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蚯蚓?」
一時間,在場眾人已將意念魔之事拋諸腦後,紛紛圍了上來。
這小家伙只有拇指長短,沒有臉,難以分辨頭尾。從靈獸袋內「啪嗒」掉落在地,便在蘇慕歌腳邊拱來拱去,從左腳拱到右腳,再從右腳拱到左腳,出「嗚嗚嗚」的聲響。
秦崢瞠目結舌了好半天,彎腰伸手,將它捏起來。
近距離看了又看,仍舊不敢相信︰「難不成,當真是一只蚯蚓?」
秦崢抬起另一只手,正要去撥弄它的腦袋,豈料狀似蚯蚓的土曜,開始在他指尖劇烈扭動身軀。
銀霄陡然一喝︰「小土,不許張口!」
土曜似乎打了個激靈,停止扭動身軀。
秦崢只覺指尖一滑,瞧著它再度掉落在地。
「怎麼,它還會咬我不成?」秦崢半蹲下去,好奇的盯著土曜。其實比起水曜和木曜,土曜真的一點兒都不怪異,非常普通。然而,正是因為太過普通,總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不會咬你,而是……」銀霄神秘的挑動眉毛,霍地拔高聲音,嚇唬道,「直接吞了你!」
「這麼厲害?!」秦崢完全不懷疑這話真實性,興致勃勃的道,「那它都有什麼天賦?」
蘇慕歌的目光,逐漸從蚯蚓轉到銀霄身上。
秦崢問的,也是她想知道的。
「在你們人修看來,土系屬于防御,不過在我們妖族的世界中,水系妖獸才最善于防御的。而土系妖獸,則是孕育之母。」銀霄解釋道,「世間萬物都是由土系孕育而來,所以一切都能夠被土系所融合、侵吞。」
被踩在腳下的食憶獸,出一陣悠然冷笑︰「不過一條爛泥蚯蚓,居然說得頭頭是道,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它話還沒說完,就被銀霄抓成一團。
銀霄一揚爪子,將被捆綁住的食憶獸扔向土曜︰「小土,睡了那麼久,餓壞了吧,賞你的!」
「啊嗚——!」
土曜高高竄了起來,一口將食憶獸吞入月復中。
速度快到令人瞠目,根本看不清楚,一坨腦袋大的棉花團,是如何被一條手指長的蚯蚓給吞吃掉的。只見一團不規則的氣泡,在土曜粗短的身體內上下滑動,出「咕咕嚕嚕」的聲響,仿佛想要撐爆它的身體。
蘇慕歌一眨不眨的看著土曜在地上打滾,捏了把冷汗,傳音給銀霄︰「這只食憶獸至少築基圓滿境界,小土才醒來,能行?」
銀霄舌忝了舌忝爪子上的毛,再一舌忝嘴唇,傳音︰「小土修為的強弱,只能夠決定它捕食獵物的品階,品階高的東西,它沒本事吞下去。但只要進到它月復中熔爐,哪怕元嬰修士,想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出來,都是奇跡。」
蘇慕歌「恩」了一聲︰「原來如此。」
銀霄呲呲牙︰「而且小土的修煉,不像我們,不會耗費你的靈力,危難時刻,還會為你提供靈力。」
一听這話,蘇慕歌眼眸透亮︰「怎麼說?」
「你知道人修有一種功法,名叫《奪基術》?」
「听過,奪他人之基礎,鑄自己之紫府。其他修真界我不清楚,但在十洲三島,《奪基術》被視為一種邪術,同奪舍一樣,是被嚴令禁止的。」
「其實《奪基術》,就是一位上古修士,根據意念獸這種生物體的天賦所創設。意念魔獸,依靠吃人的意念修煉,所吸食的意念越強,它得到的力量越強。小土其實也是一樣的,甚至比它們更強,吞下的東西靈力越足,它吸收的越多,修為精進的越快。」
「不受限制?」
「不受限制,但是……」銀霄有一絲的猶豫,爾後才道,「慕歌,我們曾經跟過一個主人,是個元嬰中期境邪修,知道小土的天賦之後,抓了許多築基境、練氣境修士喂給小土吃。小土在短短一個月之內,修為便突破築基期。嘗到甜頭之後,他經常將小土放進秘境吃人……」
「然後呢?」
