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十四 冰雪

作者 ︰ 夏多布里昂

剛剛經歷過惡戰的冒險家們顯得非常疲勞,雖然他們並沒有受到重傷,但剛剛情勢其實並非毫無危險,若不是史德利歌爾突然彈奏出神奇的樂曲,讓他們有如神助,一鼓作氣將這些斗篷猿趕走,只要再鏖戰片刻,他們之中肯定就會出現傷者,到時候誰勝誰負,就有些難以預料了。

他們各自坐倒在地上,一邊修養精神,一邊回憶著剛剛耳邊听到的樂曲,但他們的記憶漸漸模糊,很快這曲子就在腦海中完全消失了。看來這曲子是諸神專享的仙樂,雖然偶爾被凡人听到了耳朵里,但吝嗇的諸神卻決不允許他們回想起來。

唯獨史德利歌爾,憑借著他天生對聲音的獨特領悟,已經將這首曲子完整的留在了腦子里,這讓他感到欣喜,全身心的沉醉在這首火精靈的交響樂中。

賽利亞消停了一會兒,忽然大聲說︰「小詩人,我在這兒鄭重向你發出邀請,你一定要加入我的冒險隊伍。我們需要這樣神奇的樂曲,更需要向你這樣的天才,當我們通力合作的時候,即使前往北方的黑暗世界進行探險,我們也能夠所向披靡。」

史德利歌爾還沒來得及回答,莉娜突然打斷她說︰「我以我格利爾王室的名義,以我父王格利爾•里昂七世的名義,宣布詩人史德利歌爾為王室的宮廷樂師,任何人不得打他的主意,更不得踫他一根手指頭!」

詩人愕然望著他,說︰「公主殿下,我確實有要務在身,不便……」

莉娜豎起眉頭,用凶巴巴的眼神盯著他說︰「如果你不答應,我會讓卡爾老師傳令出去,封鎖從這兒往龍翼城與鷹喙城的道路,將你的畫像和特征全國張貼,把你當成通緝犯一樣追捕!」

詩人這才慌了神,用求助的眼神望著莉萊,莉萊無奈的笑了笑,說︰」莉娜姐姐只是臨時昏了頭啦,正如她每次激動起來,就想用火焰烤東西一樣。過一會兒她就會恢復正常了。「

莉娜沖到莉萊身前,大聲說︰」傻瓜,你沒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這個詩人剛剛演奏的曲子,充滿了火元素的力量,他可以瞬間讓火焰附加在平常的武器上,這些武器並非是附魔武器,可卻發揮出了比附魔武器更大的威力。而我听了他那美妙的曲子,頃刻間仿佛懂得了火焰的真諦,我身旁的火元素被我隨心所欲的支配,我能讓它們幻化成各種形狀,連鎖火焰、火焰新星、火球術、烈焰術!這些強大而復雜的法術,都被我瞬間釋放了出來,就好像是平平常常的火箭術一樣!如果他再彈奏的更久一點,我相信我能像傳說中卡爾老師所做到的那樣,從天空中召喚下火雨流星!「

莉萊見莉娜如此激動,似乎有些害怕,她說︰」可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啊?「」那是因為你是塊木頭,是塊冰塊!小傻瓜!這位詩人可以是我們戰爭勝利的鑰匙,也可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敵人!所以我們必須把他抓在手里,在他的才能被別人發現之前!「

史德利歌爾尷尬的說︰「呃……兩位小姐,你們說的話我都听得到!」

莉娜狠狠的說︰「這和你無關,你別打岔!」

「……」

莉萊嘆了口氣,說︰「我們先別想那麼遠的事兒,我先幫你恢復消耗的法力吧。」說著她閉起雙眼,整個人忽然沉靜了下來,身體周圍冒出了淡淡的藍色光芒。

這光芒將莉娜籠罩了起來,隨後又輻射出去,為所有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層藍色的輕紗。

莉娜見她發動了法術,也無暇繼續爭辯,于是她舒展開身體,讓身心充分沐浴在這神奇的藍色光環之中。

史德利歌爾感覺體內的魔法開始增長,似乎這藍色光環有著神奇的功效,可以幫別人快速恢復法力,他感到非常好奇,因為他也從沒听過這種法術,于是問︰「莉萊公主,你干了些什麼?」

莉萊無法說話,但莉娜卻笑著回答︰「你別看她平時這幅模樣,膽小、單純、老實的像一頭綿羊,但其實她的魔法天賦非常了不起。她能夠用自身的法力產生這種美妙的光環,凡是待在她光環中的人都可以飛快的補充失去的法力。這對于所有法師而言都是非常有用的幫助,因為我們再也不用長時間的休息,而可以直接在戰場上恢復法力。」

史德利歌爾被深深的震懾住了,如果剛剛莉娜所表現出來的天才令他聞所未聞,那麼此刻莉萊所展現出的奇跡完全超乎他想象之外,因為這毫無疑問超越了諸神為凡人制定的魔法定律,就好像是魔法之龍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為所有虔誠的法師信徒帶來了無上福音。

