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十七 屠

作者 ︰ 夏多布里昂

「耐古斯佝僂著身子,匍匐在傍晚的街上,大聲喘著氣,發出痛苦的申吟,

他身子瘦小,上身**,皮膚大片腐爛,就像是麻風病人一樣淒慘,又像天花患者那樣令人厭惡。

寒風吹過,人們對他紛紛躲避,就像躲避瘟神一樣。

路邊懸掛著的幽靜的煤油燈,天上低頭俯視著的冷冥的月光,

一個好心的小女孩兒走了上來,她不過十歲年紀,純潔的像綿羊,善良的像修女,

她手上拿著一條完整的面包,打算慎重的將它交在這奄奄一息的乞丐手里,

耐古斯抬起頭,與小女孩兒四目相對,

他滴下口水,口水中混合著血液。

眼中充血,露出黑色的眸子。

他臉上的皮膚像蠟油般慢慢融化,臉頰上現出骨架和血色的肌肉,

小女孩兒用天使的目光望著他,好像沒發現這惡魔變異的征兆,

這救了她的命。

耐古斯伸出顫顫悠悠的手,打算將面包拿在手中,

這是上帝賜給他的祝福,也是他獲得人性最後的機會。

街上的守衛沖了過來,用踢野狗的力道踢中了耐古斯的下顎,

他的半邊臉皮被這一腳踹的飛了出去,遠遠落在路邊,

路上的行人大喊著將善良的姑娘扯開,捏著鼻子對耐古斯大聲辱罵,在他周圍吐著口水,就好像嘴里吸入的空氣,都被這病夫污濁了。

耐古斯依舊伸著手,但他已經不再想拿面包了,

下一秒,那個守衛的頭顱落在了他手里,那人的骨頭就像是脆弱的樹枝一樣,被耐古斯輕輕一折,就清脆的折斷了。

他仰起頭,將頭顱高舉在眼前,任由瀑布一般的鮮血滴入他的嘴里。

他的嘴如蟒蛇般張大,一口咬去了守衛頭顱的一半,

人們听到他咀嚼骨頭的聲音,听到了吮吸汁液的聲音,

人們發出寒徹心扉的驚叫,一個個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那個小女孩兒呢?她嚇得發抖,蹲在原地無助的哭泣。

即將展開殺戮的耐古斯,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他沒有踫她一根手指頭。

他斬下行人的頭顱,又將這些戰利品如糞球一樣拋棄。

在他追蹤之下,那些如兔子一樣逃竄的人兒忽然踉蹌起來,

他們步履緩慢,死命掙扎,被這矮小惡心的惡魔快步追上,

他們被他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

當守衛趕來時,發現的,只是一堆堆零碎的肉塊。

他們將凶手包圍,拿著長矛、弩弓和長劍,舉著盾牌、穿著鋼盔。

哦,帝國首都的守護者們,你們的英姿是多麼令人敬仰,

你們的死亡時多麼的令人惋惜。

他被長矛捅傷,被弩箭刺傷,被長劍斬傷,

但只要他撕裂他們的鋼甲,啃食活人的血肉,他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會復原,

有時,當無畏的守衛們將他逼到牆角,讓他無路可逃時,

他會突然消失不見,就好像他突然鑽進了隱秘的地洞,誰也找不著他,

但不久之後,一個守衛的身子出現了異樣,

他開始胡言亂語,整個人像氣球般膨脹起來,眼珠迸出,臉頰通紅,

他的身子炸裂開來,眼球和肉塊四處飛散,就像炮彈一樣,讓他周圍的戰友們倒下一片,

血雨落下,耐古斯從那具殘軀中爬了出來,

他張大嘴巴,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是鐵石心腸的劊子手也要膽寒的笑容。

那一天,他殺死了一百五十個守衛、兩百位無辜的市民。

王國的主教,久負盛名的法師,睿智而優雅的首相——卡爾大人出現在了耐古斯面前,

他穿著白色的長袍,渾身散發著驚人的魅力,

那是受諸神祝福的人,才會擁有的魅力。

他知道這是一頭被鄂加斯詛咒的怪物,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將其徹底消滅,

于是他用旋風、雷電、火球、冰槍,將這怪物擊敗,讓它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他知道,國王的鮮血中有亞山的神力,

于是他向里昂五世借來了鮮血,施展無人能懂的法術,將耐古斯封印了起來,

在有鷹盤旋的平原上,在斯坎德拉廣袤的草地中,他在地下建起了墳墓,

將耐古斯壓在了百米的地下,無邊的黑暗之中。

從此,這惡魔就在這世上消失了。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路過那片平原的人,似乎還能听到急促的喘息聲,

以及那痛苦難抑的申吟。

那正是惡魔的低語,鄂加斯狂徒的呢喃。」

仙德瑞拉用手輕輕理著秀發,听史德利歌爾唱完詩歌,靜靜回味一會兒,說︰「我似乎听到過這個叫卡爾的人,當我在這個王國旅行的時候,在一個酒館里听到過人們大聲詛咒這人的名字,現在這王國的首相和大主教,不也是一個叫卡爾的人嗎?」

詩人笑著說︰「我聰明的小姐,你說的很對。這首詩歌中那位降魔除妖的法師,一直活到了現在,至今仍然是這個王國的權臣。他在這個國家幕後掌權已經有一千多年啦,如果他不是一個長壽的精靈的話,即使用延長壽命的法術,現在他已經是一個糟老頭啦。事實上,我就是從他嘴里听到關于耐古斯的事跡的。隨後我進入了銀輝城的帝都圖書館里,在圖書館的地下室中找到了相關的記載。」

仙德瑞拉撫動秀發的手指速度漸漸加快,這是她心神紊亂的象征,她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和這個國家的首腦交談,還能進入國家的圖書館翻閱資料?「

史德利歌爾並不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不再面對著面前的少女。他又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牢房中緩緩抹上自己的血跡,這血跡形成一個圓圈的模樣,隨即發出淡淡的紅光,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仙德瑞拉默默的望著這一切,等待著他的回答。

詩人說︰「正如我曾經說過的那樣,沉默,是人心中最高貴的品質。但我信守諾言,既然我曾經許諾過你,那我一定會言出必行。」

他將手上的鮮血擦去,繼續說︰「卡爾首相在這墳墓中安排下了一些長命而听話的獄卒,他們會接引擁有國王血統的人,前往埋葬耐古斯的墳墓。」

仙德瑞拉點點頭,說︰「你是國王的子嗣?」

「現任的國王被人尊稱為里昂七世,是一個老態龍鐘的糊涂蟲。但他在十五年前也曾是個浪蕩的國王,曾經因為一夜風流,讓一位來歷不明的賣身女生下了一個私生子。很不幸的是,他突然生出好心,將這個私生子與他的母親接進了皇宮,並向所有近臣和親眷公布了這一消息。于是,這位命運多舛的私生子,就在皇城眾人的竊竊私語和白眼冷落中度過了好多年。」

仙德瑞拉笑著說︰「尊貴的殿下,我早就猜測你肯定是身份不凡的貴族啦。你的真名叫什麼?為什麼要起這樣一個獸人的名字?」

詩人嘆了口氣,說︰「好心的姐姐,咱們到此為止吧。因為受到這詛咒之血的召喚,那些勤勉的獄卒馬上就要在這地牢中現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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