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書房說吧。」沈夫人打斷了中醫的話,然後看了一眼佟萱,然後站了起來。
佟萱听到這話卻不肯答應,「allen,我想知道結果。」她不知道沈夜南坐在哪個方向,她的眼沒有焦距地尋找他的位置。
見她這樣慌恐,沈夜南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萱萱。」
「就算是不好的結果,我也有權力知道,allen。」不要瞞著她,她不想這樣什麼都不知道。
沈夜南見狀,看向沈夫人,又看了看老中醫。
沈夫人撇嘴,「你自己決定。」反正只要事關佟萱的事,她都不想再插手,反正插手也沒有用。她算是知道了,這個佟萱就是她兒子的逆鏻,處理不好,她這個做母親都要跟他成仇人了!!
沈夫人再一次覺得獨生子就是這樣不好!吃死了她在乎他,愛他,沒得選擇。但凡多個兒子,這會應該是兄弟在母親面前刷好感的時候,哪有反過來母親在兒子面前刷好感度的?!!
沈夜南其實不想讓佟萱知道太多,她是病人,又懷著孕,他真的怕她接受不了太多負面消息,他一個人承受這些已經夠了。
「萱萱……」
佟萱當然也知道沈夜南的好意,可是,正因為她是病人,她才更有權力知道結果。無論是多壞的結果,她都要知道。
「allen。」佟萱握緊他的手,「不要瞞著我。這樣我更加不安。」不知道比知道更難受,因為明知道結果並不是那麼好,可是又無法確定得到真實的結果。她只能奢想有奇跡,有意外發生,這種煎熬更加的痛苦。
沈夜南最終還是順了佟萱的意思,看向老中醫,「她這病怎麼樣?」
「佟小姐這病其實不是病。」老中醫一說,另外兩人也符合,「的確,佟小姐這個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中毒了。」
「中毒?」沈夫人听到這話也是一驚。
沈夜南則是有一半的欣喜,不愧是中醫,只是這樣望聞听切,不需要任何的科學儀器就知道她不是病而是中毒。
要知道,他知道佟萱中毒的消息也才不久而已,而且,還是廢盡了心力才得到了s配方,再找到了原藥化驗之後,最後才得知,佟萱所服用的s是含有毒素。
「醫生。那這毒能解嗎?」沈夜南語氣是掩不住的微顫,中醫果真的是博大精深的。
「毒,能解。」老中醫也沒有賣關子,而是很直接的說了答案。
听到這個答案,不止沈夜南激動了,佟萱也激動的展露出笑顏,「真的?」太好了,真的可以解嗎?!
沈海棠在旁邊直接就是拍手,「太好了,醫生,那你趕緊把這毒解了吧?」
「不過……」老中醫在所有人歡樂過後,為難地看向了沈夫人,欲言又止。
沈夜南見他這樣,望了沈夫人一眼,才又看著老中醫,「不過什麼?是需要什麼珍貴難尋的藥材嗎?」
「毒是能解,不過佟小姐懷了孕……」老中醫為難地說,「解毒下的是猛藥,這孩子估計是……很難保住。」
「就算保住了,他出生後要麼體弱多病,要麼他身上也會有什麼後遺癥。」另一個老中醫接著說。
請回來的三名老中醫都是國內極具盛名的老中醫,沈夫人是人力物力人情全部用上才請到了他們。這會听到他們診脈的結果一致,而結果也是一致,她皺了皺眉。
這孩子……到最後也是留不住麼?
她不是對佟萱肚子里的那塊肉有多深感情,只是傳家鐲子給佟萱戴上了,她已經不自覺地把佟萱肚子里的那塊肉當作是孫子來看。
現在,又听到說孩子不能要,沈夫人只覺得自己這感情復雜得都不知道怎麼說,當然她也不可能說。不然,還不是會被人認為,在沈家能母憑子貴?
所以,她壓下心底復雜的感覺,一臉的平靜。
可是,佟萱卻無法平靜,她臉上的笑意在听到老中醫這樣的話後,一下子斂盡,「醫生,如果我要保住這個孩子呢?」
听到這話,沈夜南心一沉,在他看來,孩子和佟萱都很重要。但是二擇一,他當然是選佟萱的平安健康的。
而這會佟萱這樣問,是打算保孩子棄自己嗎?
