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稱骨 第五十章 第十五房小妾1

作者 ︰ 亮兄

老婆婆的兒媳點頭道︰「前天有好幾個人來過我家里,但是你問誰要過我的女乃,就只有她一個。」

「她姓吳?」姥爹問道。

這一帶的村莊都是以姓氏聚居的,每個村都共用一個姓,只有外來的媳婦不是本村的姓。姥爹知道老婆婆這個村姓吳,其他老婆婆應該叫做李婆婆王婆婆錢婆婆等。老婆婆的兒媳說那個老婆婆叫吳婆婆,自然有些奇怪。

老婆婆的兒媳知道姥爹詢問的意思,回答道︰「是啊,村里的老婆婆就她姓吳。她就是在這里出生的,所以姓吳。」

姥爹問道︰「這麼說來,她一直沒有嫁人?」

老婆婆的兒媳才嫁到這個村里不久,于是在這個村里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婆婆出來回答姥爹的問題。老婆婆說道︰「她不是沒有嫁過人,听說她年輕的時候嫁給了一個大戶人家。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突然就回來了,再沒有回過婆家,也沒有找新的人家。」

姥爹點頭道︰「采掉你兒媳的女乃的人就是吳婆婆。」

「采掉我兒媳的女乃?」老婆婆听不懂姥爹說的話。

姥爹解釋道︰「這是一種很少人知道的采女乃邪術。有人采陰,有人采陽,也有人采女乃。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家里的情況,可以猜測到前天吳婆婆采女乃的情形。她見你們家兒媳常將女乃擠到杯子里,可能想故意將杯子里的女乃弄出來,弄到地上,然後用腳去踩。不過那天可能她發現故意將杯子打翻很容易引起你們的懷疑,便臨死換了主意,借口說她的手被蜈蚣咬了,要你兒媳擠點女乃給她擦手。在你兒媳好心擠點女乃給她的時候,她有意將女乃撒一點在地上,然後用腳出踩踏。」

老婆婆的兒媳立即兩眼放光,激動道︰「是的!是的!我給擠的時候,她將手一甩,把女乃甩在了地上,然後抱歉地跟我說對不起,用腳去將地上的女乃蹭干了。我以為她是怕把地上弄髒了才蹭的,所以沒在意。」

「所以我叫你們不要把女乃放在外面,擠出來的要及時倒進茅廁,免得被人采了去。踩女乃諧音采女乃,如果一個哺乳期的女人被別人踩過女乃,就會突然沒了女乃。別的沒有女乃的人踩了之後就會女乃水充足。」姥爹說道。

羅步齋打斷道︰「吳婆婆是老人家吧?她還要采女乃干什麼?難道她還要喂小孩子不成?」

老婆婆用同樣的疑問,說道︰「是啊。吳婆婆年紀跟我差不多,沒有兒也沒有孫,孤家寡人一個,她采走我兒媳的女乃干什麼啊?」

姥爹說道︰「沒有女乃的人采別人的女乃來喂自己的孩子,這是采女乃邪術最常見的目的。但是這個邪術對不喂養孩子的女人還有另一個作用。」

屋里其他幾人看著姥爹。

「那就是保持青春。慈禧太後已經高齡,但是保持喝人女乃,用人女乃沐浴的習慣,她深諳保持青春之道。可惜她不知道民間還有一個更好的邪術,就是這采女乃。采走人的女乃,便是采走了別人的生命精元,補充自己。我想,這吳婆婆現在應該皮膚保持得很不錯吧?看上去年紀遠小于應該有的年紀?」

老婆婆用力地拍了一下巴掌道︰「馬秀才你真是未卜先知!我們村這個吳婆婆可是出了名的長得年輕啊!以前她年輕的時候就比別的女人要漂亮許多,隨著年紀的增長,她還是一直比別的女人看起來年輕許多。我們私底下都說她以前嫁了大戶人家,自己存了不少錢買了人參天天吃呢。如此說來,她是采了別人的女乃才保持容貌和青春的?」

姥爹擺手道︰「雖然基本確定就是她了,但我們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你帶我去會一會她,我親眼見識了她再作打算。」

老婆婆道︰「對對對。名聲積攢起來難,破壞起來容易。不能隨便就壞了人家的名聲。走,我這就帶你去見見她。」

于是,老婆婆領著他們三人又奔赴吳婆婆的家里。這個村莊依山而建,房屋從上往下一排一排,越走地勢越低。吳婆婆的家就在這村莊的最後一排。到了吳婆婆的家前,姥爹就看出這吳婆婆不太簡單。她家的青火磚砌到了跟窗戶一樣高,窗戶以上才是泥磚。許多家庭殷實的人家也只在接地的三層磚才用青火磚,青火磚防潮防水,免得底層的泥磚被潮氣濕氣侵蝕,房屋不穩。

