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站在門外,听著屋內的劇烈戰斗的聲音,閉上了眼楮。他沒有真正離開,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子被異族欺凌不是他的作風,不管女子為何會和異族有矛盾,他只知道女子是人族。
而且,那個女子給他一種難言的感覺,明明沒有听過那微沙的聲線,卻似乎在哪里見過她,這種感覺叫似曾相識。他在記憶中搜尋,卻依然沒有記起誰有這麼一把聲音。
土屋的木門兀然爆開,打斷了王天的思索,一道人影隨著紛飛木屑倒飛而出。王天眼瞳收縮,因為他認得這道人影便是那個女子。
王天不假思索間,身形已經閃動,直接擋在女子身後。
!一聲悶響,女子撞在了王天的懷中,生生止住了去勢,卻也忍不住歐噴出一口血。
王天皺眉,卻不是因為被女子撞得受不住,這點撞擊對于經過非人訓練的他來說,不算什麼。只是因為,他此時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子那一雙烏黑微彎的眉毛,更是覺得熟悉。
女子睜開眼楮,看著近在咫尺的王天,雖然這麼樣躺著很舒服,但她卻是眼神抖動起來,一臉復雜,竟然一時沒有說話。
「需要幫忙嗎?」王天看著已經沖出了門口的三個龍族,對著女子說道。
女子此時听著王天的聲音,才稍微清醒過來,目光也移向門口,淡淡說道︰「要。」
「怎麼幫?」王天伸手抽出黑棒。
女子突然間似乎清醒過來,眼神重新變得冰涼,掙月兌了王天的懷抱,掙扎著站起來,冷冷說道︰「你走,走得越遠越好!」
王天愕然,皺眉看著眼前女子的背影,愈發覺得奇怪。
「如霜將軍果然是沈家不世出的女將軍,果然夠豪氣,夠骨氣。」龍族首領慢慢走了過去,笑了起來,揮手示意身旁的兄弟讓開,說道︰「那我便以最崇高的敬意,親自恭送如霜將軍一程!」
沈如霜沒有再說話,手中碧光再現,咬牙間直接沖向龍族首領,那不屈的背影讓王天也是動容無比。
龍族首領卻搖了搖頭,眼看碧光已經到了眼前,才舉重若輕地抬起了手臂,仿佛沈如霜的攻擊對于他來說,不值一顧,如瘙癢無異。
不出意外,碧綠戰氣再次如煙花般被撞散,龍族首領在崩散的戰氣中露出了猙獰殘忍的面容,另一個拳頭已經毫不留情撞向近在眼前的沈如霜。
沈如霜想避,但龍族首領的這一拳仿佛在她眼前變得無比巨大,讓她生出避無可避的感覺,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拳頭在自己眼中慢慢放大,慢慢帶她走向死亡。
「嗚!」
一聲箭鳴卻打破了場中詭異的寂靜,出現地如此突兀。三個龍族詫異看向那邊的王天,那個似乎已經被人遺忘很久的人族。
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銀白色的大弓,弓弦此時還在劇烈顫動著,但一支氣箭已經劃過了黃石灘萬年紛飛的黃沙,在黃沙中射出了一道赤色軌跡,帶著如死神降臨的氣息飛向了龍族首領。
場中所有人都被這一箭驚呆,龍首首領更是驚得那個拳頭不敢寸進,因為他的拳頭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也不他的手上。氣箭射中了他的拳頭,帶著這個拳頭一同崩散,炸裂!
如果不是沈如霜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身體,王天的這一箭絕對不止射向他的拳頭。
「啊!」這是龍族首領才淒厲地慘叫起來,驚恐地看著自己炸裂開來的手臂,如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沈如霜卻首先清醒了過來,碧綠戰氣兀然炸開!
「棍!」沈如霜的喝聲中似乎都要噴出了碧綠!
龍族首領還在驚恐中,狂暴的碧光已經將他吞沒!碧光中隱約似乎看到一根似電蛇纏繞的光棍砸來,他下意識用另一只手去擋。
下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不妙,可惜已經太遲,那只手瞬間失去知覺!