老中醫也老實說,「佟小姐,孩子可以保住,但是,沈夫人說你之前誤食了精神類藥物,而現在我們診脈的結果你還中了毒,說實話……這兩種情況下,無論哪一種我們都是建議你不能留下這個孩子的,何況是兩種情況都有。」
佟萱死死地咬著下唇,「那如果我硬是要保住孩子呢?」
「孩子要保住並不難,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孩子基本無礙,但佟小姐,孩子出生後能不能如正常人一般,這,我們就不能保證。還有就是,如果你錯過了最初的解毒期,毒素侵入到你的五髒六腑,你這失明……以後就會成長久失明了。」
老中醫不是危言聳听,他只是很中肯地告訴他們所選結果後的結果。
保孩子,暫時放棄治療,她終身失明,且,無法保證孩子是健康。
現在治療,解毒,孩子保不住了。但,她的毒可以解了,也可以再看見。
這兩種結果,怎麼看都是選後者,無論是立馬下決定,還是深思熟慮,都應該是選第二種。
可是,這時誰也開不了口做決定,佟萱听到老中醫的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沈夫人掃了眾人一眼,望向兩位老中醫,「兩位醫生覺得呢?」
「我們的診斷結果跟胡中醫是一樣的。」三位中醫,每位都是已過七十高齡,而胡中醫更是將近八十,沈夫人從國內把他請到這里,可是廢了最大勁的。
「佟小姐。」胡中醫又開了開口,「你這毒素已經引發你失明,頭疼,若不盡早去除,對你的身體傷害會更大。」
佟萱死死地抓著沈夜南的手,她想留下孩子。她想保住孩子。
沈夜南看向中醫,「我們商量一下。」說著,他扶著佟萱站了起來,再看向沈管家,「讓三位老中醫先去客房休息。」
「是。」
佟萱被他扶著回了房間,世界一片黑暗,除了聲響她再感覺不到其他。
根本就不是選擇題,這是是否題吧!呵。
她的手放在月復部,外婆去世,孩子的到來讓她消除了不少哀傷,她一心一意盼著這個寶寶來到這個世上。她之前甚至做了最差的打算,就是沈家不認的話,她自己**撫養這個孩子。
她听到身後的房門關上,沈夜南站在她的身邊,卻沒有開口,最後沉默了好久還是佟萱開了口,「allen,你已經做選擇了是嗎?」
老中醫都那樣說了,怎麼做選擇已經是明顯的了。
不說別的,單是一句,孩子生下來不會健康這一條就已經讓人放棄了。體弱多病還好些,可是,若是出生後就失明呢?
對于孩子來說,如果是那樣的結果,強行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就是壞人。
如果一出生就是痛苦,再也看不見,甚至還有其他的病發癥,把這樣的孩子帶到世上就只是為了讓他受苦嗎?
佟萱也覺得自己不能再自私,孩子是她心靈慰籍,她要保住孩子。她已經盡力了,可是,到現在這樣的結果,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保住孩子。
「萱萱。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沈夜南抱住她,「我不能讓你冒險。」如果她一輩子都將看不見,那將是她一輩子的痛苦,也是他一輩子的痛苦和內疚。
佟萱臉上流下淚水,她搖頭,「到最後,我們還是保不住寶寶。」當初醫院時,醫生建議不要留下寶寶,她還奢侈孩子可能會沒事的。
可是她現在體內有毒,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染到毒素,會出事。
她……再不能保住孩子了。
「可是我想保住這個孩子。」佟萱哭著說,「allen,我很想保住他。」哪怕她失明。
母愛有時會偉大到讓人無法想象和理解,可是,如果只是她有事,她真的會選擇保住孩子。然而現在事情不是這樣。
事情的結果是,要麼她安好。
要麼,她出事,孩子也出事!!
沈夜南抱緊她,親著她的額頭,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鑽心的痛讓他眼眶也紅了起來,「萱萱,我知道。」他知道她有多想生下這個孩子,他也多知道她有多期盼這個孩子。
以前,他有听說過一個說法,說親人去世,若是家中有孩子降臨,這個孩子就是親人的轉世。
他自己是不信這些輪回傳說的,但是,對于失去了最親愛的外婆的佟萱來說,這樣的一個傳說,讓她很快地走出了失去親人的陰霾。
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寄托。
所以,她才這樣拼命地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寶寶。
「allen……」佟萱抱著他的腰,頭靠枕在他的胸膛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奢望始終只能是奢望嗎?
結果最後還是差強人意,讓人心酸,讓人難過。
「萱萱,對不起。」沈夜南只能道歉,他用盡辦法,出盡人力物力財力還是沒有辦法護得她母子平安,他只能選擇一個。
他只能選佟萱,只會選佟萱。
孩子他也在乎,但,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佟萱。他的下巴枕在她的頭頂處,隱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只是壓抑地說道,「以後,我們還會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佟萱沒有再吭聲,她只是覺得無比的難過,還有……恨意。
她恨林雪,恨林雪那樣喪心病狂的給她下藥。
她恨沈夜岩,恨沈夜岩這樣心狠手辣,做這樣下三濫的事情。
她將不能保住孩子的傷心全化為深深的恨意,手緊緊地抓著沈夜南的衣袖,「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沈夜岩……是他害得我這樣。」
佟萱眼楮看不見,可是,她臉上全是恨意,「allen,是沈夜岩害得我們的寶寶這樣,你要為寶寶討回公道。」
商場之爭,家產之爭,卻是這樣算計人命,沈夜岩,他有什麼資格得到沈家?!!
