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宇沒有去回答,當然,這個問題麗安娜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在卓明宇的生命中是將什麼看的最重要。他和自己真的很像,和‘他’也很像。
「小宇,」只听麗安娜繼續的說道︰「你杰哥在的時候,就常常和我說,小宇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感情。這一點是很好,但我也怕正是因為這一點卻會害了他一生。陸瑜和凌寒濤,我也是今天才再次遇到他們,而且就是在這酒吧的門口。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她們被送回了地球參加戰術學院的學習和訓練。據說是今天上午剛才回來。我沒有拒絕他們進來,不是因為我這是一門生意。我不在乎多兩個少兩個客人。但我想,我們大家也曾經是那麼要好的朋友,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小宇,重感情沒有錯,但不要為了過去而傷害了自己!你明白嗎?」
她說的很慢,很溫柔。但就是這份溫柔,卻仿佛也點燃了卓明宇心中的什麼。
「我明白,我明白,我全都明白。」在听了麗安娜的話後,卓明宇仿佛再也壓制不住心頭的一切。開始大聲的說道。
「我可以放下那一段感情,我可以接受她去愛權力而不愛我。但我卻永遠無法接受的是戰友們的死,那里面也有杰哥,不是嗎?要是沒有杰哥,那時死的人就是我。」說完,做了一個極長而又痛苦的深呼吸。繼續說道︰「我不能接受的是為什麼會有人卑鄙的把自己犯下的錯誤說的天花亂墜猶如功績,難道他沒有想過就因為他的錯,害死了多少的兄弟。我不能接受的是,我最愛的人,竟然最後會和這樣的一個無恥小人在一起。難道就因為他是軍校畢業,有前途,家里富有嗎?我接受不了,我放不下,我要怎麼放下?……」激動的他,在說話間,仿佛就快要泣出聲來。
他的話,也讓麗安娜陷入了沉默,她又何嘗的不是在悲憤。如果不是那一場該詛咒的戰役,如果不是因為那人犯下的錯誤。自己的阿杰也許就不會死,那也許現在的自己會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婦人,每天過著洗衣做飯,然後站在窗前等待著心愛的丈夫回家的生活。可這一切都沒有了。午夜夢回。,自己何嘗不是無數次的淚濕了枕頭。
她可以理解卓明宇,但她不能不開口去勸說他。因為她又怎麼能夠忍心讓自己一直無比關心的弟弟就如此沉淪下去呢?
眼見今晚,無論自己再說什麼,卓明宇都無法听得進去了。或許選擇離開,真的是他最好的選擇,因為再留下來只會讓他想起更多的往事。更加的難受與激動。麗安娜放棄了。
她站起身,輕輕的將手按在卓明宇低垂的頭上,說道︰「那好吧!你們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答應姐姐,不要讓自己活的太累。過幾天姐姐再找你們。」接著,轉身就這麼緩緩的走開了。
卓明宇三人並沒有起身去送她,只有卓明宇在看著她即將走遠時,才用似乎平復了一點心情的,低聲抱歉著︰「對不起,安娜姐,破壞了你的心情。沒讓你過上一個開心的生日!」但他听到的確實,「不,小宇,只要你能開心快樂的生活,姐姐比過什麼日子都開心,我想你杰哥在天之靈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人世間的事,往往總是不能竟如人意。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願望。
就在卓明宇三人告別了麗安娜打算盡快的離開酒吧的時候,不想三人才剛走到酒吧中央附近,他們最不想,最不願見到的人卻偏偏自己找上了他們。
「呦,那不是我們的卓大英雄嗎?這麼多年不見,怎麼我們的卓大英雄連老戰友都不認識了?偶,對了,你已經不是我的戰友了,你現在應該是在後勤部打雜吧!哈哈……」就是那個讓他們听起來就討厭的聲音,林涵濤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三人不由的轉過身,只見那讓他們看見臉就想一拳上去拍扁的林涵濤,正帶著一臉諷刺的笑容,緩緩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而在他身旁的陸瑜看見卓明宇時,似乎也是微微的一愣。
「怎麼了!是在後勤部伙食油水太多,把你吃糊涂了,還是後勤部清閑的把你呆傻了。」林涵濤不斷的說著些諷刺的話,不斷的向著三人走了過來。本來陸瑜想攔著他,卻被他一下甩開了。
這時的卓明宇三人正極力的保持著冷靜,不過他們現在到也真想看看這自己找上門的家伙到底想干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在眾人面前羞辱他嗎?
