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邊泛起微弱的白芒,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叢林里,隨著那嘎吱嘎吱的錯亂之聲,大坡村的人匆匆趕路。
四周很安靜,除了走路聲,幾乎再無其他,大坡村的人無論是女子,還是孩子,全部都在這個寒夜里,沉默了。
距離之前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那場戰爭的慘烈程度,讓所有的村人都深深的記在了腦海里,刻在了靈魂中,一生不敢忘。
時間流逝,很快便天明,走了一夜的村人,雖然疲憊但卻沒有停頓,所有人都咬緊牙關,相互扶持,近乎奔跑般,快速的前進。
「大家休息一下!」何軒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淡淡的開口。
「村長,我們……還能走?」
眼前的危險還沒有解除,四野一片死寂,這明顯不合常理,一種暴風雨yu來的沉重感,壓在了眾人心頭。
「村長,你們走吧!我們幾個受了重傷,沒有用了…就讓我們跟著我們阿爸…一起埋葬在大荒吧?」
「師尊,我被毒魚蜂咬斷了三條仙根,這一生已廢了…我也留下,你快帶村人們走吧!只是……以後不能報答您的授藝之恩了。」
傲天與幾個傷勢過重的男子,搖晃著從人群走了出來。
「小風,冷月讓村民原地休息。」
「是,師尊。」
「大家不要倔強了,趕緊抓時間休息,我們不會再讓任何一個親人留下了。」
小風,冷月兩人對著何軒一拱手,轉身走進人群中,讓村人紛紛坐下來休息。
「軒兒,你沒事吧?快過來,讓阿媽看看你的傷。」
雲菲菲剛才一直忙著照顧村人,此刻抽空向何軒行來,她一眼就看到了何軒身上那幾道可怕的傷口,當下忍不住地抽泣起來。
「阿媽,我沒事,兒子的身體強得很!」
傷,何軒不怕,痛,他亦無所謂。
他只怕看到親人的眼淚,然而,天生就不懂安慰人的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軒哥哥…放我下來吧?」何軒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柔弱的聲音。
妞妞不知在什麼時候醒過來了,白女敕女敕的小手輕輕地擦著何軒臉上的血痕。
看著妞妞那干淨的雙眸,何軒的臉上,擠出了微笑,只是那笑容在其臉上的鮮血相襯下,看起來,很是可怕。
但妞妞卻沒有感受到害怕,而是睜著大眼楮,注視了何軒好一會兒,猶豫了一下後,抬起了滿是血痕的的小手,再次為何軒擦去了臉上干枯的鮮血。
感受著小女孩那嬌柔的溫柔,何軒的心,在那滴血的痛苦里,有了溫暖。
「軒哥哥不怕……妞妞也不怕……」妞妞收回小手,在她的手上,再次沾了些血片,她望著何軒,明亮的雙眸里,有小孩子很少擁有的堅定。
何軒模了模這小女孩的頭,緩慢地將她放在地上,他這一動作,牽動了傷勢,鮮紅的血液再次涌了出來。
可他毫不在乎,而是看向了前方,遠處的道路隱藏在叢林里,似大家的未來一樣,也隱藏在了這個寒夜里。
他,不在乎,可並不代表沒人不在乎。
「軒兒,快坐下,讓阿媽為你上藥?」
此時雲菲菲和雅靜,一左一右扶著何軒,讓他坐下。
「我那有你們想像的那般脆弱,不過傷口里面的東西確實要取出來。」何軒,帶著僵硬的微笑看著雅靜,道︰「能不能借你的手一用?」
臨近,兩女才看到何軒的左胸上,竟插著一根拇指大的斷角。
此角,已深深地陷了進去,若不細看根本看不清,另一頭卻從何軒的後背穿了出來,在晨光中寒光閃閃。
「軒……兒!」
「小…小村長,你…」
「不要讓村民看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何軒知曉自己就是村民心中的指路燈,若他倒了,那麼大坡人的所有人都會跟著倒!
