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女人,有一種無法控制的傾訴欲,想把戀愛秘事說給好友听,最好,好友能和自己一起討論討論那個人的種種。這不是曬幸福,而是,只想跟人分享內心的小甜蜜。
或許,這就是常說的「生活需要伴侶,快樂要分享,沒有分享,便是一種懲罰。」
雖然我和林煙雲很投緣,二人也結為姐妹,可是,我除了知道她是一名技藝超群的大夫之外,一無所知。我打心里喜歡她,也懂得良友不問出處的道理,但是,她終歸是個「來路不明」的人。底細不明之前,我會保留三分。
林煙雲,人如其名,潔淨如雲,又似薄煙飄渺。
衙門的每一個人,個個樸實忠厚,卻又像一團謎,撲朔迷離,來處不明。
突然覺得,我這個縣令,真夠粗心,連屬下的底細都不清楚,竟憑著自己的一線感覺,便招來一批人為自己所用,實屬大意,萬一當中有不法分子,我便成了窩藏犯了!等閑下來,得讓她們各寫一份「簡歷」交給我。
「竹雨妹妹,你想什麼呢那麼專心,是不是真不打算告訴我實話呢?」林煙雲在床邊一幅調侃的神色道。
我微微一怔,連忙將繁亂心事暗中理好,沖她笑道︰「沒有的事,我怎麼告訴你嘛,總不能編故事給你听吧?」
「看來竹雨妹妹還是沒把我當自家人,也罷,我又不是那個誰,不敢奢望太多,只是……」林煙雲正說著,突然頓下不語。
我睨她一眼,嗔道︰「有話就說嘛,吞吞吐吐,只是什麼?」
只見她神色黯然,一掃方才的玩味,抬目凝道︰「我不是故意想拆穿你,更不是要做惡人打擊你,我只想給竹雨妹妹你告個醒,如果你和葉護衛真是那樣的關系,那我奉勸你一句,趁早收心,不要陷得太深。」
我一下子折起身來,顧不上否認甚麼,緊張道︰「為什麼?煙雲,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直直睨著我,眸子里帶著些許惋惜,低沉道︰「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或許,是被你忘記了。那樣也好,忘記不快活,你會過得好一些。」
我一下子怔住了,心亂如麻,又不敢再問下去,深怕被她看出什麼端倪,發現我有問題。
這麼看來,林煙雲果然不是表面看似那般簡單,听語氣,她對我的過去,似乎很熟悉。不止是我,葉蓉朵她也不陌生,否則,怎麼會告醒我那種話呢。
但是,她既然早就認識我,初次跟她茶館見面時,她應該直接跟我打招呼才對,為什麼要假裝陌生人,還要那般冷冰冰為我治療腳上的傷情?我記得她說過,喜歡自由行醫,而我卻輕輕松松就把她留下了,難道……
我一定要弄清楚,否則,真的太沒安全感了。哪怕她從此與我天涯各一方,我也要問。這樣步步密境,遲早會讓我崩潰。
「煙雲,我承認過去的事情,因為某種原因,很多我都記不太清楚。記憶模糊,是有困惑,但昨天的事,已是過去,我覺得,它不會影響到我往後的生活,以及感情問題。就如你剛才所說,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但那又怎樣,我還不是一樣成長、識字、趕考。今天的我,稱不上功成名就,也算是出人頭地。煙雲,如果你告訴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會洗耳恭听,反之,我也不會勉你所難,強逼你說。」我不知道自己說這些是想證明甚麼,但林煙雲的話,卻讓我心里一驚。
她清淺一笑,淡道︰「你說得對。昨天已是過去,你現在功成名就,接下來,好好做一名百姓心中的好官就好。往後的路,還要走很長,你好之為之。」
「我……」我啞口無言,覺得那番話,我說的有點重。
「好了,時辰不早了,竹雨妹妹你早點安歇,我告辭了。」林煙雲說著,起身要走,被我一把拉住手腕。
「別走,我還有話要說。」我道
她站著,側臉平道︰「恩,你說。」
我微微一頓,抬眼直道︰「告訴我,除了大夫,煙雲你另外的身份是甚麼?」
她側臉面向窗口,胸口明顯高高一起一伏,才有轉臉過來,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簡短道︰「贖罪。」說完,把手從我手中輕輕抽離,扭頭就走,留下我一個人茫然空洞。
贖罪……
本想探她底細,沒想到,她卻用簡短兩個字,又給我出了一道謎。她的告誡,到底是甚麼意思,為什麼奉勸我早日收心,為什麼!她究竟是什麼人!?
實在頭疼。吹燈睡覺!
「咚~咚~咚~」
睡得正想,突然被三聲鼓聲驚醒,我立刻坐起來,向窗外一看,天才灰灰亮。這麼早,誰在擊鼓?
