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地耳?」我和向風互相看了看對方,同時道。…………
師父微微一笑,點點頭,伸出兩手,分別按了按我和向風的肩膀。
「休息會兒吧,到時候吃過晚飯,時間差不多時,我叫你們。」
說完,師父便走了出去。
奇門里,有天門,地戶,天目,地耳,青龍,華蓋…等等,各種方位術語。古人行兵打仗有雲,‘出兵者,當背天目,向地耳’,便是所謂的‘天目地耳’。不過,師父這里所說的‘天目地耳’,不是方位術語,而是法奇門中的法術…
晚上,楊書軍從市場買來了帶魚,土雞,等等各種食材,做了好幾道菜,滋味相當不錯,但我和向風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你倆怎麼了?」雨馨咬著筷子問。
「他倆?」楊書軍抹抹嘴上的油,「都喜歡上你了唄,小冷在考慮怎麼樣把你和小星兩個美人都抱到懷里,至于阿風嘛,在考慮怎麼把小冷這個貪心的小子排擠到瓜哇國去…」
雨馨夾起一塊長長的油炸帶魚,筷子一橫,塞進了他嘴里,「快吃你的吧大叔,是爪哇國,不是瓜哇國。」
「哎呦,楊叔什麼時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蟲了呀?」我笑道。
雨馨瞪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也想吃帶魚了?吃飯呢,別蟲來蟲去的…」
師父和向風都笑而不語。
吃過晚飯,我和向風兩個人在偏房里一個坐,一個站,默默的等待著。
「阿冷你不累麼?走來走去的。」向風問。
「怎麼,心疼我?」我歪著腦袋,斜睨著他。
向風微微一笑,「冷大師已經有兩個妹子心疼了,不能貪心的…」
我正準備仗著牙尖齒利‘欺負欺負’他,就听門外傳來師父的聲音。
「冷兒,阿風,走了。」
我‘呼’一下拉開門,當先跳了出去。
「師父,去哪里?」我問。
師父掃望一圈夜空,沉聲道,「跟我來。」
這晚夜色晴朗,沒有一絲風,但十分寒冷,一顆顆星似乎被凍結在了天幕上。師父手上提著一個大大的包,我和向風緊隨在後,出了家門往西走去。雖然才只十點鐘,但鎮民卻都已經睡下了。
三人噴吐著白氣,行走在凍的硬邦邦的空曠路道上,‘忽踏忽踏’的腳步聲此起彼伏著。來到一個巷口,我們折而向北,行了五六分鐘,來到巷尾一座荒廢的大宅院。
宅院挺大,兩扇大門都拆除掉了。來到空曠的院子里,只見牆根滿是殘雪,白花花一片。
「師父,就在這里教我們麼?」我望向四周。
師父點點頭,說道,「是施,不是教。」
「施?」我和向風異口同聲道。
「沒錯。」師父看了看表,「等下子時了,我施法幫你們兩個一個開天目,一個開地耳…」
我愣了足足有半分鐘,掏出煙,每人分了一根,三人蹲在廊下,一邊抽一邊聊。師父告訴我們說,天目,地耳,是兩種上古法術,古代用于行兵打仗的,早就失傳了。所謂天目,類似于天眼,但凡開了天目,施用時,可以看到各種‘軍氣’,比如伏兵氣,猛將氣,陰謀氣…等等,而地耳,則是用來竊听軍情,竊听情報的,但凡開了地耳,十里之內施用,可以听到中軍帳中主帥與將士的交談內容…
「太神了吧!」我驚訝道,隨後問,「師父,我們兩個誰開天目,誰開地耳?」
「阿風開天目,你開地耳。」師父說,「但要切記,一般時候,不要輕易施用,更不能用于歹途。」
「啥歹途?」我撓了撓頭,「比如地耳,不能用于竊听人家新婚夫婦的洞房私話,是不是這個意思師父?」
師父笑了笑,「差不多吧。」
「那天目呢?」向風問,「開了以後,是不是有透視能力?」
「有。」師父說,「除此以外,還可以看到煞氣。」
「鬼魂呢?能不能看的到?」我問。
「也能。」
我艷羨的舌忝了舌忝舌頭,「師父,我跟阿風換換好不好,我開天目,他開地耳。」
「當然不行,要看個人潛質的,阿風的眼楮比你強,他可以看到沖煞的人印堂的黑氣,適合開天目。冷兒你,性格活潑,耳朵比較靈,適合開地耳…」
我心說,好嘛,到時候我開了地耳,可有雨馨笑的了,她肯定動不動就把我跟她的小黑往一起扯,我外號已經夠多了,什麼‘‘冷姑娘’,‘羅里八嗦法師’…這又多了個‘冷小黑’…想到這里,我不禁撅了撅嘴,一下一下摳著自己的鞋子。
「好了,時間差不多吧,準備施法。」師父起身站了起來,「我等下先幫阿風開天目,冷兒你出去守在門口,以防萬一有人或者動物什麼的進來,至于你,我不叫,你就不能進來…」
「好。」
我點點頭,依言來到門外,往地上一蹲,東張西望了將近一個小時,等的就快崩潰了,終于,院子里傳來師父的聲音。
「冷兒,進來吧。」
我‘蹭’一下躥了進去,只見師父正在換陣,向風則呆呆的站在陣外,我推了他一把。
