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抿唇一笑,「很好,告訴我,是誰害死了我的母妃?不準隱瞞,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為了達到目的,就應該不折手段。其實,言公公不用怕的,她也只是嚇嚇他而已。濂媃母妃的死,言公公不知道是被迫還是什麼的,摻雜其中,月兌不了干系。如果濂媃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他的。蜀葵也是偶然從母妃口中得知,沒想到還是有些作用的。
言公公考慮了半天,神色復雜的看著蜀葵,終究妥協,「你母妃臨死前來召見過我,希望我不要告訴你實情。好,我告訴你也行,但我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妄想著報仇。否則你母妃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蜀葵點點頭,無言的看向言公公,手心已經一片汗濕。
「其實,皇上並沒有給梅妃服下火龍果,他只是嚇你的,逼迫你屈服。皇上對梅妃還是有舊情的,所有的妃子中,他唯一愛過的也只有梅妃了。他不會拿梅妃的命開玩笑的。可是梅妃不知道從何得知了,皇上用她的命威脅你的事情了。」言公公嘆氣不已,梅妃和皇上之中的愛情故事,他們之間的矛盾糾葛,他是看的明明白白的,這兩個人明明相愛,卻是這樣的結局,也真可悲。
「你母妃是自縊的。她對生已無渴望,已無留戀了。她說她留在這里,只會讓你為難,讓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她不想再牽絆你的人生了,她說她已經很幸福了,對于你的事情,她也無悔。梅妃這樣做,大概也是對皇上的一種懲罰吧,皇上他、、、、、傷心成疾了,已經很多天沒有進食了,怕是活不長了。」言公公唏噓不已。
「皇上他是愛梅妃的,只是沒有君皇的愛情太悲慘,由不得自己而已。他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一生沒有為自己活過,就連唯一一次叛逆也是為了你的母妃。他也許不是一個好愛人,但是他是一個好君皇呀。」
「你母妃已經給過他懲罰了,蜀葵你就放過他吧。」言公公哀求的說,「你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他,看了他你就會知道的。」皇上他已經是行尸走肉了。
蜀葵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只是突然問道。「言公公,我有一件事情很奇怪。為什麼皇上每次看到我都是用那種仇恨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恨不得碎尸萬段,我是不是、、不是他的孩子?、、、、、不然他怎麼可能那麼的恨自己的骨肉?我一直猜不透一直想不明白?言公公,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蜀葵輕輕的說出自己的猜想,斷斷續續的,卻無比的堅定,也許以前她還看不透,可是現在這種預感越來越強。
言公公悲哀的看了蜀葵一眼,緩緩的說道,「這是一個悲慘而久遠的故事。」
梅妃生在江南,長歌善舞,一片水袖半縷雲彩遮不住的光彩,流光溢彩讓人移不開目光。皇上與梅妃相識于江南的蓮花宮,在那畫舫上的驚鴻一瞥後,一見鐘情已經不是個傳說,皇上愛上了梅妃。他為了梅妃,為了不委屈梅妃,從京城里八抬鳳轎迎娶梅妃,當時引為一段佳話。然後馬上封為梅貴妃,那時已經使的後宮一片喧嘩,梅妃一個江南女子,沒權沒勢,根本不能像官員的女兒一樣,直接封為貴妃,應該先封為夫人,然後是貴人,可是皇上不听任何人的勸,執意為之。太後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說什麼。不久後,太後讓皇上謹封一宮之後,管理後宮。皇上決定封梅妃為皇後。這次太後以及所有的官員強烈的反對,甚至有了罷黜皇上的想法,皇上被逼無奈只得妥協。皇上最後封了另外的女子為皇後,因此覺得很對不起梅妃,于是更是寵愛梅妃,恨不得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堆在梅妃的面前,從此獨寵梅妃一人,後宮佳麗三千如同虛設,而梅妃幾年都無出,太後急得不行,更是把梅妃當做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去,皇上對梅妃很保護,她一直苦于機會動手。而一年的春季,邊疆很不安寧,邊疆的人們很容易就被入侵者扼殺了生命,皇上決定御駕親征。一去就是三個月,回來的時候,梅妃已經被太後囚禁在深宮之中,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原來太後找來了梅妃江南的青梅竹馬,答應他只要讓梅妃懷上他的孩子,就放梅妃出去跟他成親,于是他就強暴了梅妃,使梅妃懷上了孩子。太後馬上處死了他,告訴皇上說梅妃于人苟且私通,不貞不潔的人不應該留在這里,應該馬上處死。皇上說什麼也不相信梅妃會背叛他,他抱著梅妃痛哭淋灕,他恨太後,不听她的解釋,把太後囚禁在寶安寺,永世不得在出現在皇宮里,干預帝政。皇上他知道梅妃是被陷害的,他恨自己沒有保護好梅妃,他跪在地上乞求梅妃的原諒,皇上說只要梅妃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願意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會一如既往的對梅妃好。可是梅妃不願意,她已經懷孕八個月了,她想要這個孩子,她認為這是她的骨肉。她寧願離開皇上也要生下這個孩子。于是兩個明明相愛的人卻固執的不肯退縮,一氣之下皇上頒旨把梅妃打入冷宮,並且說永世不得相見,、、、、、、、、、、、、、、、後來的一切蜀葵你都知道了。