銀霄頗為無奈的道︰「小土的修為增長速度極快,兩年,進階元嬰。因為它自身力量的強大,捕食的獵物也是越來越高級,最後修為超過了邪修主人,完全不再接受主人控制,反過來將主人給吃了。而我們,則再度被打回原形。」
蘇慕歌脊背僵直,駭然道︰「也就是說,它的修為,絕不能超過我?」
銀霄不置否︰「我一直都在說,小土是我們七個中最特殊的一個。作為主人,你的修為比它強時,它是絕對忠誠的,惜一旦超過主人的修為,便會將主人吃掉。」
蘇慕歌張了張嘴,卻被銀霄搶話︰「別問我原因,這件事情,就像你問我狗為何愛吃骨頭一樣,絲毫沒有道理言。小土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每次吃掉主人之後,它也很痛苦,但就是控制不住,只能歸結于本能。」
「我明白了。」
蘇慕歌長嘆一口悶氣,一開始覺得,終于不必再吸食自己的靈氣,進階沒有限制,實在是強大至極。現在一听,這哪里是靈獸,分明就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尖,隨時都會掉下來扎死自己。
「它在生長!」
就在蘇慕歌和銀霄聊天的時間內,土曜已經消化掉了食憶獸,吸收它的靈力之後,便以肉眼見的速度增長,一息過後,終于漸漸停下漲勢。
蘇慕歌 了一眼,現在的土曜足有一尺那麼長,還生出了尖尖的臉,只是沒有五官。
「銀霄,你得清楚的告訴我,它吃多少東西才會進階,讓我心里有個譜。」
「我也只是提醒,你不必太過緊張。因為就算把眼前這十個築基修士全都吃了,也不一定能夠突破練氣中期。」銀霄抖眉攤爪,「以你的個性,肯定不會隨便抓人修給它吃,我現在反而比較擔心,小土今後該如何進階。」
「怎麼,抓妖獸喂它不行?」蘇慕歌一愣。
「當然不行,」銀霄腦袋撥浪鼓似的搖,「你們人類,屬于靈長類,天上自帶靈氣。而我們妖獸,身上的濁氣比靈氣還要多,靈氣慢慢會被轉化為妖氣,小土無法直接吸收。」
「不對吧,那土曜為何能夠吸收意念獸的靈氣?」
「意念獸不是普通妖獸,它們月兌胎于人的意念,又一直以人的意念為生。」
蘇慕歌額角青筋亂跳︰「那怎麼辦,我不能讓它吃人呀。」
銀霄撓著地面上的土坑︰「所以我才擔心小土日後該怎樣進階啊。」
蘇慕歌陷入沉默。
銀霄察言觀色了一會兒,搔搔頭︰「唔,其實法寶和法器也是以吃的。」
鳳女終于忍不住插嘴︰「喂法寶增加修為,也未免太過奢侈了。須知道,十件上品法寶,都不如吃一個築基人修長的快。」
這話說的太直接,銀霄忙補充一句︰「慕歌,其實有些壞人,你親自動手也是殺,拿來喂小土豈不正好?」
蘇慕歌依舊沒有接話。
有些人,她殺起來絕不手軟,但拿一個大活人來喂養靈獸,她是辦不到的。
說她衛道士也好,說她虛偽也好,在她心里,始終還是有一桿標尺存在的。不否認,這桿標尺已經搖搖欲墜,但只要一天沒有徹底倒下,她就辦不到。
「大膽凡人!竟敢吞吃本仙魔獸!」
深思間,一聲爆喝從天壓下。
眾人抬頭,只見一名七八歲的女童,騎著一只白虎落下,想必就是玲瓏大仙。
玲瓏大仙一瞧見土曜圓鼓鼓的肚子,心疼加上肉疼,氣的嘴巴都快歪了︰「狂妄!狂妄!這是誰家邪獸?!誰家的?!立刻給本大仙站出來!」
孫子悅五人立刻就跪下了。
「大仙息怒,大仙息怒啊,我們和他們,並不是一起的!」孫子悅顫巍巍指向蘇慕歌,誠惶誠恐,「吃掉大仙寵物的邪獸,正是這位蘇道友的,晚輩再三勸阻,無奈蘇道友一意孤行……」
千蛛子幾個瞥他一眼,滿眼鄙夷。
和他同組的余下四人,臉上都有些訕訕掛不住。
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厲三娘冷笑一聲︰「德行。」
蘇慕歌反而一點也不在意,忙不迭收了土曜,邁上前一步,躬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大仙,此乃晚輩的靈獸。」
