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六 親吻

作者 ︰ 夏多布里昂

史德利歌爾被摔得昏頭昏腦,一點兒也沒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但他隨後立即醒悟,從耳邊回響的尖叫聲,以及腦袋和身子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還有從鼻子中傳入大腦的少女體香,他立即知道自己被仙德瑞拉拋到了什麼地方。

他滿頭大汗,掙扎著在從人堆中站了起來。回頭張望,看見莉萊與莉娜也正慢慢爬起。他意識到——雖然希望渺茫,因為他們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過面了——萬一自己被她們兩人認出來,只怕自己會惹上天大的麻煩,于是他低著頭,小聲道歉了一聲,灰溜溜的往一旁走去。

莉娜頭發紊亂,衣服起皺,模樣十分狼狽。她仍舊顯得怒氣沖沖——並不是惱怒自己被人撞倒,而是在惱怒莉萊說過的話。她竟然說自己暗戀卡爾那個老頭?雖然他外表看上去英俊極了,更具備著任何人類與精靈都難以企及的沉著氣度,但自己——天才的美女術士格利爾•莉娜•尹福思——怎麼會被這個老頭迷住了魂?

仔細想想,也許自己確實曾經——那當然是在早上還沒睡醒的時候,或是在剛剛吃過午餐的時候,或是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沉思的時候,或是在夜晚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想念過卡爾俊美的容貌,回憶著還有他說過的話,還有不停用羽毛筆不停寫著他的名字,但那都是自己一時糊涂所導致的胡思亂想,而並非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于是她故作鎮定的理了理衣服,笑著說︰」我和你不一樣,書蟲莉萊小丫頭,我是個成熟而自由的女人,有著開放而熱情的靈魂,我在天水城和銀輝城有著不下二十個死皮賴臉的追求者,一個個兒都是各地最顯赫和出色的貴族子弟,我已經和男人接過吻,並將舌頭探入了他的嘴里——這一點,我懷疑你一輩子是否有機會做到。我相信就在我冒險的途中,我會遇上一個令我神魂顛倒的男人,並與他痴情纏綿在一起,從而將你遠遠的甩在身後。至于那個卡爾老頭,我又怎麼會喜歡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

莉萊听了她說的話,感到深受打擊,因為確實如莉娜所言,自己在學校的女學員中顯得低調而保守,並不受到男孩子的歡迎,但她仍然倔強的回擊道︰」你說謊,我一句都不信。除非你當場演示給我看!「」演示什麼?「」接吻,舌吻,還有與別的男人纏綿!「

莉娜咬咬牙,四處張望,她首先見到帕吉那張痴呆肥胖的臉,胃液一陣翻滾,又瞧瞧四周的雇佣兵和冒險家——他們不是長滿胡須的矮人,就是青面獠牙的半獸人,要不就是滿臉刀疤的粗魯人類,還有些一看就十分凶惡的高壯女人,這讓她猶豫不決,一時半會兒舉棋不定。

就在這時,她見到一個相貌英俊可愛的少年吟游詩人走到了酒館櫃台旁,模出豎琴,輕輕撥弄兩下,正準備開始歌唱,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用輕蔑的眼神望了莉萊一眼,後者正用討債般的眼神回望著她,這讓她感到有如芒刺在背。

她大踏步走上前去,趁詩人還在埋頭想著曲目的時候,用雙臂纏繞住詩人的脖子,在詩人顯得驚慌失措的時候,用火熱的雙唇貼住了詩人的嘴。

史德利歌爾睜大眼楮,似乎想要掙扎,但莉娜掐住他的脖子,讓他一時難以動彈。隨後,他感到莉娜的舌頭伸了進來。

酒館里的人們看得出神,過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又爆發出了艷羨的喝彩!差點將酒館的天花板震塌了。

兩人大約接吻了三十秒,莉娜松開了手,回頭用勝利者的微笑回應著莉萊,而莉萊神情沮喪極了,正如兩人之間每一次較勁兒一樣,這一次,莉娜顯然又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莉娜將嘴唇湊到詩人耳邊,用最柔膩的聲音說︰」你走運啦,我可愛的詩人。但我希望你能將這段經歷遺忘,不要痴迷的掛念著我,因為我是個自由而奔放的女人,不會被任何一段感情而束縛。「

詩人苦笑著說︰」恕我直言,小姐。您確實迷人極了,但就接吻而言,您剛剛的表現極為糟糕,這讓我幾乎以為那是您的初吻。「

莉娜哈哈大笑,但詩人輕易听出了她笑聲中的惶恐,她說︰」你才是初學者,你這個一無是處的處男!「說著她轉身離開,走過莉萊身邊時,又得意的輕輕甩動頭發。

莉萊恨恨的看著莉娜,又往史德利歌爾臉上望了一眼,突然間眼里流露出堅毅的目光,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她將斗篷解開,露出飄揚的金發,輕踏腳步,也走到了詩人的身邊。

莉娜在她身後說︰」大傻瓜,你想要干什麼?「

莉萊抿著嘴唇,猶豫半天,輕聲對詩人說︰」吻我。「

詩人用復雜的眼神盯著莉萊,既感到為難,又覺得不可思議。他低聲說︰」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莉萊的眼神楚楚可憐,就像是等待救贖的羔羊一樣,她用顫抖的聲音說︰」吻我。「這聲音讓人听著幾乎要心碎,因為這是最純潔的少女發自肺腑的求救。

史德利歌爾放下琴,溫柔的將莉萊摟在懷里,在她濕潤的嘴唇上輕輕的吻了一口——這並不是情人之間痴纏的親吻,而更像是兄長對小妹妹善意的關愛。但對莉萊與在場的所有人而言,卻無法分辨出這其中的細微差別。

于是莉萊羞紅了臉,主動回吻著詩人,隨著這第二吻被詩人毫不為難的接受,她情竇初開,竟然陶醉在這意外的親吻之中。

莉娜拉住莉萊的手,她嚷著︰」傻孩子,你干了些什麼?「

莉萊雙頰緋紅,臉上發燒,但卻高興地說︰」是他主動吻的我,他將我摟在懷里,像最溫柔的情人那樣吻了我。「

莉娜反應過來,原來這詩人主動摟著莉萊索吻,而自己卻像個欲求不滿的怨婦一樣追著詩人強吻,兩者相比較,自己竟然輸給了這個書呆子!

她哼了一聲,轉頭望著詩人,用女王一樣威嚴的目光注視著他,其中蘊含著千言萬語,但卻清晰的表達著一個顯而易見的意思——快上來吻我!

誰知詩人反而感到了畏懼,他扭過頭不去看她,隨手拿起豎琴,開始唱出動人的詩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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