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順就點了出來︰「扶風姐，你各樣都好，就是出身上頭吃點虧。只能做小了，不過扶風姐，放心，那人既然向你提出，那就是心里有扶風姐……」
第五十八章
沈扶風不是個傻子，小順話里的意思她听得明白。
小順的意思就是那人各方面條件好，但沈扶風出身不好，因此沈扶風只能給那人做小。論理，擱在這個時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沈扶風究竟是受過現代一夫一妻教育的人，而且打心眼里，她很是瞧不上那些做姨娘、侍妾、再或者通房丫頭的，一旦做小，哪怕富貴，卻終究要將腰先彎下去。這且還不算，生下的孩子連堂堂正正喊自己一聲母親的資格都沒有，又或者根本沒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
見沈扶風不說話，小順猶豫了下，將話點的更透了︰「扶風姐，其實很多比扶風姐條件好的想做他的侍妾都被拒了，扶風姐，你好好想想……」
沈扶風給小順倒了杯水︰「剛忙忘了，你渴了吧！喝些水潤潤喉……」將水杯遞給小順，沈扶風開口，「小順，你可听過這麼一句話，寧為雞首，不為牛尾？」
小順正喝水，就抬起頭望著沈扶風「咦」了一聲。
就听沈扶風繼續道︰「我就這性子，太彎彎繞繞的客氣話也說不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也從來沒有敢奢想過什麼。沒進宮前，倒是偶爾想想將來的日子，也是想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望父母能對我的婚事上心點。找個老實能干的男人結婚生子伴一生。若說還有點奢望的話，就希望那個男人貌端體健脾氣好！」
小順干脆不喝水了，抬起頭望著沈扶風，听她說話。
沈扶風笑了笑︰「現在進了宮，就沒有敢想過嫁人的事。可萬一……我是說萬一有哪天能夠放出宮里，我依舊是覺得找個門當戶對的老實男人做平頭夫妻的好……」
小順愣了愣，又低頭連著灌了幾大口茶水，重新抬起頭來。才道︰「扶風姐的意思是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是嗎？」
沈扶風點點頭，見小順水杯近乎空了，又起身為小順續水。
小順又坐了一會兒，倆人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沉默了良久，小順有些沉不住氣︰「扶風姐，你就不想知道那人是誰？」
沈扶風「啊」了一聲，笑容又重新歸于臉上，「有什麼關系嗎？」
又不是娶做妻，是誰又有什麼關系。總之。又不會扯上關系。只是她心里還是隱隱約約冒出個人名來——齊顏高。
很快，沈扶風自己又笑了。心想自己未免過于自作多情了，燕王世子齊顏高統共見自己兩面，第一面是暈倒，第二面還不如當時暈倒呢……
可又是誰呢？
直到小順走了，沈扶風還在思索這個問題，宮里頭的男人好像就這幾個，太子是不可能的，太子壓根就和女人有仇一般……
皇帝愛的是丹藥，而且皇帝也不會讓一個太監來問……
其他的皇子見都沒見過……
燕王世子最有嫌疑，可也非常不現實……
沈扶風用排除法排除了一群人，最後忽然被自己囧住了……
總不能是太監吧？
嗯……宮里的太監和宮女是可以對食的……
听露珠說，祝媽媽曾經就有一個太監夫君，後來那名太監好像死了，祝媽媽性子才開始變得動不動就罵人……
沈扶風一想到這個念頭，就覺得心里真心不舒服。倒不是歧視太監，相反她所遇到的河生、小順都是不錯的小宦官，人長得也英俊，可……
好吧，得承認。在後世看過無數宮斗小說的沈扶風真心覺得太監因為某些方面的缺陷反而會特別敏感，甚至會一路狂奔著變態而去……
因為河生與小順也是小太監，沈扶風又覺得自己這麼想，似乎很不好意思。又喝了一杯茶水，將賬本記好，沈扶風也徹底清醒了……
太監就算要對食還納什麼小啊……
可這麼一來，似乎世子的嫌疑又最大……
沈扶風將整理好的賬本交給祝媽媽。她做的帳是劃的表格，將每個宮里都送來了什麼衣服，又什麼時間送去，還余下多少，又重新收多少，以表格的形式記錄的很清楚。
祝媽媽看了一目了然，對沈扶風也有些滿意，嘴角似笑非笑的拿眼梢掃了一眼沈扶風，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你還識字啊！」