玲瓏大仙瞪著蘇慕歌︰「你知罪!」
蘇慕歌滿臉莫名︰「不知晚輩罪從何來,還望大仙明示。」
玲瓏大仙一對兒杏仁圓眼中盛滿盛怒︰「修道之人,竟豢養這等吃人邪獸,還不知罪?!」
裴翊同樣上前一步,同蘇慕歌比肩,拱手道︰「大仙,此話晚輩正想要問問您,身為仙人,自有仙界戒律約束,不得插手凡塵事物。您在凡間界豢養魔獸,肆意害人性命,此舉是否觸犯戒律,是否合適?」
秦崢立馬接上︰「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要治罪,先得治你的罪!」
玲瓏大仙啞了啞,立刻反駁道︰「這座希望之城,乃是本仙領地,本仙在領地之內豢養幾只魔獸怎麼了?而你們這些貪婪凡人,為了尋找寶物擅闖入內,饒是吃掉你們,本仙也是佔理的,況且你們現在不是沒事嗎?」
「嘿,你這侏儒真是強詞奪理!」
秦崢一擼袖子,仰頭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師父告訴過我,根據三界的規矩,凡間秘境本來就是屬于凡人的,你們神仙背著我們私自瓜分,難不成還有理了?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嗎?這里寫你名字了? ,道爺現在就告訴你,這地方歸我了!」
玲瓏大仙震驚︰「臭、臭小子,你說誰是侏儒?」
蘇慕歌拉都拉不住,秦崢張口譏諷道︰「你說呢,這里除卻你,還有誰是侏儒?」
「你……大膽!」玲瓏大仙被氣的火冒三丈,站在白虎寬闊厚實的脊背上,又蹦又跳,「休要以為本大仙在人界只是一抹虛識,沒有法力,就收拾不了你!」
一言蔽,一揮長袖,祭出一桿控獸旗︰「放!」
「轟——!」
平地邪風驟起!
一道白影不知從何處竄出,疾如閃電,向秦崢靈台襲去。
「小意思!」
秦崢輕蔑的勾起唇角,動作也是極快的,橫劍在胸前,用以抵擋。然而蘇慕歌卻比他更快,一個閃身擋在他身前,提起手中的紫色風鈴,輕輕搖晃。
那道白影飛至兩人面前,竟就停下了。
虛幻中,看到它不斷甩頭,似乎想要保持清醒。
玲瓏大仙驚詫不已,用力搖了搖手中控獸旗︰「蠢貨,愣著干嘛,上啊!」
蘇慕歌手心浸滿了汗,也開始加注靈力,搖著風鈴︰「跳舞!」
那團虛晃的白影抱住腦袋,左右掙扎,最後真就手舞足蹈起來。
蘇慕歌見狀,立時傳音︰「銀霄!」
銀霄立刻會意︰「小土,又有吃的了!」
「啊嗚——!」
連本領還沒露過的意念獸,被這樣被一口吞下。
土曜打了個飽嗝,消化的比之前要快,一尺長的身體繼續膨脹,再生一尺,尖尖的頭部略微變得橢圓,只是依舊沒有五官。
玲瓏大仙舉著控妖旗,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孫子悅跪在地上揣測形勢,突然覺得蘇慕歌的勝算稍大一些,玲瓏大仙雖是仙人,但仙人不下界,她只能依靠在凡間豢養的意念獸。
而蘇慕歌手中的風鈴,似乎是這些意念獸的克星。
估算完畢之後,孫子悅從地上起身,向蘇慕歌的方向稍稍靠攏︰「蘇道友,你真是厲害啊,我就說區區一個使不上力的仙人,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又引來一陣白眼和鄙夷。
「你手中的是……」玲瓏大仙並沒有在意一個小嘍,專心致志凝視著蘇慕歌手中風鈴,瞳孔不斷緊縮,「我知道了,是控心鈴!」
「原來此物名叫控心鈴。」蘇慕歌也是頭一遭听說,「多謝大仙告知。」
玲瓏大仙再三確定之後,眸中陡然現出一股狂熱,一伸手,祭出一把長弓︰「小修士,你們是沖著此物來的吧!」
一行人眼眸大亮,她手中握著的,正是神皇弓!