說話間,林涵濤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接著用一種很牛氣的眼神歪著頭慢慢的打量著眼前的三個家伙。然後趾高氣昂的說道︰「難道,你們後勤部就是這樣訓練你們的嗎?看到長官該怎麼樣難道你們不知道?」說著,還刻意的抬了抬肩。
「獅鷲營,‘兩杠一星’少校,這混蛋竟然又升官了啊!」看了看林涵濤的肩,三人不由都這麼想到,「原來是來窮顯擺的?」
看他們並不為所動的樣子,林涵濤不由的更加氣憤起來,于是,扯開嗓子式的對他們大聲的喊道︰「難道你們後勤部沒教過你們,看見長官要行禮的嗎?」完全的擺出了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他的聲音很大,一時間竟有不少人發現了這邊的狀況,都下意識的向這里看來。
「我忍!」卓明宇在心里暗暗的想。「畢竟,這里是安娜姐的場子,而且今天又是她的生日,就不和你計較了,要平時,老子才不鳥你。就當老子滿足下他的虛榮心,趕快離開走人算了!」
然後,他用眼神看了看西科拉和顧騫,打算示意下二人,服個軟,打發他算了。可他那里會想到。他這麼想。那二位不是這麼想的啊!當然這也不奇怪。
首先,西科拉和顧騫本來也就看林涵濤不爽。雖然早些年,他們並不是很親近的戰友,但也同在一個作戰編隊里,他們也和卓明宇一樣是那一場戰役中少數幸存下來的人。為什麼那場仗會打的那麼慘烈,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他們心里清楚。
其二,他們都知道,三個人當中最恨這家伙的,無疑就是卓明宇。
其三,按照他們對卓明宇平時的了解,這種主動找茬的家伙,他是肯定忍不了的。為這種事,他們也沒少打架。也沒少被關禁閉。畢竟是戰爭年代,誰知道誰明天沒準就死在那個角落里了呢!偶爾士兵鬧個矛盾,打個小架,也算常事。發泄發泄心里不安的情緒,當官的也算是能理解。
于是就在卓明宇的眼神剛才遞出,顧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揮起他那沙包大的拳頭,一拳的打在了林涵濤的面門上。不可不說的反應之快啊!而且那一拳打的林涵濤整個人就這麼直接後仰著的向地下倒去,兩條血鼻涕崩流而下。
「哎呦,哎呦……你們敢打長官!你們,你們……你們等著……」眼見林涵濤躺在地上疼的直叫,嘴里卻還在不斷的叫囂著。
可他越說顧騫越來勁,竟然直接跟上來又是給了他兩腳。嘴里也大叫道︰「老子,今天就打你了,怎麼著?你他媽的算個狗屁長官啊。」但他沒發現,就在他把林涵濤打倒在地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不少的人跑著向他撲來。
「怎麼干上了?」卓明宇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拜托老大,我的意思是服個軟算了啊!」轉念又一想,「去他媽的,干就干。男人就是要有點火氣。這是你自找的。」
發現了正有不少人跑來,卓明宇和西科拉急忙站到了顧騫的身後,面向兩邊,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陣勢。在一起有四年了。打過多少次架,自己都不記得了。這點小默契還是有的。先不管來人是不是幫林涵濤的,先拉開架勢再說。既然決定了,那就別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