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看著眼前龍族少女濕透的身體,眼中泛著的水花,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叫做憐惜的情緒。
只是人族和龍族,這在戰場上,各地間,時時刻刻互相殘殺的兩個種族,不應該生出這種情緒,更不應該讓這種情緒影響自己。
王天長舒一口氣,謹慎地說道︰「你先說說,只是……」他突然笑了笑,看著梨花眼中的水珠,開懷說道︰「只要不是太過分,我會想辦法答應你。」
梨花也似乎被王天德笑容所感染,眼楮眨了眨,將里水珠擠了出來,似是流下了一行眼淚,只是她的眼楮是微笑的︰「在這里,我不可能太過分。」
王天隔著雨水,視線似乎有些模糊,梨花的身影也有些朦朧起來,但他的語氣卻愈發清晰︰「所以你就說吧,雨越下越大了,快點完事,快點走人。」
梨花笑笑,此刻她不再是飛馳沙場的驍悍女將,不再是在密室中**的妖女,此時,她只是一個想要好好安葬自己的同伴的善良少女。
她向四周看了看,才對王天說道︰「他們作為軍人,既然不能葬身沙場,我想把他們就葬在這里吧,葬在他們戰死的地方。」
王天皺眉,說道︰「你知道這里是隱的地方,不是我可以說了算。」
梨花笑笑,說道︰「你救了那個姓常的,他怎麼樣都會給點面子的,這里這麼大,留一點兒地方放幾個人,應該不成問題。」
王天也看看四周,突然也笑了起來,對梨花說道︰「用不著問他了,這里這麼大,葬幾個人,應該沒人會發現。只要你不要異想天開,想要為他們立個墓碑就行了。」
梨花的臉色卻突然低沉起來,說道︰「我不會這麼想,其實沒有墓碑,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安息。」
王天看著梨花的臉色,突然間不想看見她這般低沉,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他們可以安息了,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處境?怎麼樣才可以月兌身?」
梨花好笑地看著王天,說道︰「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你不覺得有強烈的違和感?」
王天笑笑,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因為你可以好好表現,甚至為自己想出更好的方法月兌身,例如你可以拿什麼來交換自己,或者讓你的族人拿什麼來交換你。」
梨花拍開王天的手,側開臉,走了開去,卻一邊說道︰「如果你想從我身上獲得些什麼利益,那你就要失望了,連同生共死的戰友都不在乎我的生死還想致我于死地,你估計有人會為了我拿出什麼來交換嗎?」
王天看著梨花的背影,笑了起來,喃喃自語到︰「我可不這樣認為,你越解釋,就越代表你自己的身法特殊。」
梨花開始在泥濘的地面上挖出一個一個墓穴,雨水一定也沒有停下的跡象,王天也沒有幫忙的一絲,只是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把雨傘,無聲地走到了梨花的後面,靜靜將雨傘放在了她的頭上。
梨花的身體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只是停了一下,又開始一下一下將地上的泥土挖出,撒去。
王天在她身後也沒有多說話,只是默默看著她一次一次捧著泥土,一次一次撒走。
這一刻,似乎他們不再有種族的隔閡,剩下的,只有同一把雨傘下,默默跳動的心聲。
……
然後,當王天回到了客棧的時候,听完蘇君的說話,已經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將常白生從桌子上扯起,對他吼道︰「你將隱分部的全部資金換成了古玩,而這些古玩已經被全部摧毀,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常白生生生被王天的吼叫吵醒,但酒意依然佔據著他的腦袋,他看著王天漲紅的臉,白痴地笑了起來,還一掌拍在王天的臉上,猶如痴呆般說道︰「什麼意思?你白痴嗎?自己不會想嗎?你們的賞金沒有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中卻流下了淚水,跪在了地上,痛哭說道︰「這里的隱分部的資金都沒有了,發不起賞金了,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已經徹底毀了!我辛辛苦苦經營了那麼多年,為什麼,為什麼!」
王天看著跪在地上咆哮大哭的常白生,突然感到到了他心里面的悲哀和悲痛。雖然他和常白生一直相處得不好,但是沒有到水火難容的地步,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們心中都是想要為人族做些事,做些抵抗異族,反擊異族的事。
一直以來,雖然他們之間沒有明說,但這種事情不用明說,大家心中都明白,甚至每一個只要有尊嚴的人族,有一腔熱血的人族,都會有一顆拯救人族與災難的熱血之心。
無論性格上有什麼問題,但本質上,常白生當然是為了幫助人族在對抗異族的侵害上作出一些貢獻,貢獻自己的身心,甚至貢獻自己的一切。
但是辛辛苦苦,殫精竭慮經營多年的心血,一夜之間便化為烏有,那種悲痛,那種哀痛,似乎只有常白生一人知道。
但王天此時卻可以感受得到,他似乎看到了前一世的自己,眼睜睜看著音門被解散,自己沒有能力,也保護不了代表著老師一生功績的音門。所以,王天不單止理解常白生此時的痛苦,甚至還感同身受。
他突然伸手將跪在地上的常白生一把扯起,揪著常白生的衣領,將他扯到自己的面前,一臉凶相,厲聲說道︰「你給我起來,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狗屎樣!」
王天突然一手拿過那壺烈酒,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就往常白生的頭頂倒去!
