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夏苒,就算那孩子是你和赫連陌的,那又怎樣!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在你對我欲擒故縱之後,還想著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如果你不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今天晚上給我過來!」
「你敢!」夏以魅憤怒,手握緊了拳,恨不得甩他一個耳光。
「你盡量試試看,我到底敢不敢。」紀昀朝低低笑了出聲,笑聲曖昧而陰邪,「晚上八點,我等你。」
說著,他示意男護士扶著他離開。
夏以魅冷冷地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修長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那種痛意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只有滿滿的痛恨和憤怒。
「以魅,別擔心,我會處理。」赫連陌握住了她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進去吧,小印可能嚇壞了。」
她點點頭,轉身進了病房。果然,小印驚慌失措地坐在床上,一雙眼楮里蓄滿了淚水,他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小印,不要怕,剛才那個叔叔是大壞蛋,有爹地和阿姨在。」夏以魅坐在床邊,把他抱住輕輕地安慰,「告訴你哦,你爹地是奧特曼,專門打怪獸和大壞蛋的哦!」
「真的?」小印在她懷里吸了吸鼻子,連忙抬起頭看向赫連陌,「爹地,阿姨說的是真的嗎?」
赫連陌愕然地搖頭︰「我哪里是……」
夏以魅迅速瞪了他一眼,他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爹地趕緊變成奧特曼讓我看看!」小印破涕為笑,立刻要求。
他十分傷神地看了夏以魅一眼,有些無語地扶額嘆氣,幸好夏以魅替他解了圍︰「小印,奧特曼是不能隨便變身的,只有在壞蛋出現的時候才會變身哦!」
「哦。」小印一下子變得失落。
「小印乖,點滴掛完了,爹地和阿姨帶你去樓下的公園里,那里有很多小朋友!」-
因為天氣熱,下午在公園里散步的人很少,只有幾個小孩在草地上打鬧玩耍。
一棵大樹下有長條的木椅,綠蔭蔥蘢,剛好擋住陽光。夏以魅和赫連陌一起在木椅上坐下,夏日的微風吹過耳畔,吹得人不自覺地慵懶了起來。
陽光從樹葉間灑落下來,世界仿佛變得十分靜謐。赫連陌微微側過了臉,看向身邊的人。
陽光透過搖動的樹葉落在了她的臉上,一點點散碎的光暈緩緩搖曳著,將她臉上的笑容映照得更加明亮。他長時間地凝望著,一聲不響,而夏以魅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一雙光彩晶瑩的眸子一直注視著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印。
赫連陌若有所思,眸光深沉了起來。
像是終于感覺到,夏以魅忽然轉過頭來,疑惑地問︰「怎麼了?」
他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似乎特別喜歡小印。」
她心中微微暗驚,最近幾天,她總能覺察到赫連陌對她的試探和懷疑。她笑了笑,輕聲說︰「小印是小暖的孩子,我已經知道了。」
「所以,你才那麼喜歡小印?」
「是啊。」她用極低極低,如同囈語般的聲音慢慢地說,「曾經以為沒有的東西,忽然出現了,那種感覺很微妙,讓人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有時候也會給人帶來幸福。」
她看向他,問道︰「這種感覺你應該能理解吧?」
點點光暈隨著她轉頭的動作,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搖曳,仿佛散亂的星光,一瞬間擾亂了他的眼楮。
他若有所思地說︰「嗯,我能理解。」良久,他又說,「今晚我來守夜,你待會兒要不要先回去?你燒剛退不久,應該好好休息。」
「不了,我還是留下來吧。」夏以魅搖頭,「倒是你,這段時間你都沒怎麼去公司,公司的事情恐怕都堆積了吧?」
「還好。」赫連陌沒有再堅持讓她回家休息。
接著各自無話,兩人沉默地又坐了很久。
氣氛太過沉默,讓夏以魅有些沉悶和壓抑,她便隨便找了個話題,「哦,對了,上次你說和李董合作的事怎麼樣了?」
他淡淡地說︰「差點談崩了。」
「什麼?!」記得他那次醉酒說的那些話,這個case對他來說似乎十分重要。
「嗯,當時因為有事耽擱,放了李董的鴿子,李董有些不高興。」
听他的語氣似乎不願意多說,她也識趣地沒有再問,遠處小印的笑聲傳來,她不由回過頭看去,唇角微微浮起了一絲笑意。
赫連陌也隨之看過去,有些擔心︰「我還是去把他抱過來吧,小印身體剛恢復,玩得太累恐怕不好。」他起身,走到了小印身邊,小印似乎不願意過來,他只好朝她遠遠地做了個手勢,陪小印在草地上開始編蚱蜢。
夏日的午後,微風彌漫,頭頂的樹被風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令人懶洋洋的想睡覺。
一天一夜沒有好好睡一覺,所以有些困倦,她靜靜地望著草地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這種寧謐的午後,不知不覺地靠在了木椅上,安靜地睡著了。
赫連陌編好了兩只蚱蜢,才哄著小印過來,卻發現夏以魅靠在木椅上睡著了,又不忍心叫醒她,只好輕聲對小印說︰「阿姨累得睡著了,爹地抱著你在這里坐一會兒吧。」
「嗯。」捧著兩只蚱蜢的小印點點頭。
這時候,他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接起,李管家的聲音響起︰「少爺,偵探社那邊來消息了,lemontree是被尹氏企業買下了專利和配方,配方的擁有者卻是蕭自成。」
「你說什麼?」赫連陌驚訝,下意識看向了睡得安穩的夏以魅,低聲問,「消息確定嗎?」
「確定,因為尹氏企業的千金是蕭自成的粉絲。」
「嗯,我知道了,去查一下這三年來蕭自成名下所有的產業,包括她這三年來的動向,這件事不要被任何人知道。」他吩咐完,掛斷。
赫連陌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人,蹙眉沉思著。
又是蕭自成,是她賣了lemontree香水嗎?如果是,那麼lemontree的配方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和寧小暖沒有任何接觸,配方她又是哪里來的?
你到底是誰?
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夏以魅抬手撩開了自己臉上的頭發,慢慢地睜開眼楮。
「我睡了多久了?」她還有點迷迷糊糊,口齒不清地呢喃著。
「沒有,只睡了一會兒。」他輕聲說,眼神依舊凝視著她,「上去休息吧,病房里還有一張躺椅。」
「阿姨,你看,爹地給我編的蚱蜢。」小印炫耀似的把蚱蜢拿給她看。
夏以魅低頭一看,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會編蚱蜢。」
「嗯,小時候和李伯學的。」赫連陌淡淡地說著,眸中的神色卻暗淡了下來,抱起小印,「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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