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駕崩的消息,正在定遠軍營訓練士卒的林宇很想罵娘。他猜到劉泰近期會死,但是卻沒想到劉泰會死得這麼快。他進游戲才五天,剛剛熟悉了定遠營的編制,勉強可以指揮他們上戰場,但距離他既定的目標還有很長一段路。他樣拉著軍隊上戰場必定是要吃虧的。可是,皇帝一死,洛陽局勢平衡被打破,羽林軍作為一股巨大的力量,各大勢力不可能讓它置身事外。如今城內形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自己最大籌碼這麼快就被對手給干掉了,黃玉那家伙是白痴嗎?」即使已經猜到這樣的劇變必然是玩家在其中推波助瀾,他甚至猜到了某個玩家已經附身到了黃玉的某個親信身上,但林宇心情糾結之下,仍然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黃玉。
其實附身到游戲中人物身上的玩家一般不會背叛自己所在的勢力,因為如果這樣做玩家自己的名聲就毀于一旦了。而在《亂世》中,聲名狼藉的人說不上像是老鼠上街,人人喊打,但也絕對沒有出頭之日了。沒有什麼勢力願意收容一個會隨時背叛自己的屬下。而黃玉勢力其實是一個例外,閹黨勢力一向欺壓百姓,霍亂朝綱,本身的名聲就一片狼藉。背叛閹黨勢力的人不僅不會受到指責,反而會被人們視為棄暗投明。也由于這個緣故,系統分配到閹黨勢力的玩家極為稀少,地位也不高。小春子絕對算是一個異數了。
「大人,將軍命令所有校尉去帥帳議事。您還是快些去吧。」陳隼提醒林宇。剛才王鼎的一個親衛已經向林宇傳達了軍令。
「恩,」林宇應了一聲,囑咐道︰「你和孟雲將定遠營的警戒標準定到一級戰備。」
陳隼眼楮一亮,問道︰「大人,咱們羽林軍要打仗了?」
林宇一邊走,一邊含糊地道︰「差不多吧。」
沉穩如陳隼也不由露出激動的神色。軍人的價值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體現出來。羽林軍自從漢太祖開國以來已經很久都沒有經歷戰爭了,這樣一支勁旅現在幾乎要被人們所遺忘,甚至有不少高官指責羽林軍軍費花費過高,一再削減羽林軍的軍費。但是,現在展現他們真正的價值的時機已經來臨,他們長期堅持的訓練演習終于即將有回報。他們當然有理由為此激動。
林宇沒有再去管激動的陳隼,迅速趕到帥帳。帳門前的親衛沒有通報,說王將軍讓他直接進去。
進入帥帳,林宇略略看了一眼,站到一旁。羽林軍八名校尉都已經到場了,俱都身著戰甲,梅素給他使了個眼色,表情很嚴肅,看來形勢不妙。還有一個年輕人,身著長袍,正在侃侃而談。王鼎坐在帥位上,听著年輕人的陳述。
「王將軍是久經沙場之人,想必也知曉黃玉可以指揮的西苑軍雖然有七萬編制,卻是新近組建,實際戰斗力連兩萬邊軍都不如,距皇宮又太遠,鞭長莫及。這樣黃玉可以依憑的軍力只有御林軍三千人,即使這三千人戰力極強,可大將軍麾下五萬北軍精銳又豈是等閑?如此軍力對比,大將軍對黃玉已然形成碾壓之勢,一旦開戰,必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一舉鏟除閹黨,還我大漢朝堂一片清明。」
年輕人這樣將黃玉與董新的實力的一一對比,把帳內平日只擅長溜須拍馬,送禮逢迎的幾個校尉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一個靠捐官才謀到軍職的校尉已經對他露出討好的神色。王鼎臉上仍是一片嚴肅,卻不再是一片平靜。
