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蓉朵一前一後來到後院,正巧踫到劉三姐從廚房走出來,藍色圍裙圍腰,手里端著一盤絲瓜炒雞蛋。
「大人,葉女俠,你們回來的正好,飯菜我剛做好,二位洗把手過來吃飯罷。」劉三姐說著,回頭朝廚房喊︰「來壽,你快打些水送大人房里,讓大人和葉女俠洗洗灰。」
我忙道︰「不用了,放院子就好,我們在外面洗。」
「那成,我先把飯菜放石桌上,您和葉女俠先洗洗。」劉三姐說罷,端著菜往涼亭去了。
我和葉蓉朵洗把手來到涼亭,一塵不染的大理石桌上,擺著幾道香氣撲鼻的家常小菜,來壽正把一碗青瓜皮蛋湯放在飯菜中間。
「來壽,其他人呢?」我道。
來壽一邊捏著耳朵,像是被湯碗燙了手,一邊朝院子看了一下,回道︰「不知道呢,我剛在廚房幫我娘親燒火煮飯,沒看到其他人,大人你找哪個,來壽這就去叫她來。」
「你去喊喊大家,就說開飯了,讓她們都過來吃飯。」我道。
來壽猶豫了一下,道︰「這,這不妥吧,我娘親說這些是給您做的,其他人的晚飯,會另外再做,二位慢用。」說完就走,卻听葉蓉朵喊了聲且慢。
來壽回頭道︰「葉女俠有何吩咐?」
只見葉蓉朵輕步上前,和聲平氣道︰「難得大人平易待人,來壽姑娘,你就按大人的意思,且去把大伙兒都叫過來罷。」
來壽猶豫了片刻,朝桌上看了看,支吾道︰「可是……」
我忙走過去,接道︰「沒關系,飯菜少,再加碗湯也行,麻煩你們了。」
來壽這才展眉,沖我笑道︰「是,大人,來壽這就去辦,您稍等。」說罷,高興跟小鹿似的,連蹦帶跳進了廚房。
念著葉蓉朵身上的傷,又上山下嶺折騰大半天,雖然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但我知道她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弱勢的一面,一直在硬撐罷了。我看在眼里,憂在心中,卻苦于一直有旁人在場,未能表過半句慰藉。
現在沒旁人在場,氣氛也算適當,我正想請她到桌前歇著,剛一抬頭,卻見她秀唇泛白,氣色憔憊,俊美的臉頰,端著怠倦虛疲之意,叫人頓生憂憐。
我想扶她去屋里,又怕她逞強拒絕,只好先做試探︰「亭內空間有限,桌子不夠大,大伙兒擠在一塊用餐,難免會有摩踫,蓉朵你身上有傷,要不,你到屋里歇著,我叫人把飯菜給你送過去。」
她薄唇微抿,略思瞬刻,接著低眸幽幽,噙著淺薄笑意,輕道︰「也好,我本不善聚群,如此,也不用擔心會掃了大伙兒的興。」
說著,抬起一只瑩白玉手掠我左面,手下起落軟柔,如蜻蜓點水,又似柳絮觸膚,觸及之處通體酥麻,卻是將我鬢邊的發絲理到耳後。
只覺得體內似有一股電流,將我絲絲繁繞,四肢軟若薄棉,若不是夜色降臨,我想我的臉一定比那晚霞還要紅上幾倍。
我慢慢抬起頭來,默默迎著那雙墨色深邃,輸出悠悠清清的款款深情,薄唇輕啟,呵氣如蘭︰「你本就偏瘦,加上數日沒安生進食,竹雨,你且模模自己的臉頰,還有,你這身子,太瘦了,一會兒可要多吃一些,好好補回來。」
觸膚之感令我心魂顛倒,暖言溫語更使我連連不舍,可是,顧著她一直在忍痛陪我,一下子穩下心神,點頭柔道︰「恩,我會多吃一些,倒是你有傷在身,用不用我扶你回房?」既然她一直硬撐,我也只好假裝不知道她不舒服,以免她覺得沒面子。
她微微一笑,發出很好听的鼻息,道︰「你叫大伙兒一塊兒晚餐,一會兒人來齊了,你卻不在,竹雨,你說,如此,是不是欠些妥當?」
看來她不想讓我扶她回房,而且我本來就是試探她,不想讓她在人面前撐得難受,如此,也好讓她先回房歇著。
我抿嘴一笑,故意調皮道︰「好像是哦,那,我可真不陪你進去了,你若半路吃不住,記得喊我一聲,我會插翅飛過去扶住你。」說完,舌尖調皮的一伸一縮,沖她眨眨眼。
她煙眉微鎖,薄唇啟啟合合,像是有話想說,又沒吐半個字來,繼而展來輕佻,玉指在我鼻骨輕輕一刮,眉目含笑,臉頰湊過來,輕道︰「調皮……」突地秀眉一沉,定是彎身牽到傷口引加劇痛,才會令她顏之突變。
我心里一揪,輕推她臂,道︰「去吧,我一會兒去陪你。」
「好。」她回完,大步朝臥房走去,那消瘦脊背,一定是正在忍耐著,常人所不能忍得疼痛,才僵硬的那麼明顯。哎,她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強,越這樣,我越心疼,卻更不敢輕易去說穿。
回來到現在,一直沒看到林煙雲,她如果在,肯定早就出來見我了,她明明說隨後到義莊和我回合,卻一直沒出現,去哪了?
