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只要有這些仙子在,自己總是被嫌棄被忽視被扔下的那一個。靈兒蔫蔫地在地上坐下來,「殘音,你出來吧。」
「靈兒,你累了麼?剛才是不是受傷了?你舞劍的時候真厲害!」一根織線掉出靈兒的袖子,殘音顯出原形。
「我沒事,有點累罷了。」靈兒說不清楚自己怎麼突然就沒了興致,和殘音並肩坐在一起,話也不想多說。
「靈兒,累了就閉會眼吧,我的肩膀借你靠靠。」殘音挺直了背,把自己瘦弱的肩膀向靈兒靠近一點。
「嗯。」靈兒也不說話,輕輕把頭靠了過去。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听到很小的嗚咽聲,那聲音斷斷續續,像個小孩的啼哭。
「誰在哭?」殘音左右看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靈兒也抬起頭來張望,沒有人影,但那哭聲似乎又大了一點,听上去非常傷心。
「我們去看看。」靈兒對孩子總是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听到這哭聲,心里更亂了。反正這里離阿月他們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好。」殘音也站起身來,看靈兒輕念口訣散去結界,兩人牽著手循著那嗚咽聲而去。
今夜的月光很亮,兩人沒找多遠,就發現不遠處的草叢里,一只雪白的小狼崽正在那里趴著哭泣,狼崽看上去和小狗一般大小,應該是剛斷女乃沒多久,不知何故垂頭低聲嗚咽,一雙漆黑的眼楮里泛著淚光。
「好可愛!」殘音低呼了一聲,沖上前去就要把那狼崽抱起來。
「別動!它受傷了。」靈兒連忙拉住殘音,自己邁前一步伸出手去,輕輕將那小狼翻了一下。雖然動作極其輕柔,也扯得那小狼崽又是一陣嗚咽。靈兒輕輕模了一下它的頭,「別哭,小東西,我們是來救你的。」
殘音這才看到小狼崽所趴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浸紅了,小狼崽胸前有個大大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殘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傷口顯然是被什麼利爪抓傷的,利爪深入到狼崽的心髒處,所以才會一直往外流血。
「天啊,它還能活嗎?好可憐的小家伙!」殘音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看來它髒的傷口不是很深,阿月的丹藥還在我這里,說不定管用。」靈兒突然想起剛才來得急,阿月並未將丹藥收回,連忙拿出一粒,喂到那小狼崽口里,又伸出一只手覆在它胸口上,集聚自己的念力和精神力為它修復傷口。
靈兒雖然見阿月用過修復術,自己卻還是第一次使用,它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似簡單的修復術消耗卻這麼大,等它退回自己的手時,額頭上早已冒起一層薄汗,臉色也蒼白得不行。
小狼崽的傷口倒是好了很多,也不再流血了。它低下頭,輕輕地在靈兒垂下的手上蹭了蹭,又吐出舌頭舌忝舌忝靈兒的手,突然開了口,「謝謝你!」
「啊?」殘音沒想到這狼崽會說話,立即瞪圓了眼楮。
「你是妖?」靈兒自然也沒想到,以它目前的修為還很難看出對方是人是妖,是神是仙。
「嗯,我是妖。」小狼崽眼楮一暗,聲音有些委屈,「可是我不壞。」
「你怎麼受傷了?」靈兒看狼崽眼里升起一層水霧,心里一疼。妖又怎麼了?自己和殘音也是妖啊,這麼小的小狼妖被人傷成這樣,也怪可憐的。何況這小家伙身上確實沒有妖氣。
「我之前在那個破廟里睡覺,突然被吵醒了,才發現廟里不知何時來了一男一女,那女的好像受傷了。」
「是他們傷的你?」靈兒覺得菡萏和吳添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不是,廟里來了幾個妖靈想殺他們。我正想跑,就被其中一個抓住,他一把抓住我的胸口,把我狠狠摔在地上。還好我裝死騙過了他,趁他們不注意跑了出來,可跑到這里就再也跑不動了。」
「那廟里的兩人可有事?」靈兒聞言,心里一緊,難免擔心菡萏和吳添。
「不知道,我逃走的時候他們沒事。」狼崽搖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殘音蹲子,模模狼崽的頭。
「我叫阿弟。」狼崽蹭蹭殘音的手。
「阿弟,這名字好可愛。」殘音指指靈兒,「它是靈兒,我是殘音,我們也是妖。」
