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二十七 劍

作者 ︰ 夏多布里昂

史德利歌爾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他的這位祖先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友善。從他得到的信息來看,格利爾王室的鮮血確實能夠約束耐古斯的行為,讓它听命于自己,但那僅僅只能讓他像傀儡一樣麻木的行動,卻並不能換回真誠的信賴和忠心。況且自己還並沒有施法呢。

他模模紛亂的頭發,猶豫著說:「祖先大人,我確實遇到了一些小麻煩,需要您施以援手,但除此之外,您是完全自由的。您從這墳墓出去之後,可以隨心所欲的四處游逛,這整個世界滿是您眼中孱弱的獵物,您不必擔心饑餓,也不必擔心病痛,只要您足夠機靈,連法師和騎士們都不敢前來招惹你。」

他又指著仙德瑞拉說:「我與這位美麗的小姐結伴而行,將要前往十分危險的地方,而且這事兒非常隱秘,千萬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恕我直言,您如果與咱們同行,只要出入那些人多的地方,難免會喚醒別人心底最深刻的恐懼。要知道,在您沉睡的這幾百年時間里,您在南方王國已經成了最著名的惡魔之一啦。」

耐古斯的聲音蒼老而柔和,他說:「小家伙,你看,你不必懷疑我的意圖,要知道在幾百年前,哪怕在我最饑餓的時候,我都能夠保持理智,不去傷害我心愛的女兒。我在這黑暗的墳墓中待了漫長的時間,可作為人類的意識卻依舊清醒著,像虱子依附毛發一樣存活在心靈深處,我被永恆的黑暗和孤獨折磨至今,以至于無法再忍受孤獨的日子,也無法再忍受與親人分離的痛苦。我會像長輩一樣保護著你,像監護人一樣照顧你長大。」

說到這兒,他殘破的臉上似乎顯露出了祥和的笑容,說:「我也會識趣的待在一旁,不去打擾你與你的女伴幽會。」

仙德瑞拉扭過頭,假裝沒听到這話。

史德利歌爾有些臉紅,但很快就恢復了從容,笑著說:「您說服我了,祖先大人,您這就和我一塊兒回到地面上去吧。我會將我要您幫的忙詳細的說給您听。」

「在此之前,小家伙,你先去打開石棺背後的箱子吧。那兒有我父王留給我陪葬的寶物,還有一些能派上用處的金幣,但願這些錢還在市面上流通。」

詩人搓搓手,顯得十分踴躍。他先前已經撬開了箱子上的鎖,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十字鎖,若不是最熟練的開鎖匠,都只能對這鎖一籌莫展,可史德利歌爾的手藝卻精湛的很,他也許是一個落魄的王子,但更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吟游詩人。

耐古斯走到箱子前,用一只手輕易推開了沉重的箱蓋,史德利歌爾耳朵靈敏,听到一聲細絲斷裂的聲音,立即喊:「小心!有陷阱!」

箱子里彈射出三根箭矢,飛速往耐古斯臉上射來。但耐古斯用他的利爪擋開了兩根箭,又用嘴叼住了第三根。他把箭往地上一吐,說:「多此一舉的混蛋。」

詩人有些後怕,心里卻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這陷阱隱藏的十分巧妙,自己在撬鎖時竟然沒有發覺。當他要打開箱子時,那些感恩的血猿突然現身打斷了自己。要不是那樣,他當時就會被這些箭矢射死了。

耐古斯往箱子里瞧了一眼,嘆氣說:「小家伙,里面的東西看來只能由你來拿了。上面有格利爾王族的封印,像我這樣被死亡詛咒的怪物是無法靠近它的。」

詩人走近箱子,發現里面有一柄長劍,正安靜的棲息在樸實無華的黑色劍鞘之中,從劍鞘的形狀可以看出,這劍的劍身並非筆直,而是像彎刀那樣呈現出一個光滑的弧度。詩人將劍拔出劍鞘,上上下下仔細查看。

也不知道這劍是用什麼材料制作,劍刃通體橙紅,仿佛火焰燃燒一樣。劍柄上瓖著一顆完美碩大的紅寶石,不算這柄劍的年代價值,光是這寶石就已經價值連城了。

耐古斯說:「這就是我曾經攜帶的炎陽之劍,是我見過的最鋒銳的寶劍之一。卡爾主教曾經告訴我說:這柄劍能夠施放出厲害的法術,但我半點法力都沒有,因此只能拿它來砍殺那些想要取我性命的敵人。」

「你曾經說過這柄劍價值千金,可單單那顆寶石就已經不止這些價錢了。」

「那恐怕是我父親里昂五世想出來的花樣,他是個崇尚奢華與時尚的老糊涂,在我被埋葬之後,他把我的劍重新裝飾,成了這幅模樣。」

史德利歌爾伸出手,將炎陽緊緊握在手里,這柄劍被他這樣一踫,開始散發出暗淡的橙色光芒。

仙德瑞拉與耐古斯同時退開幾步,神色有些慌張,異口同聲的說:「這是太陽的光芒。」

的確,這是太陽的光芒。柔和卻充滿讓人驚懼的威嚴;吸引著所有生靈的目光,卻又不允許他們過多注目;即使燃燒起千萬只蠟燭,即使釋放出漫天的煙火,也無法模仿出太陽光芒的萬分之一。這劍上肯定蘊含著諸神的力量,所以能夠用魔法將太陽獨特的光輝注入這長劍上。他們說太陽是由亞山的無數龍鱗包裹而成,那是比最純的黃金還要璀璨的寶物,可以燃盡萬物,卻也能帶來生命;可以驅散寒冬,也象征著未來的希望之火。

史德利歌爾松開手,長劍上的光芒忽然消失不見,兩位吸血的怪人又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這長劍上的封印讓它只能被格利爾家族的人使用,而又需要吸取人體內的法力,才能完全發揮它的功效。

詩人又把劍塞回了劍鞘,將劍遞給仙德瑞拉說︰」女神大人,你先替我把這劍帶回酒館的房間里。我和祖先大人還有重要的工作要辦。這柄劍還不能被人發覺,以免惹起不必要的懷疑。「」千萬保重,不要逞強,如果你明天晚上之前沒有回到酒館,我就會來到這兒救你。「」放心吧,我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輪到祖先大人一顯身手了。「

仙德瑞拉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里。等她離開之後,詩人詳細的將自己與領主夫人安排下的陰謀全都告訴了耐古斯——他希望耐古斯從這兒出去以後,悄悄的潛入領主的臥室(當然領主夫人已經做好了顯眼的標示),隨後將領主干淨利落的殺死。如果有可能,耐古斯還需要殺死大量趕來的衛兵,將自己的樣貌和恐怖散播出去,從而令人們想起幾百年前的噩夢,那流傳在恐怖故事中的鬼怪——嗜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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