「怎麼樣,開成了沒?」我問。
向風點點頭。
「我看看。」
我湊到向風臉前,仔細看,沒感覺他眼楮和先前有什麼不同。
「來,阿風。」我退後兩步,把衣服往上一掀,「用你的x光眼試試,看能不能看到我肚子里的東西。」
向風微微一笑,「不用看也可以知道,全是花花腸子。」
「呵…嘴油了啊,跟楊叔學的麼…」
「好了,別鬧了。」師父已經換完了陣,「阿風出去守著,該冷兒了…冷兒,站到陣圈里來…」
這是一個由小紙人,蠟燭,酒精燈,陰符,陽符…等等,組成的,十分復雜的陣,我依言站到陣中,師父取出一把銀針。
「師父,這些針…都是往我身上扎的麼?」我吞了口唾沫。
「是的。」師父點點頭,「要扎遍你頭頸的所有穴位,等下閉上眼楮,切記,一旦施起法來,一動也不能動…準備好了麼?」
「等等。」
「怎麼了?」
「我…我先撓撓癢癢…」
師父無奈的笑了笑。
「現在可以了麼?」
「嗯。」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片刻,就听師父的踏步念訣聲,忽遠忽近的。突然,我感覺有東西刺進了我眉心,微微一癢,然後,人中,臉頰,脖頸,後腦,都被刺上了東西…那種感覺極不舒服,就像叮了一個個的小蟲子…我謹記著師父的話,一動也不敢動,內衣已經快被汗水給濕透了…我的頭一定很像個大刺蝟,我心里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師父的念訣聲變得越來越飄渺,終于听不到了,我仿佛進入了一個無聲的黑暗世界。就在我惶然不知所措時,陡然間,這個黑暗世界里忽然出現兩條細細的,白色的‘東西’,一左一右的朝我襲過來,還沒等我‘看清’那是什麼,我兩耳中便‘嗡’的一聲響…然後,就听各種各樣的聲音,也不知從哪里傳過來的,有小孩兒的哭聲,老人的申吟,此外還有鼾聲,樹枝搖曳聲,爐火聲,冰層‘嘎嘎’聲…等等,林林總總。
倏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就听師父道,「冷兒,可以了。」
我睜開眼楮,伸手一模,臉上光溜溜的,銀針都被拔除了。
「師父,這樣就可以了麼?」
師父點點頭,說我的地耳已經開了,然後,師父把如何施用地耳的方法給我講了一遍,並且再次囑咐我,一般時候,不要輕易施用…
第二天是個陰天,冷的要命,吃過午飯,楊書軍筷子一撂就出門了,傍晚興高采烈回來,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
「臘月太冷,要好好進補一下。」楊書軍說。
「行吧。」我笑了笑。
晚上狂吃海喝,把個楊書軍撐的眼楮都直了。吃飽喝足,我心滿意足的揉著肚子,打著酒嗝回到房間,往床上一倒就睡著了。天還沒亮,我就被楊書軍的申吟聲給吵醒了,像生孩子似的。披衣下床來到楊書軍房間,只見師父他們都在。
「怎麼了楊叔,要生了麼?」我問。
雨馨擰了我一下。
「肚子疼,他女乃女乃的,哎呦…」
「誰讓你吃那麼多的?」我撇了撇嘴。
師父起了一局,一斷之下,急性腸炎。師父把楊書軍扶進車里,雨馨發動車,三人去了市醫院。我回到自己屋接著睡,一直睡到大天亮。起來一看,阿風也不知去了哪里,家里就剩下我自己。熱了些昨晚的剩菜,吃飽喝足,我往院子里一蹲,悠閑的點上一支煙。
這時候,小狐‘哼哼唧唧’跑了過來,我伸手一抓,小狐一個打滾避開了。
我不由童心大起,「小狐,你跑,我抓你,看能不能抓的到好不?」
小狐‘哼哼’兩聲。一人一狐,在院子里你追我趕,玩兒的不亦樂乎,連有人進來我都沒察覺的,直到那人‘啊咳咳’清了清嗓子,我嚇了一跳,這才停下來。
我看過去,只見這人個不高,圓滾滾的,上上下下裹得嚴嚴實實,戴著帽子眼鏡,看不出本來面目。
「你是?」我氣喘吁吁問。
「請問,介里系張有才西父家里麼?」這人說話一口廣東腔。
「哦,是的,怎麼了?」
「我找他有事的啦…」
「哦,什麼事?」
我剛問完,這人突然‘哈哈’大笑,摘掉帽子和眼鏡。
「冷大師,連我你都不認識啦?」
我仔細一看,居然是魏妞妞她們鎮上那個閆老板。
我‘噓’了一口氣,「我以為誰呢,干嘛搞得廣東跟特務似的?」
「給你個驚喜啊。」閆老板手一攤。
我簡直哭笑不得,「閆哥啥事兒?」
「魏妞妞想你了唄,托我來看你的,我廠里那些大閨女也想你了…」
「行了,別扯閑了,我忙呢。」
閆老板‘嘿嘿’一笑,隨後正色道,「冷大師,我有要緊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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