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王妃 第二十一章 番外 青鸞3

作者 ︰ 冰冰七月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寧雲兒曾是于夫人的貼身丫頭,外公寧遠曾是他們侯府的門下客,于氏一族曾顯赫一時,當時卻因缺少人才沒落了,于氏如果不搏命一擊重振家族,于氏一門便再無起色,而我就是她手中唯一的希望。

她常說寧雲兒的兒子是不會差的,于是便在宮中另請了夫子,幫我一點點的補習功課,開始的時候,我十分好動怎麼也坐不住,但是後宮寂寞,閑來也無事可做,我便漸漸的愛上了讀書…

原來真正資質愚鈍的並不是我,而是裊皇子,他先天痴傻…于夫人求醫問藥卜卦求仙使盡平生力氣都不能將自己的寶貝疙瘩治好,也只能日日抱著愛子失聲痛哭,每每哭到興處,便會問我,「鸞兒,你父皇百年之後,你會照顧阿裊的吧!」

「母親,我會盡心照顧弟弟的,母親不必憂心,鸞兒一定遍訪名醫為裊弟醫治頑疾…」我小心的回答著,得人恩惠,應銘記于心,況且他們母子居于這深宮也是十分可憐的…于氏與寧氏又淵源頗深,不知不覺間,我便將阿裊當做了親生手足,別欺負他我也會反擊,別人嘲笑他我也會憤怒。

有人說,阿裊是胎中中毒所致的先天痴傻,也有人說他是被九尾狐收去了魂魄才成了現在的樣子,可湯藥也吃了,法也做了,並無奏效,反倒是于夫人看不開,成日里瘋瘋癲癲哭哭啼啼的,不是見了父皇沒個好臉,就是一見面就奏請父皇下旨去救裊親王,弄的父皇煩不勝煩,便再也不願見于夫人,于夫人漸漸的失了寵…

而我呢,那年三月,父皇正式下旨將我繼于于夫人名下,從那之後,我與于氏家族的命運便緊密相連,唇亡則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與于夫人都深刻的明白此次聯手的意義,都分外的小心珍惜…

終于的我也有了高貴的出生,而這一切都該感謝阿裊,感謝他的先天痴傻不然我又怎麼有機會和當朝的太尉大人攀親戚,喊他舅舅呢。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祥和,我又去永和殿上太學了,可是母妃卻告誡我太師不可信,要我盡量表現的平庸些才可保命,的確顯赫的身世,聰穎的頭腦,是眾人的大敵,也是父皇所忌憚的,師傅教我中庸之道,便是這個道理…

我想德比才更能引起父皇的喜愛,于是,我明里暗里待人接物愈加謙恭謹慎…而慈安宮里,也是母慈子孝一團和諧,可是只有我深深的明白,這中間有多麼深的隔閡,我始終不如裊親王那樣貼心…不過,為了我能成才,于夫人也是盡心盡力,嚴厲十足的,騎射劍法,詩書政道,樣樣我做到最好,稍有不如意便要受責罰…

「鸞兒你要心懷天下,才可做得到皇位,這點苦頭又算什麼?」她總是一面責罰一面教育著,「打在兒身,痛在母心,鸞兒,你可要爭氣啊…」從十歲到二十,十年不知打斷了多少鞭子,而我也漸漸的終于被父皇信任和認可,以至于如今可以做到掌管暗部…

說起來我還真該要感激于氏,是她的嚴厲造就了現在堅韌的我,不輕言放棄的我…那些日子,每到夜里,我躺在床上眼淚便會拼命的往外溢,不知多少個夜晚我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夢里我又回到了西海,那個沒有于氏也沒有鞭子,有的只是外公慈祥笑臉以及蓉蓉溫暖笑容的地方…

所幸時光飛快,一切轉眼無聲而逝,在時光一日日的磨礪下,我終于被于氏訓練成她想讓我成為的樣子,只是我日日活在陰謀與奸計中,我不快樂,也不舒服。

前朝暗潮涌動,後宮波譎雲詭,我站在血光的隱秘處,低低的冷笑,之後黯然失魂,又少一個,聰明人自己動手,高明人假借他人之手,大智者順勢而動,聞風而起…成王敗寇,下一刻我又會是誰的刀下亡魂呢,歷史屬于強者,眼淚屬于弱者…

漸漸的,我習慣一個人呆在無光的黑暗里,在陰影中尋找些許美好來溫暖自己,而蓉蓉,時過近遷,如果讓你知道令你落入海中苦苦漂泊的人是我,你又是否願意回到我身邊呢?如果我說黎氏一族的事,也只是蘭貴妃借刀殺人而已,你又會不會相信呢?這不是我的初衷,不要恨我,好嗎?

「爺,該啟程了,不能再耽擱了…」暗室外月奴小心的提醒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瞬間回到現實中來,「有沒有查到外公的下落…」我一面冷冷的問道,一面推開暗室的門,便看見月奴領著崔統領等人跪下地上告罪道,「屬下無能,已經盡力去搜查寧老太爺的下落,但始終沒有半點消息,怕是…」

「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外公您真的不要小雜種了。我絕望的想,內心糾起一陣疼痛,「收拾一下,我們出發…」我依舊冷冷的,拿起紙鳶小心交給月奴道,「保管好…」便轉身走出暗室…外公,你可否記得這個紙鳶,是你親手為我做的,那時候我們很窮,連三個銅板都沒有,但是我們很快樂,現在日日嚼著山珍海味卻如同嚼蠟沒有半分滋味…

「爺,您放心,皮貨收齊了…雖然價格高了點…」見我久久沒有說話,月奴跟在我身後忍不住低低的稟報著…哼,西海人,貨價一日高過一日,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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