在另外兩個龍族驚愕的目光中,碧光如煙花般炸開,他們的首領被砸得橫飛而出,狠狠撞在土牆上,直接穿牆而出,重新倒在了土屋內。
龍族首領無力地癱在地上,他雙手已經粉碎般毫無知覺,連胸口都被炸得慘不忍睹,雙眼凸起,似乎完全不能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更加不能接受自己在兩個人族手上敗得如此徹底。
沈如霜沒有再理他,卻是乘著那未散的碧光,轉身斜眼看向另外兩個還在驚愕中的龍族。
兩個龍族親眼目睹那支從地獄飛出氣箭的恐怖,接著沈如霜天神凡氣般砸飛首領,不知不覺在不可置信中膽寒,雖然此時仍然硬撐著與沈如霜對視,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戰意。
「滾。」沈如霜說得很平淡。
兩個龍族卻感覺對方說得理所當然,但他們沒有選擇馬上逃去,因為他們的首領還在沈如霜身後,土屋之內。龍族重兄弟情,沈如霜就這麼站著,似乎沒有讓路讓或者讓他們將首領帶走的意思。
雙方竟然就這般僵持了起來,場中再次安靜下來。
隨著時間推移,雙方都不看讓步,這讓蠻橫的龍族開始有些惱火,並且漸漸開始升溫,慢慢有蓋過那恐懼感的趨勢,一個龍族踏出一步,打破了沉寂!
「滾之前把你們的死狗老大帶走,看著惡心。」王天不知何時走到了沈如霜身旁,開口說道。
兩名龍族看了看王天,再看向沈如霜,見她側開臉沒有反對,才小心翼翼走過這一男一女身邊,走到了龍族首領的那邊,急急忙忙抬起後落荒而逃。
見對方已經走遠,王天移開了不知何時支在沈如霜後背的手掌,手掌還未完全收回,身旁沈如霜竟已經軟弱無力般癱下。
此時此刻,她無論是戰氣、精神還是身體都近乎透支,一旦放松下來,身體就軟了下去。
扶著沈如霜坐好,王天皺眉地看著她低垂的眼眸和被面紗遮掩的臉,愈發覺得似乎有些眼熟,愈發似曾相識。
「我臉上長出花兒了?」沈如霜還是那般冰涼的語氣。
听到對方似乎從喉嚨擠出的話,王天只是笑了笑,不舍地移開眼光,沒說什麼。
片刻後,沈如霜恢復了些許,對王天說道。「你還是走吧。」聲音依然微沙冰涼,只是少了些生人莫近的語氣。
不知為何沈如霜冰涼的語氣,沒有讓王天有絲毫不適不舒服,他微笑說道︰「我像是那種丟受重傷同族的人麼?。」然後像想起了什麼,故作苦笑補充說道︰「而且我已經出手了,也得罪了他們,我覺得還是多一個人在身邊安全一些。」
「我沒有重傷,只是輕傷。」沈如霜挑眉不悅矯正道。
「那更好了,那我和你一起更安全了。」王天笑吟吟說道。
沈如霜眼眉微挑,眼角似乎閃過一絲亮光,但又馬上斂去,轉身說道︰「今日你可以和我同行,明日你我各走各路。」
看著沈如霜的背影,王天卻沒有再笑,因為越和她相處,心中那種感覺愈發濃烈。
沈如霜站起身,往一直是被黃沙籠罩的黃石灘走去,片刻後卻還不見王天走來,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在神游的王天,皺眉說道︰「你還站著,是不是認為自己一個人能把一堆龍族射死?」
王天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施施然走近沈如霜,故作驚異說道︰「看來你是攤上大事了?」
「很大的事,怕了?」沈如霜轉過身,邁開腳步,說道︰「說不定你等下就要被一群龍族碎尸萬段。」
……
王天看著前面被沈如霜牽著的火龍馬,無比眼饞。
這家伙可是座駕中的極品了,數量異常稀少,而且看它那烈火燃燒的毛發,也只有野生才有如此色澤。先前那般猛烈的戰斗,都沒有將它驚走,而自己那匹汗血馬,已經不知所蹤。
黃昏的斜陽照在黃石灘的黃石上,似完全被石頭吸收,反射不出一絲光澤。而淡紅的夕陽灑在沈如霜身上時,卻如同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和身旁的火龍馬相映相襯,竟有一番別樣的意境。
王天一時恍然,竟然從腰間取出一片樹葉,自然地提至嘴邊,柔和飄渺的音調開始彌漫,仿佛在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故事。
火龍馬輕輕哼一聲,似乎知道曲中有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在告訴身旁的沈如霜它能听懂。沈如霜伸手輕柔撫模它的毛發,听著仿佛由心而過的曲兒,疲憊的身心不知不覺開始放松。
風沙原來已經停下,四周突然變得干淨起來,甚至照在她的身上斜陽也變得那麼溫和。真舒服,她似乎很久沒有這般舒暢過,心中贊嘆道。
一曲終了,黃昏已逝,夜晚悄然而來,沈如霜重新看了一眼還是黃石遍地的黃石灘,原來枯燥如斯,也能清新怡人。
王天卻不知何時閉上了眼楮,他很久沒有用樹葉吹曲子了,上一次,還是在盤龍堡那片幽靜的山林,他和唐天韻靜靜坐著,笑著說的那些情話。
韻兒,你現在在哪里?
王天睜開眼楮,看向被黃沙染得有些金黃天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