沈扶風點點頭︰「在家念過一陣……」
祝媽媽就笑了，笑里透著滿意與算計︰「既如此，從明起你也別洗衣服了，就教我與露珠識字吧！
沈扶風自然樂意，待听到祝媽媽說︰「你放心，你那個小姐妹叫愛蓮的，我依舊會關照，累不住她……」
沈扶風就表態自己肯定用心記賬與教祝媽媽與露珠認字。
祝媽媽就又塞給沈扶風一些細棉布︰「行了，你吃飯去吧！拿這些棉布多做些換洗的衣裳，要是夏天因為這個得了髒病，看我回頭不收拾你！」
祝媽媽說著話，還擺擺手，一臉的不耐，且表情凶狠。
可沈扶風知道祝媽媽這其實是好意。
愛蓮領了飯回來，與沈扶風一道吃飯。露珠則自去找祝媽媽一道吃。
屋里只剩下愛蓮與沈扶風，愛蓮就小聲的問︰「上午小順找你做什麼？」
沈扶風沒有想到愛蓮這個也知道，倒反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愛蓮往口里扒一口飯，說道︰「听露珠說的，那會祝媽媽讓她過來找你，就看見小順找你……」
沈扶風則在想。不知道露珠有沒有听到自己與小順的對話。
見愛蓮望著自己。沈扶風就道︰「也沒什麼。他就是過來取衣服，順便來看看我……」
愛蓮又吃了幾口飯，將碗筷擱下，半真半假的說︰「我就羨慕你，他們都更中意你，也更關心你……」
沈扶風倒沒在意，「唔」了一聲，笑道︰「可我中意你啊！」
愛蓮也跟著笑︰「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忘……」
等拉完，兩人都笑了。
見氣氛不錯，沈扶風猶豫了下就沖愛蓮委婉的說了以後別凡事和人說她會寫字或者說祖母是醫婆的事了。沈扶風表達了做人要低調的道理。
愛蓮卻是不認同︰「你明明會，為什麼要縮頭烏龜一樣的縮起來，你自己也說手指常年泡在冷水里不是事，有機會表現為什麼不。更何況，這又不是拍馬溜須，也是憑本事……」
愛蓮說了一通，沈扶風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是進了宮，性子更謹慎了吧。可一時又想到以前在安園的時候也夠謹慎了。可還不是說挨打就要挨打。
自那日下了大雨後，老天爺倒是日子不順心。隔三差五就要哭上一哭。
這一夏不熱，相反還很涼快。
宮里一早趕著做的夏衣還沒發下去，就又趕著做秋衣。
因為天氣涼爽的很，宮里一些有經驗的老宮人就私底下傳言說世道怕是要亂了。因為這傳言，宮里很是一番整治。
沈扶風因為每日都埋頭記賬又要教祝媽媽與露珠認字，很少有機會接觸外人。
消息都是愛蓮與露珠給她說的。據說這一番整治下，宮里肅然安靜很多。愛蓮還說浣衣局里有很多人因為參與傳播天氣反常天下大亂的消息被送到了仙子閣。
沈扶風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說仙子閣，只知道這不是個什麼好去處，卻不清楚不好在什麼地方，究竟。
還是露珠給予了解惑。
露珠神神秘秘壓低聲音說︰「去了仙子閣，就要飛升成仙了……」
沈扶風心道，這可不就是說去了仙子閣，就去送了命。
露珠又說︰「仙子閣里的姐姐年歲都大些，來了葵水了。每個月都要按時吃藥，這樣一月里至少有半月要來葵水的。據說，這些葵水都被李道長拿來煉制丹藥了，說是讓陛下服用了可以得道成仙……」
沈扶風不覺倒吸一口氣。
男人精氣女人血，就是說男人不可過多失精，而女人最怕缺血。可一個月要有半月至少來葵水，這就是在給這些宮女慢慢放血一樣。
只听露珠又說︰「這還不夠，我听祝媽媽說，仙子閣的姐姐們只能吃果子喝泉水，說是如此方能產至純至真之葵水……」
沈扶風從愛蓮眼中也看到了恐懼。
沈扶風問露珠︰「那還能活嗎？」
露珠一把捂住沈扶風的口︰「扶風姐，別亂說。小心被人听見，咱們的罪過就大了。仙子閣的姐姐們飛升了，說是贖完了前世罪孽，是修的功德圓滿了……」
愛蓮身子有點瑟瑟。
沈扶風也萬幸幸虧年紀小，還沒來葵水呢，可以後怎麼辦……愛蓮卻是已經來了……
以往，因為白天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沈扶風總是一挨著枕頭，人就睡了過去。
今晚，沈扶風卻是有些失眠了……
黑暗里，沈扶風睜著一雙大眼楮，苦苦思索自己的出路在哪里，道路的光芒又在哪里。
因為夏季涼爽，這個夏季夏衣沒有用得上，倒是直接穿上了秋衣。
等到了秋天，天氣就更冷了。
不過十月里，擱往年天氣還只是有些微冷意，可今年卻下了第一場雪。
一大早，天色就陰沉沉的，天際很低，好似隨時要傾覆下來。