環視一圈,年輕人,也就是大將軍府現任長史羅焚心中暗喜,心道自己的任務已經成功一半了。他直視著沉默的王鼎,顯得不卑不亢,繼續說道︰「王將軍乃是軍中宿將,朝中重臣,大將軍一向對您敬佩有加,多次欲與您一會而不得。這次討伐閹黨,大將軍希望您能率羽林軍助他一臂之力,創不世之偉業,立中興之功勛。大功告成之日,到時在座的諸位均有封賞。」
這番話已經是很明顯的拉攏了。考慮到董新的強大實力,帥帳中的校尉們有的暗暗點頭,有的沉默不語。一些人干脆喊道︰「將軍,討伐閹黨是人心所向,我們萬萬不可錯失良機啊。」
看到這樣的景象,王鼎也明顯猶豫起來。現在的局勢是董新意欲攻打皇城,竊取大漢國權柄。他的出身不高,也並不想士族大夫那樣有什麼忠君愛國的思想,如果按他自己的想法,這個王朝誰掌握權勢都不重要,只要自己手里有軍隊就行。可是,他心里一直銘記著太尉張汶對他的提拔之恩。他來軍營之前已經收到張汶要求他阻止董新的命令,正準備執行,此時大將軍派來的使者到了,而且,自己幾乎已經被他說服。
「將軍,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林宇看出王鼎的心動,心中暗暗著急,看到梅素對他連使眼色,立即插言道。
「說說看。」王鼎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抉擇,正想听听其他人的建議。
林宇理了理思緒,轉頭面向羅焚,問道︰「在下初到,不知貴客名姓,還請見諒。」
「在下姓羅名焚,子子浩。」羅焚刻意營造的氛圍被林宇打破,心中頗為惱怒,卻依舊笑容滿面。
「羅先生,討伐閹黨是人心所向,懲奸除惡的大好之事,在下也很樂意為大將軍盡上一份綿薄之力。可是,在下有幾點疑惑的地方,還請先生賜教。」
「賜教談不上,不過本人倒願意為校尉一解困惑。」
「那請問先生,閹黨在皇城之中,欲鏟除閹黨則必先打破皇城,這是不是大逆不道之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非常之時則當行非常之事。」
「那假如羽林軍協同北軍進攻皇城,打破皇城的罪責和背叛漢室的名聲應當由北軍背負,還是羽林軍背負?」
「當然是羽林軍的將士們背負了。北軍可是大將軍的嫡系啊。」梅素本來拙于這些陰謀詭計,直覺中知道投靠董新必然不行,卻苦于說不出道理,此時被林宇一言點醒,立即出言諷刺道。
全場嘩然,校尉們都如夢初醒,王鼎更是驚出一身冷汗,羽林軍差點在自己手中毀于一旦。他幾乎已經想象到了,當他幫董新獲得權柄,羽林軍卻代替北軍成了替罪羔羊,被萬夫所指。林宇贊許地看了梅素一眼,你還沒笨到家嘛。梅素得意的一笑,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這個,這個…」羅焚心神大亂,他沒想到自己拉攏羽林軍的另外一重目的會被人一眼看穿。而這一點,根本沒法解釋。加入董新勢力,必然要鏟除黃玉,鏟除黃玉必然要打破皇城,而打破皇城後,必然會是羽林軍成為替罪羔羊。他心知,自己拉攏王鼎的目的是絕對不可能成功了。
林宇不打算放過他︰「羅先生,我還想知道,大將軍在事成之後,會不會為了掌控羽林軍,通過某種方式用他的親信來替換我們呢?」
羅焚一驚,他知道自己此行注定一無所得了。連分化羽林軍的目的都失敗了。
帥帳內的校尉們都愣住了,對啊,我剛才想著投靠大將軍就能得到榮華富貴,但是大將軍會相信我這個變過節的人嗎?可能我現在擁有的都保不住吧。
而听到林宇的第一個問題,羽林軍的掌控者王鼎就已經有了決斷。
他下令道︰「傳我軍令,全軍開拔。目標,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