玲瓏大仙盯著蘇慕歌︰「本仙以此物,與你交換控心鈴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蘇慕歌。
蘇慕歌想也不想的拒絕︰「抱歉,晚輩恐怕無福消受。」
神皇弓對她而言,用處並不大,她有經驗、有自信依靠自己結成金丹,完全不必倚仗神弓內的仙人傳承。再者,根據她兩世活出來的經驗,仙人傳承,有時候並非什麼好東西。
「你是馭獸師,那除卻神皇弓,再加我手中控獸旗!」玲瓏大仙並不死心,繼續商討,「我這面旗子,乃自太古流傳,天上人間,只不過區區兩面,有它在手,如同妖王附體,以號令群獸!」
「如此厲害?」
關于控獸旗,她從師叔口中也是听過的,的的確確是件無價之寶。
蘇慕歌的心思不由動了一動。但很快,此念便被她打消掉,玲瓏大仙肯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她手中這掛控心鈴,一定是比控獸旗還要厲害數倍的寶物,于是搖頭,「惜晚輩還是不能交換。」
玲瓏大仙沉眸︰「小修士,勿要太過貪心。」
蘇慕歌搖了搖手中風鈴,微微一笑︰「非晚輩貪心,而是防人之心不無。您也說了,此地乃是您的領地,晚輩若不是機緣巧合得到這掛風鈴,早就喂了您的魔獸。此刻晚輩若是一時貪心,與您交換,等于徹底失了保障,屆時,豈不是任您宰割?」
玲瓏大仙半響無言,臉色悄然一變,看來真被蘇慕歌戳中了心思。
一些同伴的一顆心,終于落下。
站在他們的立場,當然不希望這筆交易成功。
不過這個玲瓏大仙不好對付,狡詐無德,毫無為仙者的自覺。
「真是無恥!」銀霄呸了一口,鄙視道,「堂堂仙人,居然懷有這種齷蹉心思,圖謀晚輩們的東西,如此強盜行徑,還好意思一口一句本大仙!」
「銀霄,不得對仙人無禮。」蘇慕歌輕聲呵斥一句,表情假的不能再假,「要尊老愛幼,平時教你的,都忘了不成。」
「有趣!有趣!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小丫頭,咱們再來!」
面對主僕倆的冷嘲熱諷,玲瓏大仙不怒反笑,將手中控獸旗拋向上空,念了幾句奇奇怪怪的咒語。數息過罷,只見四面八方全都是白色的影子在閃爍,一步一步試探著,以蘇慕歌為中心,不斷聚攏。
最後在距離他們一丈處,停下。
蘇慕歌一行人背靠著背,手持利器,氣場全開。
白影卻遲遲不曾進攻,開始圍著中心轉圈。一圈、兩圈、三圈,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結成一面圓形氣牆。
打不穿,砍不動,天衣無縫,難以破解。
鋪面而來的壓迫感,每個人的神經全都緊緊繃起。
孫子悅突然又覺得,自己的估算出了差錯。
饒是仙人真身不下界,總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怎會愚蠢的認為,蘇慕歌僅憑手中一串風鈴法寶,就以斗得過堂堂仙人?
「這得吞吃多少人的靈魂和神識,才能全都築基?」
被圍困在奇怪的陣法之內,銀霄絲毫不懼,興奮的數了數,竟有十六只之多,「加上被小土吃掉的兩只,一共十八只,這肯定不是全部!玲瓏大仙手上,應該還有金丹境、或者元嬰境的意念獸。要是把這些意念獸全都吃掉,小土說不定能夠一舉築基!」
蘇慕歌斷沒有銀霄這般觀,出長長一聲喟嘆︰「你真是想太多了,控制住一只意念魔獸,幾乎耗損我一成靈力,不等降服它們,我就先躺了好嗎?」
銀霄咂咂嘴,大感惋惜︰「真是作孽,一餐豐富的食物,卻只能看,不能吃。」
說話間,數息過去,這些意念魔獸絲毫動靜也沒有。
眾人一直全神戒備,是需要不斷消耗靈力的,但偏偏又不敢放松警惕。
連耐力最強的秦崢也忍不住擦擦汗,詢問道︰「裴師兄,這究竟是個什麼法陣?我怎麼覺得,像是被什麼扼住脖子,有些喘不上來氣?」
其他人紛紛應是︰「實在太奇怪了。」
以他們築基境的修為,早以在丹田儲存大量靈氣,就算數月不呼吸,理應不會有什麼感覺的。
裴翊搖頭︰「不知。」
千蛛子有些不信︰「裴道友,當真毫無頭緒?」
裴翊道︰「反正我從未見過。」
這下,連蘇慕歌也狐疑傳音︰「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的?」
「你何以認為,我就一定得知道?」裴翊語氣中,多出幾分不耐,「我雖有千年閱歷,但對方卻是個活了近萬年的仙人,這玄妙世間,未知之事浩如煙海,我縱兩世為人,所知之,亦不過皮毛。」
「我不過隨口一問。」
之前裴翊助她收服控心鈴的時候,蘇慕歌通過控心鈴感受到了他的心魔,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那種感覺,難以言說。只覺得裴翊這一路走下來,艱難程度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不自覺中,語氣便放軟了幾分,轉移話題,「裴翊,這些被吃掉靈魂的修士,全都和咱們一樣,是被派來奪取元命盤的?」
「不是,數量不對,太多。」
裴翊環顧四下,沉沉道,「這些修士的天賦都不錯,出身應該不低。估計是被宣于世家長老們經過挑選之後,直接從某個入口扔進來,送給玲瓏大仙喂養魔獸的。以此從玲瓏大仙那里獲取一些好處,包括看守歷任家主的元命盤。」
蘇慕歌抬頭看一眼蒼穹︰「天界竟會允許……」
「不奇怪,玲瓏大仙乃是一位魔仙,魔仙的戒條中,並不忌諱這個。」
裴翊也抬了抬頭,眸中晦暗幽深,難辨神色,「天界的規矩,也只是約束他們在天界的行為,只要他們真身不下界,就並不犯戒,不會有哪位真仙閑著沒事跑去管的。再者,仙人在凡間強佔領地、豢養妖獸的行為,幾乎仙仙有份,四方帝君縱是想管,也法不責眾。」
蘇慕歌嘆氣︰「那眼下的處境,咱們該如何處理?」
「上一次,我並沒有走到這一步,眼下,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頓了頓,裴翊續道,「靈犀,眼下已經走到最後一步,這些人已經不再是你的隊友,而是敵手,若有異動,不必手下留情。」
「我明白。」
蘇慕歌同裴翊達成默契。
「轟——!」
一息過罷,那層密不透風的意念牆,竟然自行轟塌!