沈扶風一邊記著帳，一邊不時的沖雙手呵一口氣，愛蓮也在不時跺跺雙腳取暖。
浣衣局里其他幾個院子的管事有一個上調到了針線房，有一個得了風寒後來沒有治好去了，還有一個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被送往了仙子閣。這個就是離圓滿不差多少了。
末了。浣衣局里的管事就只剩下了祝媽媽與另一個臉一團和氣的刑媽媽。
祝媽媽被任命多管了兩個院子。又因為跟著沈扶風學了認字，得了上峰尚衣局的認可，被委以重用。
用愛蓮的話來說，祝媽媽還算有良心，對沈扶風幾個也多加照顧。別的不說，如今雜活是一應不讓沈扶風做了，就是愛蓮也清閑不少。平常幫著收發衣服什麼的。
天氣冷，中午愛蓮就去廚房領了熱鍋子。祝媽媽又讓露珠送來一個火爐子。幾人就圍著火爐子吃起了熱鍋子。
外頭天色愈加黑了。
吃過午飯，天氣冷的簡直是可以結冰了。沈扶風出門一趟，只覺得風厲害的跟刀子似得，割人。
祝媽媽索性就發話，讓火爐子就放在她們屋子里算了。
愛蓮從廚房送碗回來，一臉喜意沖著沈扶風笑︰「今天咱們打食了，有好東西！」
沈扶風見她高興，也笑著跟露珠一起去看，卻是兩個紅薯。
露珠就說︰「咱們趕緊埋在炭里烤吧！」
自然是這麼辦了！
紅薯還沒烤熟，外頭就響起了沙沙聲。卻是落了雪撒子。
透過新糊的窗戶向外看，外頭地上跟撒了鹽一般。處處落滿了雪撒子。隨著落雪，天豁然放亮，屋里一下子亮堂起來。
沈扶風與露珠幾人就趴在窗戶前向外看。雪撒子已經轉為雪花落了下來，一片一片迎著風飛舞，是極了精靈。
外頭又一陣風呼嘯而過，雪隨即大了起來，漫天飛雪。
等到了晚飯時，外頭的雪還沒有停，屋子門口被大雪堵住了門，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
沈扶風素來是愛雪之人，素來認為沒有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冬天，看了雪心里也覺得敞亮。
不過這敞亮歸敞亮，眼下倒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吃飯。
三人打開門，雪立馬就掃進屋子里。屋里熱，雪落下去就化作一灘春水了無蹤跡。
沈扶風找了尺棍測量，卻是整整兩尺厚，根本沒法下腳。
因為落了雪，外頭沒有人洗衣服，很是寂靜。
祝媽媽不知又去哪里賭牌去了。
三人趕緊掩住門，幾人相望了一下，便在屋子里尋了尋家伙決定先掃了門前雪再說。
論私心講，沈扶風可舍不得將雪掃掉，可審美問題比不上吃飯問題大。
所以這雪必須要掃，而且沈扶風的干勁熱火朝天。
三個小姑娘呼啦啦很是忙碌一陣子，將門口掃出一條路來。
等幾人終于直起腰，站起來舒一口氣時，不想，祝媽媽卻是穿著厚厚的靴子與一身棉衣棉褲走來了。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小太監兩個合力搬著一個大箱子。
祝媽媽指揮著小太監︰「都快著點，三個丫頭不定餓得怎麼樣了！」
等走近了，祝媽媽瞧著門口已經掃出一條路，不由笑了︰「看來就算我不來送飯，你們也吃嘴里了……」
露珠就親昵的挽了祝媽媽的手︰「媽媽，有什麼好吃的沒有，人家都快餓死了……」
祝媽媽拿手指點了點露珠的額頭︰「你啊，還是個饞貓，怎的也長不大……」又指著沈扶風與愛蓮，「瞧你兩個姐姐就不饞……」
不想，祝媽媽話語剛落，沈扶風就笑著回了一句，「我也饞著呢，只是沒好意思問。露珠妹妹問了，正是我我想說的……」
祝媽媽一愣，望向沈扶風︰「你倒是會說笑了……」
這話好是在說沈扶風以前多嚴肅似得。
兩名小太監將飯菜從箱子里拿出來，又從箱子里搬出許多炭塊來。
這倒真的是雪中送炭情。
待將東西放下，祝媽媽就起身告辭︰「還得去其他地方送送……」
不想，深夜里，忽然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p︰新改的章節4435字。答應的加更今天做不到了，明天吧，明天一定~~~媽媽不讓我熬夜了，今天看了中醫，中醫說再熬夜下去身體會更差~~，姐妹們也別熬夜了，女人果真是睡出來的美人。晚安，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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