他再次靜下心靈,聆听莉萊身旁圍繞的魔法之音。一開始,她身旁似乎一片寂靜,悄無聲息,但詩人很快就感覺到了異樣。

那兒太安靜了,連一絲凡間的雜音都沒有。在這安靜之中,朦朦朧朧的傳來了遙遠的聲音,就好像傳說中在海上航行的海員,透過層層海浪,听到了來自塞壬女妖的歌聲。

他完全被這細微的聲音吸引住了,用雙耳竭力捕捉著從安靜中泄露的曲調,不放過一絲一縷。漸漸的,他的虔誠得到了回饋,那委婉柔和的聲音漸漸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匯成了一首舒緩動听的仙樂。

是的,史德利歌爾馬上又有了新的發現,他腦海中浮現出冰之精靈的模樣,這些端莊乖巧的藍色小家伙們長著天使的翅膀,她們正親昵的圍著莉萊,將小臉貼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依偎著母親的嬰兒一樣。

她們的嘴里唱著一首搖籃曲,這是可以讓惡魔都陷入安靜的曲子,每個冰之精靈都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有的高昂,有的低沉,有的嬌女敕,有的沙啞,但這些不同的聲音層層疊疊的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無瑕的歌聲。

這歌聲似乎有千萬種面貌,但卻天衣無縫的融合在了一起,蘊含在寂靜之中,只有最誠心的人才能得到欣賞它的機會。

史德利歌爾差點忍不住哭泣,但他巧妙的掩飾住了自己這一瞬間的軟弱,開始用心將這歌曲牢牢記住。雖然至今為止,他已經記憶過許多法術的聲音,但唯有他這兩位超乎想象的天才妹妹,才令他隱約體會到了魔法真正的魅力所在。

————————

十分鐘之後,莉萊將光環收了起來,問︰「莉娜姐姐,你完全恢復了嗎?」

「當然。「」那我們繼續動身吧。「

于是冒險家們又準備啟程,可當他們清點物品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位被他們要挾而來的奸商帕吉,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賽利亞皺著眉頭說︰」這個懦夫,他一定是被斗篷猿的攻擊嚇跑了,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但他背著的大包還在這兒。「

莉娜有些愧疚,因為這人畢竟是自己威逼利誘,這才不情願的跟了過來,但此刻他身死不明,萬一出了什麼事,那這筆賬豈不是應該算在自己頭上?

賽利亞瞧出她的心思,大聲說︰「我們發過誓,不拋棄任何伙伴!哪怕這個人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但他畢竟為我們團隊貢獻了力量……以及這些有用的物品。所以,我們要去找他。」

史德利歌爾對女矮人說︰」麥瑞女士,你不是一位資深的巡林客嗎?這正是你的拿手好戲吧。「

麥瑞•鐵錘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在周圍查看了一圈足跡,雖然他們剛剛遭遇了一場大戰,腳印紊亂,但她依然發現有一個沉重的家伙筆直往前走去,一路往東,跑進了林子的深處。

于是她粗聲粗氣的說︰」這個肥豬往里面走去啦!我們也不用繞圈子,繼續照著原計劃前進就成!「說著她邁開短小粗壯的腿,領著隊伍沿著腳印走去。

他們又前進了差不多一公里的路程,粗略估計,他們在半天中已經前進了三公里的路。因為這叢林中的路比想象中要好走許多,而賽利亞又拿著地圖不停核實,發現這地圖的指引非常精確,讓他們順利的避開了擋路的山岩和灌木,他們打算在天黑前走過一半的路程,在明天上午到達目的地,最多花三天時間完成這次探險,隨後凱旋而歸。

走著走著,天色漸漸昏暗起來,賽利亞又點燃了一根火把,交給麥瑞•鐵錘尋找腳印。莉萊怕光線不夠,于是用了一個照明術,將白晝般的光投灑在隊伍周圍,將四周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麥瑞忽然尖叫了一聲,快步跑了起來,眾人跟著她走了幾步,發現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只斷手,這只手非常肥大,從胳膊肘開始斷裂,傷口處參差不齊,就好像被野獸咬斷的一樣。

賽利亞說︰」這是帕吉的手嗎?「

莉萊眼眶濕潤,用顫抖的聲音說︰」沒錯,我認得他的手環,還有手臂上的痣,這確實是他的手。他一定是遭遇了野獸,從而受了重傷。「莉娜也皺起了眉頭,半天說不出話。

麥瑞環顧了一圈,說︰」奇怪,他的腳步到這兒就徹底斷了,而且周圍全是燻天的臭氣,就好像是腐爛的尸體一樣。「說到這兒,忽然神色凝重,將那斷掌湊到鼻子旁聞了聞,做出一個惡心的表情。

她說︰」這斷掌確實是那肥豬的嗎?從這臭味兒來看,這手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至少已經斷了有四、五天啦。「

冒險家們面面相覷,誰都模不著頭腦,難道莉萊看花了眼,這手並不是帕吉的嗎?

正在大伙兒困惑不解的時候,麥瑞又驚叫了一聲,將這手飛快的丟在地上,只見它開始快速腐爛,很快就化成了一堆脂肪,再過不久,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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