正好看到來福從外面進來,忙把她叫住了問情況。原來我剛走沒多大會兒,就有人到衙門把她叫走了,說是讓她去幫人看病。
听來福這麼一說,我不由得在心里悱惻,大半天過去了,看病也該回來了。本想向林煙雲問問葉蓉朵傷勢情況,如此一來,心里不由得升起幾分憂慮,林煙雲不會是遇到甚麼心術不正的人了吧?
此念一出,我心里猛一哆嗦,繼而一想,覺得林煙雲為人謙厚,處事嚴謹,應該不會有甚麼事。再說,這里又不是現代,不會像現代人那樣,個個口蜜月復劍,笑容藏刀,一刀斷人性命。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苦笑,如果這里也是那樣的群里,我還不如直接死絕,干嘛還要穿越,繼續受那份洋罪。
我不能多心,不能把人都想的那麼不好,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只要人還活著,就該熱情對待生活,秉承「人性本善」的美德,就算遇到壞人,也要先用自己純善熱情的心靈,去感化、暖化她,化不了,那就秉公「處理」她,額呵~~~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等劉三姐又加了兩道菜上齊,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林煙雲雖然是最後一個回來,但總歸是回來了。
格格,秀才,林煙雲,楊捕頭,劉三姐娘四個,加上我統共九個人,大理石桌是用來休閑的,只有四個石凳,所以我和前面三位同學圍桌坐,後面四個人,把想吃的菜撥自己碗里,坐在涼亭圍椅上,九個人一起用餐,把小小石桌圍得里外兩層。
這是我來到這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吃飯,也是第一次吃著這麼豐盛可口的飯菜,大家跟一家人似的,笑顏歡語,其樂融融,距離一下子拉近不少。若不是顧忌葉蓉朵獨自在屋,且身負重傷,我想我一定會陪大家徹夜長聊,一直到天亮。
席間,我本來想趁著飯點,把大家聚在一起,宣布幾件隆重的事情,因著擔心葉蓉朵傷勢,只好把復雜的事情,一一簡單明了化。
其一,秀才榮升衙門狀師;其二,劉三姐和來壽被正式聘為廚工,及前後院衛生打理;其三,聘來福來喜做衙役,試用期三個月;其四,任命蓉琪也就是格格做衙門總管,管轄除了我以外所有衙役,包括雜工。衙門哪有什麼總管,是她自己強烈要求的職位,我拗不過,只好含淚容了╮(╯▽╰)╭
楊捕頭還是做她的捕頭不變,這里有個小插曲,我來第一天晚上不是讓楊捕頭去貼招聘告示麼?後來我出去看到招聘告示少了一溜紙,仔細一看,招聘捕頭職位被人撕掉了,開始我還納悶,不過一直騰不出時間去補寫。還是剛宣布完事項後,楊捕頭听說自己職位不變,才主動承認那一溜紙是她撕的,為的是怕有人「謀權篡位」=.=#……
其實,我還想把林煙雲留下來,讓她在衙門任仵作一職,不過得先征求她意願,等閑下來,我就私下同她商量商量,至于葉蓉朵,我真不知道該安排她做甚麼,好像甚麼都合適,又甚麼都不合適,只好等她身體康復,然後找一個大家心情都不錯的時候,在于她商計。
席尾,我拿了幾錠銀子交給楊捕頭,讓她天一亮,先到裁縫店把裁工叫來,按職位分工,給每個人量身訂做八套役服,春夏秋冬各兩身。然後到家居店,買一套十人餐桌,以後日後大家方便一起用餐,不至于把桌子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把一切事項簡單交代之後,見她們雅興高漲,便留下她們繼續瘋,自己則把林煙雲叫到一邊,听她說葉蓉朵只要按時服藥,應該沒甚麼大礙,我才稍微安心一些。
見到離席,林煙雲也隨我離了,听說我要親自下廚給林煙雲做飯,她也跟著進廚房,開始煎藥。
我在廚房找了一遍,沒找到可以做菜的材料,天色已晚,集市早已打烊,想來想去,終于想起院子里有小黃瓜,可是轉念一想,葉蓉朵流血過多,需要補料,而黃瓜性涼,根本不適合給她進食。
剛剛升起絲絲興奮,立刻掉了下去,急的我圍著灶台來回踱步,見狀,站在灶台對面的林煙雲,一邊把一包草藥往藥鍋倒著,一邊抬頭道︰「大人,您過來看著灶火,別讓它過大,以免火力猛,把水燒干出不了藥效。」
「煙雲姑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我訝道。
她把空紙包折起來放到一邊,走過來對我微微一笑,笑容猶如雨後微風,清爽舒服︰「大人您走來走去的,若再找不到食材來讓您給葉護衛煮食,煙雲的眼楮都要被大人給晃暈了。」
我略有尷尬,干笑道︰「煙雲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麼晚了,煙雲姑娘你要到哪里去找食材呢?」
煙雲微微一笑,露出幾顆整齊好看的牙齒,伸手朝門外指道︰「院子假山下,不是有水塘麼?有水的地方,自然有魚,大人您稍等,煙雲去給您抓魚去。」說完,步伐輕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