何軒,在兩女的攙扶下,行至一棵大樹後,將血魂倚靠在大樹上,而後深吸了口氣,左手在顫抖中抓住了雅靜那只溫暖的手,右手的兩根手指直接插入**里,夾緊斷角。
「等……等一下,小村長,不用…止痛藥嗎?」雅靜見此急忙開口,可一開口,就發現不妥了,眼下沒說止痛藥了,連繃帶都沒有半條。
「呵呵……我倒是想,可這里有止痛藥嗎?」
何軒給了她一個苦笑,而後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啪一聲,雅靜只覺得自己的手被捏碎了,痛得冷汗直流,可她根本不敢抽回手。
她知道自己的痛與對面的那少年相比,絕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軒臉上雖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他的身體卻是激烈地顫抖了幾個,冷汗從額頭滾進眼里,再順著眼角滑下,讓人分不清那簌簌掉在地上的,到底是汗,還是淚。
在雲菲菲兩女的注視下,一根寒光閃爍的斷角被何軒緩緩夾了出來。
有些人,不喊痛,不一定沒感覺。不要求,不一定沒期待。不落淚,不一定沒傷痕。不說話,不一定沒心聲。
「軒兒……」
「小村長……」
斷角一離體,何軒整個人就像一灘泥一樣,直接貼在了地上,暈死了過去。
兩女急忙給何軒處理傷口。
小風在遠處注視著,他始終握緊拳頭,他的背後鮮血已經干枯,疼痛被他忽略,其目中有嗜血,更有悲痛,他不會忘記,昨天夜里的那一戰,若非師尊冒死從後天境十一層的鑽角鼠爪下救下自己,他就不可能受傷。
他知道自己的師尊,是一個不喜言語,甚至冷落的人,但在他的心里,師如父。
「小風,怎麼了?擔心師尊嗎?放心吧!師尊,可不是一般人,不會有事的。」
冷月神s 疲憊地走了過來,她的右臂上有干枯的鮮血,她的臉上,有兩條血痕,使得其原本絕艷的容顏,已不再。
時間流逝,很快太陽便掙月兌束縛跳了出來,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息,如同太陽一樣,從後方轟然傳來,幾十座大山驟然拔地而起。
何軒猛的跳起來,其神s 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刀鋒似的雙目透過層層阻撓,直勾勾的盯著白雲之上的龐大yin影。
天幕,此刻突然劇變,一片黑芒憑空而出,與晨光交匯後,成為了金黑,那金黑s 蔓延,如鮮血般瞬間就擴散了大半個天幕。
「吼……」
霸道的魔嘯,突然在這天地間回旋而起,向著八方傳出。
隨著天雷般的魔嘯回蕩,一股莫大的威壓,從天空轟然降臨,這威壓之力,在散落大地的瞬間,直接將地面上所有的人,壓在了地上。
甚至就連整個大地也都為之一震。
何軒心髒怦怦加速跳動,這股威壓之強,他在這塊大陸上第一次感受到,這威壓,是屬于化形境!
在這股壓力下,所有生命的氣血不受c o控的停止了運轉。
在這股壓力之下,除何軒外,所有人都失去了感知,如同石塊一樣,沒有了生命,亦沒有了靈魂。
何軒心神一震。嘴角涌出鮮血,緊接著,他看到了在那天幕上,在那金黑s 的世界里,一條似龍非龍,似蟒非蟒的大荒之帝,快速縮小,並化為了半獸半人的模樣,一步步走了下來。
龍蟒!
何軒心中大駭,他完全想不到在這等低階的位面,竟會有如此恐怖的獸族,感覺告訴他,這塊大陸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此獸,人面,龍身,身高足有五米,相貌很是yin沉,他背著四爪,一步步走出,站在一座大山之上,俯視大地。
在他的眉心上,有一個黑s 的荒字,那荒字活靈活現,極為逼真,似要從眉心沖出來一般,閃爍著妖異的黑光。
「人類都應死!」半獸人yin沉一笑,看著大地上的何軒,目光充滿了意外,它實在想不明,眼前的螻蟻明明只有後天境十層的修為,為何能擋住自己的威壓。
何軒沉默,眼前的大荒之帝,絕對不是他能對抗的,除非……
「大荒之帝,我們在你眼中低等得如同烏有,您可否饒過我等一命!」何軒冷漠道︰「否則……我們只有同歸于盡!」
「哈哈……螻蟻般的存在,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半獸人的笑容漸漸擴大,最終大笑、狂笑。似是千百年來听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何軒,望著那天空上的帝王,並沒有被它的話語激怒,而是把世間之事看透了一樣,輕嘆一聲。
「阿媽!」
何軒深吸口氣,目光在村民中掃過,最終頓在了雲菲菲身上。
也許,這是他最後見到她了!
片刻後,其猛地抬頭,緩緩升上了半空。
何軒猛地噴出血箭,心跳如鼓;強力鎮定了一下自己,將血魂擲入地上,一指蒼天。
「至尊劍意,劍滅蒼穹!」
其體內的元力瞬間被抽空,十道後天真氣轟然爆開,血嘩嘩的從體內涌出!
下一刻,一股蒼茫浩渺的滅世氣勢一沖而出,頓時天地震蕩,乾坤逆轉。
一股強大的劍氣驟然從九天十地匯聚過來,強行融進何軒的四肢百骸……何軒的修為轟然連進了二層。
此刻,武覺大陸上的神劍全都莫名的顫抖起來,天空便是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來如墨的yin雲,只不過瞬息之間,就布滿了整個天空!
一道道劍芒,驟然沖上九霄!
大地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這正是早上!這個時間段,怎會天黑!
無數老怪豁然從洞府沖出,呆呆地仰首望著天空,沉默起來。他們身上之劍,顫抖得越發厲害了,最後竟在他們無法想像的目光中直立起來,旋即緩緩朝著東方彎曲,似在朝拜它們的皇!
所有人都不知生了什麼事?
不僅是武覺大陸,而且連三千大世界的神劍,亦在這一刻也有蠢蠢yu動的痕跡……
這樣的事,人根本沒資格知曉,只有成尊,才有資格。
天仙界中少數至尊豁然沖出洞府,臉s 一片駭然!
至尊劍意!又顯世了?
是他他他,他還活著?
這個天下除了他,還有誰配至尊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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