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風,頭痛欲裂。
雨後的竹林青翠欲滴,風挾帶著花香穿過竹林,竹葉上殘留的水滴大珠小珠落在沈扶風的發間、額上。
涼絲絲的,真舒服。
沈扶風伸出雙手,企圖用力晃動竹子,以使更多的竹葉水墜落。斑駁光麗的竹林光灑在沈扶風臉上、身上、手上。
沈扶風一低頭,忽然發現正在晃動竹子的雙手好似蒙了一層塵,頭頂上的陽光在竹林隨風晃動中也時而晦暗不明。
是光線問題還是其他?
開在沈扶風心里的疑惑好似壓倒她的最後一棵稻草,沈扶風頭痛的更為厲害,眼前的視線也漸漸模糊,身子似乎輕飄飄的……
終是病體不支,沈扶風倒在了竹林間。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沈扶風听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說笑聲。
腳步輕快,聲音稚女敕。沈扶風料著許是宮女預備軍中人。
她無聲的松了口氣,試圖睜開眼楮發出聲音。不想,眼上若誰給放了個鐵錘,沉得緊;雙唇似誰拿了繡線將它縫的密不透風……
睜不開眼,發不出聲……
青春洋溢的說笑聲走的更近了。沈扶風在忐忑里听到一聲驚呼。
「啊……這里死了個人……」
呃……沈扶風听了心里著實不是滋味,又努力想動動手指與腳趾,企圖喚起身體知覺,然不過是徒勞。
懼意開始在她心里滋生,並盤旋不走。
沈扶風想,她不會是真死了吧?那……兩輩子加起來活的真窩囊……上一世,她打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爸,後來上了學,每逢周末同學們都有父母帶著去游玩,而她則老老實實的坐在家里的飲料批發零售鋪里,幫媽媽拿汽水給客人,有時生客見她年紀小會逗她,問她她爹是不是躲在屋里打游戲而讓她出來做童工。她轉身望向勞碌著的媽媽,媽媽面無表情的對生客解釋︰「她爹死了!」生客一臉歉意,拿了貨就走。
媽媽成日皺著眉,不苟言笑,有時深夜里會一瓶酒一瓶酒的干著喝,喝醉了,媽媽便會大罵,罵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為了所謂的前程背叛她;罵完了,媽媽又會大哭,哭自己傻,哭為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生孩子不值。等哭完,媽媽又會迷離著雙眼開始砸東西。
那時沈扶風很小,小到只會躲在角落里。因為倘若媽媽看見她,便會沖著她大聲的吼,讓她滾!
再長大點,她開始不願回家,不願面對媽媽那看她時那帶著審視帶著仇恨的目光。她發奮學習,拼命努力,成績始終名列前茅。高考填志願時,她報了離家很遠
、很遠的城市,念了師範的定向生。大學里,她性格內向,面對有男生遞來的情書,她惶恐躲避,被人罵做書呆子。
畢業後,她在偏遠山區做了一名教師,按部就班卻四平八穩的生活著。她最不喜寒假與暑假,因為每到這個時候,學校里空空如也,許多支教的教師也返城了。而她則成天窩在教師單身宿舍里沒日沒夜的看小說,她也想媽媽,可不願意回家,不願意看到那冷淡又仇恨的目光。
每月的薪水,她都拿了大頭準時無誤的寄到家里。她不打電話給媽媽,媽媽也不打電話給她。想念的緊了,她一個人跑到學校後頭的山上,對著山上的草木訴說甚至泣不成聲。省報攝影記者林原跟隨報社來她所在的學校做采訪時,無意間發現了正對著草木哭泣的她,遞了一張帕子給她。等她哭夠了,林原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哭的讓人心疼……」
等報社人員離開時,年紀小她一月的林原牽著她的手對她說︰「離開這吧!我想帶你見我父母,也想見你父母!我們結婚吧!」
她惶恐又快樂,跟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似得牽著林原的手低眉順眼的進了林家。林家出乎她意料的富裕甚至奢華。
林父雖已年過四十,卻風度翩翩,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年美男子。林母則長相普通,許是生活勞累,明明比林父年紀小,卻看上去生生的比林父年紀大上十歲不止。
林母皺著眉打量她,林父卻笑了,說她看上去好面善。
可林原卻執著與她,天下鮮有倔的過兒女的父母,林父林母故而都接受了她。