那時候只有做墳墓的時候才用青磚,並且這種青磚比做房子的青磚要窄很多薄很多,燒磚的時候容易燒透,成本較低。做房子用的青磚又大又厚,燒起來難燒透,成本非常高。因此,那時候除了特別有錢的人家,其他人家建房子只在最低的三層用青火磚,多了用不起。

外公說,姥爹原來住的馬家老宅,全部用的青火磚,沒有一塊泥磚,大門前有四對三米多高的柱子,柱子下面墊著四塊四四方方的石墩,石墩上下是平的,四周則雕刻花紋,花紋兩面是平花,兩面是浮雕,浮雕上的人物樹木跟真人真樹一樣。

在外公十九歲,姥爹六十多歲的時候,姥爹一家從馬家老宅搬了出來,住進了泥磚房。原來糧官的青火磚府邸被充公,變成了公家的辦公地點。文革時期,馬家老宅被當做壓迫窮苦人民的象征,被村里村外的人打砸燒搶,盡數毀壞。外公那時候已經一窮二白,是貧下中農,所以不顧危險從馬家老宅搶了兩個墊石柱的石墩回來,依舊放在泥磚房的大門兩側。

我問外公,你搶這些東西回來,不會遭到別人的批斗嗎?

外公笑道,批斗我?他們敢嗎?

我問,燒掉姥爹的老宅子都敢,還不敢批斗你?

外公依舊笑道,他們當然不敢,你以為他們真的是想燒掉我們的老宅子嗎?才不是呢,他們是要把好東西都搶走,搬到自己家里去。你去村里問問,哪家有什麼好東西不是從馬家老宅里搶回去的?他們不敢,是因為他們也搶了。搶不走的,他們才燒掉。

我看著外公的笑,覺得笑里面有幾分哭相。

姥爹的心態則比外公好多了。每次媽媽或者舅舅提及當年的事情時,姥爹就說,哎,那些東西你用也用不完,花也花不掉。良田萬頃,日食不過三餐;廣廈千棟,夜睡不過三尺。他們分了倒各有用處,這是好事。

姥爹雖然這麼說,但搬出馬家老宅的時候他自己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將一個血絲玉鐲子帶了出來,沒有上報登記。那個血絲玉鐲子後來成為了傳家寶,先傳給了外婆,後傳給了舅媽。可惜後來舅舅和舅媽吵架的時候失手將它摔在地上,碎成了幾段。

那兩個雕花石墩沒那麼容易碎,但四周磕磕踫踫,有了許多小缺口。我小時候不懂愛惜,常撿來小石頭在上面砸。曾有人出高價想買走它,但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外公也沒有被高價動搖。我知道,那是外公對以往時光的一個念想,是多少錢財都買不走的。那個出高價的人是專門做文物古董收購生意的,在畫眉村除了這對雕花石墩之外,他買走了所有他想獲得的東西。其他人家將所有當年從馬家老宅搶來的東西擺在那位精明的生意人面前,只要價格合適,沒有不賣的。

只有外公不肯。

姥爹見了吳婆婆,吳婆婆果然皮膚還細膩得如少女一般。但她眼角的魚尾紋和深陷的眼窩讓她的細膩皮膚看起來有幾分可怕。這是一種極不自然的不對等。她的頭發烏黑發亮,但是明顯稀少。這又增加了幾分恐怖。

她穿得顏色鮮艷,花枝招展。這身衣服本身很精致漂亮,但穿在她身上就如穿著一身壽衣。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她胸前仍然堅挺高聳,將那身衣服撐了起來。在她這個年紀,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羅步齋見了吳婆婆之後湊到謝小米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謝小米臉一紅,對他啐了一口。

吳婆婆見老婆婆帶著三個人來了她家,臉上掠過一絲驚恐之情,但立即換了笑臉請他們幾人進屋喝茶,笑嘻嘻道︰「哎呦,任婆婆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家里呀?還帶了這幾位面生的人是做什麼呀?」她的說話聲十七八歲的少女一樣,讓人听起來仿佛是捏著嗓子說的話,乍一听要起一層雞皮疙瘩。

原來老婆婆姓任。

任婆婆剛要回答,姥爹怕她說漏嘴,急忙上前一步搶先說道︰「哦,我是畫眉村的人,以前常在外,很少出來走動,所以見著面生。實際上算不得生人。我在外學過一點玄黃之術,听說吳婆婆您對這些也有了解,所以委托任婆婆帶我來見一見您,跟您討學。」

吳婆婆很機警,看了看姥爹,微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看出來了,你是糧官的小兒子吧?你這五官和身材跟糧官像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可是你從哪里听說我會那些東西的?那是胡說八道。我一個老婆子,除了吃喝等死,什麼都不會。恐怕你們要空跑一趟了。來,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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