「梅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蜀葵。」言公公擦擦濕潤的眼楮,唏噓不已,這個世間又有誰能料到這對愛人走到了這種地步,無路可退,也無路可進。死地。
原來如此,蜀葵早有預感,原來這其中有這麼個悲哀的故事,皇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恨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搶走了他的愛人,搶走了他的幸福。他能不恨她嗎?「母妃她什麼都不跟我說?她什麼樣的苦都自己扛著,她一直用全部的感情來愛我,」蜀葵蹲,淚流滿面「母妃說她不曾後悔,說她從來不覺得冷宮的生活苦,她說有我陪著就很幸福,她說她很幸福。她怎麼那麼傻呢?如果不是我的話,她也會有孩子呀,她可以給皇上生很多的孩子,皇上會疼她會寵她。怎麼這麼傻呢?怎麼選擇這樣的人生?」蜀葵她流著淚,為母妃的傻為母妃的痴為母妃的犧牲心疼不已。母妃如果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人是我,為什麼承受這樣的後果的人是母妃?好傻呀、、、、、、、、、、、
這一刻,蜀葵發現母妃的愛大過她的想象,母妃為了她,賭上了她的一生。母妃,我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做你的眼楮,看這片土地,做你的軀體,行走在這個世間,我們的生命血溶于水,有我的存在就有你的存在。
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似的,呼吸是那麼的困難。「言公公,我母妃她怎麼這麼的傻呢?」
言公公輕輕的拍拍她的肩,「你母妃不傻,她只是愛你而已。」
蜀葵覺得感情很復雜,她是恨皇上的,可是剛剛言公公帶他去看了他,她又覺得他很可憐,身邊一個知冷暖的人也沒有,奴才很多,真正關心他生死的又有幾個?身居高位又怎麼樣?他又能得到幾份正在的感情?他淒慘的躺在華麗的龍床上殘噓不已,以前高大威猛的身子也漸漸的消瘦了,高高的額頭突兀著,下面是憔悴的臉,寬大的袍子穿在身上,晃晃蕩蕩的,他的腳步浮腫,頭發已經白了一大片了,黑發中的銀絲,刺目耀眼。
蜀葵得到了一個感知,他老了,真的老了,不再是那一個鐵腕手段說一不二的皇了,他只是一個老人家了。蜀葵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的人是她的父皇呀,沒有給過她關愛,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看她的眼神仍然是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只是呆呆的看著她的臉,眼神里面的哀切悲傷這一刻收藏的很好。眼神平靜道空洞,身上沒有人的氣息了,他死氣沉沉的。
沒有交談也沒有問候只是僅僅的一面,蜀葵發現自己已經心軟的放過他了,他是害死母妃的殺手,可是他也是她的父皇呀。
蒼天呀,我該怎麼辦?蜀葵疲憊的回去了,報仇的事情就胎死月復中了,對于皇上她也恨不起來,她也算是毀滅他幸福生活的始作俑者,是她對不起他,她沒有那個權力去譴責他去懲罰他,母妃大概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吧。
罷了,罷了。滿腔的熱血恨意就凝結在胸前,氣血郁悶不解。蜀葵覺得心情更悲傷了。
慕容懷瑾他還沒有回來哦?他去見了什麼重要的朋友呢?這時候都沒有回來。蜀葵躺在床上,用枕頭蓋住自己,渴望他寬厚的懷抱,渴望他的氣息,可惜他不在這里。
「蜀葵,將軍已經回來了,叫你去前廳吃飯呢。」雪嶺扣了門。
蜀葵從床上爬起來,很是奇怪,懷瑾他回來了,怎麼不來這里呢,搖搖頭,蜀葵換了一件蔥黃色的蜀繡,淡淡的雲色牡丹開的很燦爛。照鏡子,又抹了點胭脂在臉上,氣色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姐姐,你來了呀。我們以為還要等一會兒呢。」慕容懷瑾抬眼靜靜的看著蜀葵,看著她由期盼愉悅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僵硬,然後擠出一個笑容,對濂媃笑笑。
蜀葵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傻瓜,急沖沖的趕過來。濂媃笑意盈盈的立在慕容懷瑾的旁邊,慕容懷瑾臉色有著淡淡的笑容,溫柔的看著她,凝听她活潑天真的話語,咋一看,好一對璧人,珠玉相稱生輝。
終于還是要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