沈夜南心痛地抱住著她,聲音冷冽,「我不會放過他的。萱萱,我發誓,我沈夜南發誓,不會放過沈夜岩的,這輩子,他完了!!」
……………………………………………………………………………………………………
沈夜岩千算萬算是沒有算過中醫的博大精深,西醫依賴的是儀器,但中醫卻是中醫生本人的經驗。
毒這種東西,在中醫里並不少見,要解,只要醫生夠高,也不是多難的事。中醫講究相生相克,往往果子是毒,解毒恰恰會是它的葉子。又或者,葉子是毒,果子就是解毒的存在。
有西藥化驗出來的毒素成份,再加上老中醫的見多識廣,解毒的藥很快就研了出來。
只是,佟萱卻突然不肯喝了。
她感覺到孩子動了。天知道這是一種錯覺,兩個來月的肚子怎麼可能會有胎動?或許是腸動也可能,可是,她就是覺得是孩子動了。
它已經不是一塊血肉,而是一個胎兒了。佟萱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去喝下那碗藥。
沈夜南站在chuang邊看著她,勸說的話他已經說了不下三遍,可是佟萱就是不為所動,堅持稱她真的感覺到了寶寶在動。
「allen,可不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肯定還有別的辦法保住寶寶的。血清,有血清可以嗎?」佟萱發揮著她的想象,「注入血清,從血液里去毒,這樣,可以嗎?」
她真的沒有辦法在懷著寶寶的情況下喝下解毒的藥,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告訴她,她在親手殺害她自己的孩子。
她的每一次掙扎,沈夜南都心疼地看在眼里,血清也好,中藥也好,所有方法他都問過了。
「萱萱……」
「我們再等等鳳書好不好?或許鳳書他的老師有辦法。」佟萱眼里掉淚,用手護著月復部,「我真的感覺到孩子動了。他可能知道我們不要他了,他在抗議,allen,寶寶在抗議。」
這幾天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眼楮都是腫的,她真的舍不得這個孩子。
沈夜南將她攬入懷,終究不再逼她,「那我們再等等鳳書,如果他一個星期回不來……你乖乖喝下這藥好不好?」不能拖,失明久了,就有可能長久失明。
佟萱終于點了點頭,「……好。」她希望白鳳書可以帶給她奇跡般的消息。
既然治好她,又可以保住寶寶的好消息,哪怕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這樣的可能極其的渺茫,可是她還是奢望奇跡發生。
…………………………………………………………………………………………
又是會議室,又是警局突然現人,打斷了沈夜岩的會議。
這次來逮捕沈夜岩的是負責他這起案件的長官,沈夜岩都不知道,他的案件被警局設立了專案,他與恐怖組織的暗中合作,私下販賣軍火,毒——品,以及偷稅漏稅……幾乎一個商人會犯的,不會狠的他都有涉及,而且警局罪證確鑿。
「沈夜岩,跟我們去警局。」警員長官是一個年輕長官,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
沈夜岩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微眯了一下眼楮,「是你?!」
這個男人,他見過,在多年前見過……他,竟然是警局的人?
「沒錯,就是我,沈夜岩,這次你跑不掉了。」警員長官冷冷一笑,「販賣黑藥,毒——品,涉嫌軍火販賣……這些你都有,不過這次你的罪名是,殺人!」
沈夜岩一點也不慌張,看著年輕長官,「哦?上次你們警局也是用這些名目請我們去你們警局喝茶的。」最後又怎麼樣呢?他還不是被他律師撈出來了。
而且後來他還組成了律師團為他開月兌一切罪名,他甚至連法庭都不用上。
這會,案情都沒結呢,這警局又來?
「沈夜岩,你可以保持沉默,不過你現在的話語我可以控告里藐視警——察!」警員長官拿出手銬,「是跟我們走,還是用這東西帶你走,選吧。」
沈夜岩笑了,「這位長官,我現在還不是犯人。」只是嫌疑人而已,「我會跟你們去警局的,不過可否容我把文件簽完?你知道,我這種高富帥總裁男人可不是你們這些小警——察能理解有多繁忙的。」
警員長官看著他,似乎在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我只是嫌疑人,身為好公民,我當然會配合的你們的調查。」沈夜岩站了起來,「你有興趣就跟上來嘍。」
沈夜岩走出會議室,背對著身後的警——察。整張臉冰冷得嚇人,沈夜南都被他折騰得焦頭爛額了,卻沒有想到警局這個人也是沈夜南那邊的。
該死,他看輕沈夜南了,還以為沈夜南已經被女人迷得暈頭轉向了呢。
他拿出手機,冷冷地說了一聲,「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