幾分鐘後,我穿戴整齊剛打開房門,便看到老楊站在門外,舉著手,像是想敲門的架勢。
「怎麼了?」我道。
「門外有人擊鼓。」老楊指著門外急道。
「我听到了,誰在擊鼓?」我一邊說,一邊走下台階。
「擊鼓者自稱是尚三谷家的家丁,說昨夜里,尚府銀庫被盜了。」老楊道。
「銀庫被盜?」我訝道。
剛說完,便看到葉蓉朵從她屋里走了出來,徑自來到我們跟前,接著我的話道︰「看來尚三谷的死訊,已經傳開了。」
我打算天一亮就派人過去替著照管尚府,沒想到讓賊跑到前頭,消息夠靈通。雖然十分不想再去那個地方,但出了這麼大事,我也顧不了那些,必須重去一趟。
事不宜遲,得馬上動身。
思及此,我便對老楊吩咐道︰「去看看秀才回來沒,回來的話,讓她準備紙筆,我們馬上到尚府去一趟,快去。」
「秀才還沒回來,大人,您這帶著傷,來回顛簸不大方便,還是讓屬下先去查探查探,有甚麼可疑之處,再回來向您稟報。」老楊道。
「那怎麼行,我的傷不礙事,秀才不在,就把煙雲找來。」
我剛說完,葉蓉朵在一旁不緊不慢接道︰「我跟煙雲兩個去便可。」說著,轉眼對老楊道︰「其他人留下,照顧大人。」
這時,林煙雲正好從房里走出,一邊整理著深藍衣襟,一邊走過來道︰「事不宜遲,老楊,麻煩你幫我們備兩匹快馬,我收拾一下,馬上來。」說完,對我微微點一下頭,回房去了。
老楊和煙雲散去,只留下我跟葉蓉朵站在我房門口,我不想大家把我當病人,可是她們絲毫不給我留念想,令我既感動,又不舒服。
「竹雨,衙門不能沒有當家人,而且,就要早班了,你一走,若有人來遞告,卻沒有縣令坐班,你說,是不是不妥?」葉蓉朵軟言細語,似又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略思量,覺得她說的在理,心里便沒有那麼不舒服了。本想叮囑幾句,一抬眼,卻發現,她臉色非常憔悴,才幾個時辰沒見,她怎麼了?一夜沒睡麼?
看著她憔悴的臉頰,令我十分心疼,很想伸手去模一模她泛白的秀唇,卻又怕被人看到,只好作罷。
「氣色很差,昨晚睡得不好麼?」我心疼道。
她彎唇一笑,四處望了一下,湊近我耳邊輕道︰「沒有竹雨作陪,我怎麼能睡得好。」
我知道她怕我擔心,才故意調笑逗我開心,以前我也沒陪她過夜,她也沒像今天這般無彩,肯定有甚麼事瞞著我。
「你昨晚是不是又出去了?」我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你不會是懷疑我出去喝花酒吧?」她繼續調笑。
「正經點,我認真跟你說話,你再東拉西扯,我就生氣了。」我假裝生氣,把臉扭到一邊。
她輕輕扳過我肩,唇角噙著些許淺笑,道︰「氣色不好,是因為熬夜,竹雨不會連人家的人身自由都要限制吧。」
听她這麼說,我才放下心來,怕林煙雲她們看到我倆這樣,我連忙把她手從我肩上掰開,道︰「我不限制你自由,但會限制熄燈時間。你再熬夜,我就跟你一塊熬。你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我都擔心死了,你還笑……」
許是見我真的生氣,她先是一愣,馬上昂首挺胸,壞笑道︰「遵命,我的小妻主。」
「討厭……會被人听到的……」我嚇的四處張望,還好沒人。
她卻不以為然,一幅很灑月兌的模樣,煙眉微揚道︰「听到便听到,省的我一個一個去告知。」
「你要告知甚麼?」我疑惑道。
「告知縣令大人是葉蓉朵的女人。」
她的話,把我嚇了一大跳,正要讓她不要胡說,林煙雲出來了,我一身冷汗,很擔心被她听到。
見她笑著朝這邊走來,我心虛地迎上去,道︰「收拾好了?沒見拿什麼行頭麼。」
她尷尬笑笑,隨手在衣擺上拍拍,道︰「听到有人擊鼓,以為怎麼了,出來的急,沒有穿足衣,呵呵……」
哦,原來她是回去穿襪子了。
她說完,低低笑了一下,繼續道︰「大人還有甚麼要交代的麼?」
「你倆辦事,我很放心,但是你們得注意安全,尚三谷生前作惡多端,現在她一死,也許會有許多仇家趁這個機會,到她家胡鬧,你們萬事謹慎,安全第一。」我叮囑道。
「好,我知道了。」
「事不宜遲,你們快去快回。對了,尚府家業龐大,家里肯定有很多值錢的東西,你們要一一記下來,到時候,可能會上繳國庫,記下來,比較不好出麻煩。」我再三叮囑。
「那是自然。」葉蓉朵在一旁淡道。
「恩,辛苦了。」我道。
目送她二人走出門外,我心里,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這個死秀才,還不回來,究竟是去哪了!
我一番暗杵,正打算到秀才房里看看,卻見她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一眼看到我,她好像嚇了一跳,踏進門檻的腳,頓了一下。
「大人,您這是在等人啊,我就不妨礙您了,有好事要通知來福她們……」雙手插著袖筒,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要從我身邊走過。
我在她背後冷喝一聲︰「站住,徹夜不歸,去哪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小咪把我搞得頭昏腦漲,真後悔收養這個小家伙,把我折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