「啊?你們也是妖?可是,剛才你給我吃的明明是仙丹啊!」阿弟迷惑不解。
「我們和幾個仙在一起,這丹藥是他們的。」靈兒笑笑,「等下他們來了,可以讓他們再看看你的傷,我的修為太低,之前又消耗了太多體力,沒辦法幫你徹底復原傷口。」
「不要了,我還是先藏起來。好多神仙一看到妖,不問青紅皂白就會取人性命。」阿弟眼里閃過一絲恐懼。
「不會的,阿月他們很好的。」殘音馬上安慰,「再說你傷得不輕,必須要看看。」
「不用,我害怕!」阿弟低著頭,「我娘親才死在一個神仙手里。」
「你娘親?」殘音和靈兒一愣。
「嗯,我娘親也是妖,所以我生下來就是妖,不過我還太小,無法幻化。前幾天我娘親帶著我在野外行走,恰好踫到一個神仙,他上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娘親給打死了。還好當時我娘親拼死纏著他,讓我跑掉了,不然我也被他殺了。」阿弟說到這里,眼里又漫出了水霧。
「不是每個神仙都這樣的。」靈兒倒也听阿月說過,天帝這一段都在派天界的神仙下凡滅妖,幸好阿月對自己和殘音很好,只是阿弟的娘親就太可憐了。
「也許吧,可是我娘親曾經給我說過,神仙心里其實都不怎麼看得起我們這樣的妖,就算我們是修仙的妖,在他們看來,也是低人一等的。我真的害怕了,我還是先走了。」阿弟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準備走。
靈兒听了這句話,想到阿月剛才把自己扔在廟外,竟有些愣神。或許小阿弟說的是對的,妖和神仙自然是不一樣的,神仙怎麼可能將妖和自己相提並論呢?就算阿月對自己再好,遇到別的神仙還不是一樣把自己給扔下了。
「阿弟,你真的要走?你這個樣子要是遇到什麼大的動物,可怎麼辦?」殘音再次開了口,一臉的擔心。
「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傷好了再出來。相信有我娘親保佑,我不會有事的。你們看,今天我不是也遇到你們,逢凶化吉了嗎?」阿弟的態度很堅決。
「既然這樣,那你一定要注意。」如今的靈兒雖然和當初一般心善,卻再也不會那麼莽撞了,既然阿弟不願意,自己和殘音也不能勉強它。
「我會的。你們也多保重!」阿弟再次到靈兒手上蹭蹭,「靈兒,謝謝你!我會記得你,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和你們再見面。」
「你也多保重,阿弟。」殘音和靈兒看著阿弟搖搖晃晃走遠,心里有些失落,牽著手走了回去。
「靈兒,你的臉色很難看,休息一會兒吧!」殘音看著靈兒抿著嘴唇,一副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
「是有些乏了,我打坐就好。」靈兒盤腿坐下,抬手重新結了個結界,閉上了雙眼。殘音重新化成織線,鑽進了靈兒的衣袖。
遠處,那阿弟回頭看看靈兒的身影,突然化成一道暗紅的光不見了蹤影。其實,這哪里是什麼小狼崽,他就是重傷的地煞。舍棄了吳添這個身份,地煞和靈兒就斷了聯系。可他現在身受重傷,自身難保,不敢也沒那個能力強行將靈兒擄走。
所以地煞思前想後,才想出這一招,在逃走之前找個機會以新的身份和靈兒見一面,讓靈兒記住他,為今後的「重逢」埋下伏筆。當然,這還得感謝那上仙阿月,若不是他將靈兒獨自扔在破廟外,自己又怎麼能得償所願?
地煞為自己剛才的表演滿意地翹起了嘴角。他深信,那麼可愛又可憐的小狼崽阿弟一定會留在靈兒心底的。一想到靈兒親自運功為自己療傷,地煞甚至覺得有些歡喜。靈兒,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魔後!
破廟內,阿月一直在運功為菡萏療傷,紫瑩和碧梧則守在一旁。紫瑩在廟內放置了一顆夜明珠,將這破廟照得如同白晝。半個時辰之後,菡萏終于醒了過來。
「阿月,那妖?」菡萏睜開眼,立即想起了那蟑螂巨人。
「菡萏放心,那蟑螂妖已經滅了。」阿月看著菡萏不再慘白的臉色,「只可惜讓那地煞給跑了。」
「阿月哥哥,你們遇到地煞了?」紫瑩眉頭一皺,「那家伙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沒有受傷實屬萬幸。」
「是啊,听說那地煞修煉了什麼邪功,不是一般的厲害,上次我父神和他打了三天三夜,也沒分出勝負。」碧梧倒也听自己的娘親藍霜提起過地煞,她的父神凌天是一只罕見的金龍,作為天界鼎鼎有名的戰神,作為上神,尚且只能和地煞打成平手,更何況阿月這樣的一個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