她忐忑的帶著林原回到自己打小的城,見到了闊別幾年的媽媽,沒有想到幾年的時光將媽媽打扮的兩鬢斑白,身材佝僂。
媽媽打開門後,她又別扭又小心翼翼又惶恐的欲開口介紹林原。
誰想,媽媽卻早已泣不成聲,語不成調的喚林原︰「林塑望……林塑望……」
林原詫異︰「伯母怎麼知道我父親的名字?」
再後來,知道真相的她沖進雨里,酒駕的開車人將她送回到這個不知名的朝代里……
安氏對她很寵愛,她很珍惜也很惶恐,生怕被識穿她是冒牌貨……
沈氏讓她代替沈扶桑入宮,她想反抗,可是知道安氏常常望著她感嘆,感嘆她不是個男兒,她心里知道安氏想兒子是想瘋了……
她甚至不敢強闖安氏的房,搖醒安氏,因為她怕安氏也會同沈乘勝一樣對她說︰「你沒肚子里的那個精貴!」
她怕安氏說她其實並不稀罕。
頭漸漸不痛了,身體輕盈的欲飛……
可是,沈扶風卻依然睜不開眼,開不了口,她忐忑的想,這一世對她而言或許又要結束了……
她有點遺憾,腦海里走馬燈般晃動著安氏的身影、辛願的身影、林原的身影、媽媽的身影、沈扶搖與沈乘勝的身影……
有人卻將手觸到她鼻息處。
緊接著,她便听到有人大喊︰「還有氣,還有氣,她還沒死……她生的真美……」
她又听到一陣悉悉萃萃的腳步聲。
吃驚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呀,這不是沈姑娘嗎?」
「哪個沈姑娘?」
「還能是哪個,那個長的跟仙女一樣的沈姑娘唄……林公公很看重她,听說跟咱們不一樣,她能進宮就侍候皇上……呀,你看,沈姑娘的手怎麼暗灰……」
「啊?真的……那怎麼辦,我趕緊回去通知人吧,救人要緊!」
「別是中毒了吧?」
「中毒?誰下的?」
「天知道。昨個晚上,杭家姐妹不還鬧了一休嗎?還不就是當姐的壓著妹妹,生怕妹妹得了勢……那當姐的也著實厲害,對著來勸架的林公公指鼻子就罵‘死閹人’,把個林公公氣得臉都綠了,她也不怕將來被穿小鞋……」
「臉都綠了也沒見林公公說重話,反倒還好言好語勸說……難怪大家都在傳說杭家姐是有來頭的,林公公再大也不過是割蛋狗……」
「噗……你小心點,小心傳到林公公耳朵里,讓你當著一群太監的面月兌褲子,看你還有臉活不……對了,她怎麼辦?喊人還是不喊……」
「好姐姐,我再也不說了……你別咒我……你比我聰明,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救肯定是不能救……好端端的,這沈姑娘怎麼會倒在竹林里,不定被哪個害的……咱們都給螻蟻似得,稍不留心就被人輕輕一捏就死了……可哪個也得罪不起……阿彌陀佛,弟子什麼也沒看見……愣著干嘛,還不快走,小心被人看見……」
……
竹林又歸于寂靜。
沈扶風的身體不能動彈,听覺觸覺卻靈敏的很……
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求生的本能讓沈扶風心生期望。
來人應是兩名小太監。
兩人先「啊」了一聲,嘟噥幾句後,就七手八腳的將她抬到屋子里。
其中一人道︰「我在這里守著,你快去喊醫婆子來,要快……」
另一人應了聲「喏……」隨之開門出去了……
沈扶風不由長松一口氣,心想,這下應是有救了……
誰知,自頭頂上卻傳來一聲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這臉蛋跟豆腐似得,看著真讓人想模兩把……」
沈扶風心中警鈴大作,偏身體卻好似不是她的一般,絲毫不听指揮,動彈不得。
有灼熱的大掌撫上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臉頰、她的唇……她的頸……
沈扶風急的都要哭了……
那灼熱的大掌卻又在她的頸部來回摩挲,忽的那大掌離開頸部,還不待沈扶風松口氣,她感覺到扣子被解開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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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眉最近外出中,下一章如無意外,絕對更新晚了……姐妹們晚上再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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