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十五 牢

作者 ︰ 夏多布里昂

霍克領主伸手理了理他半禿的頭發,眼神里有著令人畏懼的神色,就像是嗅到麋鹿氣息的猛虎,或是瞄準地上野兔的獵鷹一樣,他立即叫來貼身侍從,說︰「我馬上要寫一封信,交給龍翼城的特斯汀女士。你立即讓馬夫準備好快馬,十五分鐘後來書房取信。」

侍從用畢恭畢敬的語氣答應了下來,隨後小跑著離開了。霍克領主回頭望著史德利歌爾,笑著說︰「至于你,年輕的詩人,你可幫了我們的大忙啦。我會為你準備豐厚的獎賞,感謝你為我和我的城市作出的貢獻。「

領主夫人忽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說︰」我認為我們應該讓這位可愛的詩人在城堡中過夜,甚至聘用他為我們的宮廷樂師。「

領主有些愕然,皺著眉頭說︰」夫人,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領主夫人走了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如果賽維安爵士真的背叛了國王和上帝,那麼這件事的後果將會非常嚴重。一旦走漏了消息,我們將無法預料他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因此必須切斷一切可能泄露消息的渠道。我們先將這位吟游詩人扣留下來,等特斯汀女士派信差捎來回信之後,我們再放了他也不遲。「

領主被她說服了,望向史德利歌爾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歉意。領主夫人臉上帶著富有魅力的微笑,伸手將詩人摟在懷里,詩人只覺得她火熱的胸脯貼在自己臉上,讓他汗流浹背,竟有些透不過氣來。她說︰」我的小可愛,你今天先別離開這里啦,在我們城堡中住上幾天吧。「

史德利歌爾探出頭來,勉力說︰」一切听您吩咐,美麗的夫人。「

領主夫人縮身退回幾寸,用她那大大的眼楮(不得不承認,她的眼楮還是非常美麗的)盯著史德利歌爾,其中帶有囑咐和贊許的暗示,隨後她叫來城堡的侍衛,在侍衛耳邊叮嚀幾句,那侍衛就拉著史德利歌爾的手臂,領著他往城堡深處走去。

領主見兩人走遠,嘆了口氣,說︰」你把他安排在地牢里過夜?「

領主夫人在他臉龐吻了吻,說︰」吾愛,你的心太善良了。請放心吧,我們的地牢里干淨的很,也安全的很。我會讓一位看守全天照顧著他,讓他衣食無憂,過著最舒服的生活。我之所以不讓他留在我們的客房里,是因為我知道詩人都是些不受約束的家伙,他們隨時都豎起耳朵,準備打探我們這些人的私密。而且他長得這麼英俊可愛,你不會認為咱們那些寂寞熱情的女僕們會與他打得火熱嗎?「

領主他自己也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風流人物,听夫人說出這些話,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于是也不再為此事兒煩擾,與夫人攜手走回書房寫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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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德利歌爾隨著那位高大的侍衛走過一條昏暗的走廊,走廊牆上掛著霍克家族歷代先祖的畫像,雖然他們這一家子于不久前才真正獲得重要的封地,但他們為王國效力的時間也頗為悠久,因此牆上的肖像畫也有十幾幅,但這些畫的歷史並不悠久,大多都是新近讓畫師補上的。

走過走廊,侍衛引著他走上了一條往下的樓梯,來到了陰森的地牢。周圍的火把上飛舞著忽明忽暗的火焰,給地牢的一切蒙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輝,但依舊帶給人壓抑的感覺。

史德利歌爾回憶心中的地圖,將目光偷偷掃向西面正中的那間牢房,這牢房之下正是那座古墓不為人知的入口,數百年來都無人知曉,幾乎被人遺忘殆盡。

他裝出膽怯的樣子,低聲問︰」大人,為什麼要帶我來這樣的地方?「

侍衛張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他用譏諷的笑容說︰」這就是夫人為你安排的上等客房,我的小少爺。「

史德利歌爾驚慌失措,問︰」但夫人……「

侍衛拽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說︰」听著,你這個多事的賣唱小白臉。我被夫人派來專門伺候你,這幾天不得不蹲在牢房外緊緊盯著,一步也不許離開。但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兒原來的那些混球守衛可就走了好運,他們被調往其他的崗位,不用再呆在這臭氣燻天的地牢里啦。你若是識趣,就給我閉緊你那多話的嘴,不然我可要好好讓你吃些苦頭,你听明白沒有?「

史德利歌爾忙說︰」是的,大人,我听明白了,大人。「」很好,現在我會打開左邊中間那座牢房的大門,這座牢房靠近窗口,空氣比其他地方好些。你看,我是一個非常體貼善良的人。只要你肯乖乖听話,我對你還是非常友善的。「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牢房的大門。由于史德利歌爾不過是個孩子,而且並沒有犯什麼罪,所以他們對他絲毫不提防,任由他將自己的背包帶進了他新的住所,連搜查也懶得進行。

史德利歌爾注意到這地牢之中並沒有其他犯人的身影,看來領主夫人計劃的相當周密,排除了一切可能出現的障礙。今天晚上,他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仙德瑞拉趕來之前放倒他的看守,將她接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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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陽落山的時候,仙德瑞拉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動作僵硬而迅速,從沉睡到完全清醒,絲毫不需要過度的時間。

她如紅寶石般美麗的雙眼,在黑暗中間歇閃爍著血光,將周圍的一切瞧得如白晝般清晰。

她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像風一樣從窗口躍入黑暗,從兩層樓的高度穩穩落地,沒發出哪怕最輕微的聲響。

這是一條散發著垃圾腐臭氣味兒的街道,有些像之前那條糟糕的陳尸小巷——溫萊德小巷。

由于天色並不晚,路上還有著不少行人,一些盡職的守衛也正在街上巡邏。她的膚色過于蒼白,容貌秀麗出眾,因此她不得不裹著披風,將半張臉遮住,以免引起路上行人的注目。

她本可以晚些行動,等待人煙漸漸稀少的時候再趕往領主城堡,但她擔心史德利歌爾的安危,因此決定稍稍冒險。正如她所言,她將這位詩人當做了自己的弟弟,雖然他給人留下了狡猾多智的印象,但在她心目中,史德利歌爾畢竟還是個孩子。

她想起史德利歌爾油腔滑調,卻被自己管教的服服帖帖,不由得有些得意,又覺得有些好笑,想到這兒,她冷若冰霜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歡暢的笑意。

她加緊腳步,匆匆穿過人群,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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