蘇慕歌正不解,待激射而出的硝煙盡數散去,竟然瞧見玲瓏大仙躬身站在地上,小臉一片煞白,似乎極為驚恐。而正在半空撫模白虎脊背之人,則換成一名年輕女子。
此女眉目清秀,算不上美艷動人,一身樸素道袍,墨黑長也只綰了一個簡單道髻,但周身卻凝有一股強大氣場,令人難以忽視。
能教玲瓏大仙跪拜之人,必定是品階更高的仙者。
于是眾人紛紛行禮。
只有秦崢橫眉冷對︰「你又是哪里跑出來的仙人,是不是同那侏儒一伙的?」
那女仙笑道︰「在下夙冰,自天上來,現執管東仙界,玲瓏在我東仙界管轄之內,我同她麼……算是一伙的吧。」
執管東仙界,那豈非東皇帝君?!
孫子悅等人一時處于震驚中,難以置信,他們尚在築基圓滿,居然得見東皇帝君真顏!
蘇慕歌也忍不住多看幾眼,這幾年同紫琰相處,沒少由他口中听聞東皇帝君的為人處世。紫琰仙君對他母親簡直盲目崇拜,所以他的評價必然夸張,但蘇慕歌絕不會因此認為,這是位簡單人物。
否則也不會管教的邪闕前輩服服帖帖。
夙冰自報家門之後,淡淡掃了玲瓏大仙一眼︰「這希望之井內,居然還有一座仙城,藏的很深吶。玲瓏,你不厚道,竟不告訴我。」
「仙上,玲瓏知罪!」玲瓏大仙抖抖索索,哪里還有之前的威風。
「知罪又如何?」夙冰不看她一眼,撓了撓白虎的脖子,白虎歡喜在半空打滾,敞亮著肚皮,「從一開始,你便自知有罪,但一直都在偷偷模模。」
玲瓏忙道︰「這座井中城,已經存在幾千年,前任帝君是知道的……」
夙冰挑眉一笑︰「你的意思是,前任帝君已經默許,而我是在沒事找事?」
玲瓏的確是這樣想的,自從東仙界帝君易主,他們這些小仙的日子就不好過起來,私底下早已怨聲載道,但她修為低微,哪里敢當著夙冰的面抱怨︰「小仙斷然不敢!」
夙冰並沒有就此事糾纏下去,一伸手︰「神皇弓拿來。」
玲瓏立刻雙手奉上︰「仙上。」
夙冰虛空一抓,神皇弓到手,淡淡垂眸,望向蘇慕歌一干人等︰「你們過關斬將,能走到這里實屬不易,神皇弓會給你們。」
眾人眼眸愈明亮。
夙冰倏又笑道︰「但此弓只有一張,你們卻有十一個人,究竟該給誰呢?」
蘇慕歌突然覺得,她這個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帝君她老人家並不是來拯救他們的,而是將他們推向一個更深的陷阱。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秘境探險時,曾經遇到過的一位老怪物,說要贈給其中一人傳承。他們當時共有二十七名修士,被那老怪物關入一處險象環生的秘境,任由他們相互廝殺,斗智斗勇,只有活著走出來的一個人,才有資格得到他的一身傳承。
當年有痕傍身,蘇慕歌自然撐到了最後,成為唯一一個幸存者。
但蘇慕歌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將那老怪物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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