「草,王天,你干什麼,你是不是瘋了!咳咳……」
常白生被烈酒當頭淋下,頭腦頓時醒了幾分,一手拍開酒壺,但一陣濃烈的酒味又立即灌進了他的鼻子,讓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的醒了嗎?」王天冷冷地看著常白生,惡言相向怒罵道。
發完怒的常白生听著王天的話,卻又突然頹廢起來,任由烈酒從自己的頭上一滴一滴淋下,低頭苦笑說道︰「醒了又怎麼樣,不醒又怎麼樣?」
他抬頭苦澀地看著客棧的四周,眼中盡是哀痛,然後轉回頭對王天說道︰「這里已經沒有用了,沒有了資金,即使有人肯免費接受任務,這個分部也經營經營不下去了。如果給我選擇,我寧願永遠醉下去。」
樊淮此時看不下,忍不住說道︰「你個死白痴,為什麼都把資金換成古玩,你是不是想古玩想瘋了?」
常白生搖搖頭說道︰「我將資金換成古玩不是因為本身痴迷古玩,而是因為我懂古玩,所以將資金換了。資金放著,不能升值,但古玩卻可以,以我的眼光,讓資金翻一倍都有可能。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蘇君問道︰「既然這里是隱分部,那麼你不可以向總部請求支援,讓他們援助資金嗎?」
常白生嘆了口氣,說道︰「要得到總部的資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要完成任務,而且是完成一定數量和相應賞金的任務,累計一起向總部申請賞金。」
他的臉色愈發苦澀,繼續說道︰「但現在手頭上完成的任務已經不足以申請。」
秦布皺眉,問道︰「現在是分部遇到困難,難道總部不能另外施予援助嗎?」
常白生依然搖頭,回答道︰「分部遇到這樣的事,只能說明分部經營不善,領導人沒有能力,這樣的分部,總部還會援助嗎?給總部知道了,說不定直接下令解散這個分部。」
樊淮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忿忿說道︰「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難道這里就這麼解散了嗎?」
秦布也是接著說道︰「這已經不是我們幾個得不得得到上次任務賞金的問題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里就這麼樣垮掉。」
對于秦布他們來說,這里不單止是一個可以領取任務,獲得賞金的地方,更是自己這些人為人族抵抗反擊異族的場所。
因為無論這里的凝聚力還是這里的情報能力,都不是隨便一個地方,一個人能夠擁有提供給他們的。而是經過了許多年的經營,才有今日的局面,能夠讓他們利用這個地方幫助人族。
「對,我們要想辦法!」蘇君站起身,斬釘截鐵地說道。
常白生看著眾人,感動起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這麼多年的經營,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和肯定,不然他們也不會想要幫助他重建這里。
但突然,他又再次嘆氣說道︰「這不是有決心就能做到,首先,我們都沒有錢,沒有錢,這里根本運轉不了。」
听著常白生的話,眾人一時也是愁眉不展,這個方面,他們根本幫不上忙。
王天靜靜站著,自從發了狠往常白生頭頂倒了一壺酒後,就已經很久沒有動作,更沒有說話。此時看著他們沉默著緊皺著眉頭,他突然腦中一閃,想起了一件東西。
他翹了翹桌子,微笑著對眾人說道︰「只要這里可以重新運轉起來,資金就可以慢慢賺回來。」
常白生抬頭看著王天,皺眉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們連最基本的啟動資金都沒有,談何賺回來?」
「啟動資金嗎?老常,你忘了我從你家拿出來的那個青銅鼎了嗎?」王天模模鼻子,微笑說道。
常白生一愣,然後苦笑說道︰「那個贗品能值幾個銅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