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利亞曾天真以為芙姬朵芙姬雅只是那一次來不了原木村以後自然會再次得到父母的許可來原木村玩,而且芙姬朵芙姬雅也是這麼認為的,後來他們才知道自己都錯了,自從那一次之後芙姬朵芙姬雅就再也沒有得到過離開伊甸城的許可了,如果不是米迦勒每次過來幫他們傳帶信件的話,恐怕費利亞同芙姬雅芙姬朵連在信紙上的聯系都沒有了。
而且費利亞也能夠感覺得到,雖然每次從米迦勒那里得到芙姬雅芙姬朵的信已經讓他把自己寫給芙姬朵芙姬雅的信帶上時,他的臉上都是掛著彬彬有禮的微笑,但是費利亞能夠察覺到那笑容之下潛藏著的冷淡和不耐煩,而且費利亞隱約覺得,這種冷淡和不耐煩應該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感覺得到。
不過即使如此,費利亞仍然每次都米迦勒那里拿一封信,然後讓他幫自己帶上一封信。
雖然已經很久都沒有同芙姬朵芙姬雅姐妹倆見過面了,不過每次拿到米迦勒送過來的信的時候,費利亞總能夠從信紙上那筆跡優美的天界文中讀出格外溫暖親切的感覺,仿佛芙姬雅芙姬朵兩姐妹坐在面前同自己交談一般。
在原木村里費利亞並沒有朋友,而這封信就是費利亞同朋友交流的唯一手段,不,或許用朋友這個詞不能概括費利亞同芙姬雅芙姬朵姐妹倆的關系了,應該是比翼,雖然費利亞至今也不是非常理解比翼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系,但是他至少清楚一點,比翼是比朋友,比夫妻還要更加重要的人。
所以每次費利亞寫信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寫上好幾張信紙,包裹在信封里的時候總是顯得格外厚實。
不得不給費利亞當免費的郵遞員已經讓米迦勒相當不舒服了,而且更加令他惱火的是,他發現自己妹妹們寫過來的信甚至比費利亞寫給她們的信還要厚上許多,不知道她們同這個yin魔王的邪惡後代哪里有這麼多的話說。
可是出于本身的驕傲與信仰,又讓米迦勒無法做出偷偷扔掉這些令他厭煩的信件之類的事情,甚至從來都沒有拆開這些僅僅只是折疊起來沒有用火漆之類東西封口的信件,來偷看這些信里頭到底都寫了些什麼,從這點上來看的話,恐怕米迦勒也算是最為盡職盡責的郵遞員了。
幸好沒有被伊甸城那些天使知道,否則如果被雙子星的小仰慕者知道他們的小小偶像竟然和一個人類保持書信來往,而且竟然還讓身為智天使的米迦勒大人當他的專屬郵遞員,恐怕就是算是純潔正義的天使都會感到怒不可遏吧,這簡直就是褻瀆,對大家所喜愛的伊甸最美的雙子星芙姬雅芙姬朵姐妹倆,以及對智天使米迦勒的罪無可恕的褻瀆,那個該死的人類,低賤的凡人就應該被徹底淨化掉。
所幸的是,這終究只是如果而並沒有發生的事情,無論是芙姬朵芙姬雅還是米迦勒都不可能把費利亞的事情告訴給伊甸城的其他天使知道,所以費利亞才能夠在原木村繼續那種安寧平靜的生活。
當第一聲雞鳴劃破那還殘余著點點星痕的熹微晨空的時候,原木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被窩里睡得正舒舒服服的馬福听到了那聲清亮的雞鳴聲,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然後如往常習慣性地便把抓住被子角往腦袋上摟去,把頭整個蒙起來,繼續呼呼大睡。
而馬福那被剛剛的雞鳴所打斷的美夢又奇跡般地續接了起來,那個頭發如同晨光般發出淡淡光澤的,瞳孔如同的寒冰水晶般清澈澄淨的少女站在馬福的面前。
在馬福的印象中少女平時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似乎除了她的母親之外再也沒有見過她將笑容展露給原木村的任何一個人,但是此時此刻,少女的臉上竟然奇跡般地朝著自己露出笑容。
溫柔的、恬靜的、帶著羞怯的笑容。
美得令人心旌搖曳。
少女輕啟朱唇,那極為特殊美妙、就如同雪山清泉一般的聲音便自然而然地流瀉出來︰「馬福,我其實……」
馬福心髒咚咚咚地開始急劇跳動起來,他的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蹭蹭蹭地往臉上涌去,他心里已經猜到了少女接下來想要對自己說的話。
強烈的喜悅讓馬福簡直恨不得能夠大聲吶喊,他拼命地忍住了。
他等待著少女說出那最重要的三個字。
「馬福,起來了!」
身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搖晃感,同時從耳邊傳來了如同天際邊悶雷般的聲音。
眼前水晶般剔透的少女形象忽然一陣猛烈的搖晃,就仿佛是平靜湖面上的倒影被一枚投入水面石子所激起的漣漪動搖了一樣。
少女的形象雖然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樣搖碎了,但是她的聲音卻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我其實……」
最重要的那是三個字都還沒有說出口,但眼看著少女的形象就要完全崩碎了,馬福急切地朝著她伸出了手。
然而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真正踫觸到眼前少女的時候,馬福只感到身上驟然一涼,那如同天邊悶雷般的呼喊也一下子清楚萬分,變成了耳畔的雷霆。
「馬福,快給老子起來!」
少女的幻象驟然完全破碎,馬福一個機靈,蹬直雙腿,睜開眼楮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完全無法抵擋清晨清涼空氣傳過來的寒意,老爹老馬福就站在床頭,手里扯著被子極為不滿地瞪著他。
「爸。」
馬福坐了起來,模著鼻子訕訕地說道。
「你都是個真正的大人了,還要老子天天叫你起床做事,這成什麼樣子?」老馬福板起那張曬成了深色,眼角唇角以及額頭都劃出深深皺紋的老臉訓斥道。
馬福被訓得滿臉通紅,但是又不敢出聲反駁。
原木村的男子只要滿了十四歲就會舉行成人儀式,只要進行完成人儀式之後就算是真正的大人了,可以娶妻,生子,同時也要擔負起大人的責任和勞作了。
在一周之前馬福其實就已經舉行了成人禮,所以可以說馬福也已經算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他必須跟隨著父親一起勞作,最終接替父親的工作,成立自己的家室,然後養兒育女,生息繁衍下去。
老馬福就只生了兩個孩子,大的那個是女兒,早就嫁到別人家去了,當然,嫁的還是本村的人,不過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兒也就是潑出去的水,自然不可能的成天都到娘家呆著,而家里唯一的男丁就是這個小馬福了,可是這個小兒子卻讓老馬福感到極不省心,成人禮都過去一周了,每天還要老爹去叫他下地干活,說出去真是臉上無光。
「快點快點,穿好衣服吃了早飯就跟我下地去了。」看著兒子仍然呆呆地坐在床上,馬福倍感不耐煩,抖抖手中抓住的被子角催促道。
穿好了衣服,用過了早餐,小馬福扛起了手中的農具跟著老馬福往他們開墾的農田走去。
清晨格外清新的空氣鑽進衣服涼涼地清醒著皮膚,熨帖的草木芬芳深深地吸入肺部令人感到格外舒爽。
早晨的起床氣早已經被驅散得一絲不剩,小馬福興致勃勃地四下打量,雖然以前也幫助家里做過農活,但是畢竟不是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正經經的工作,所以這樣的生活對于小馬福來說還是頗有一絲新意和趣味,他的步伐跳月兌而歡快,配上那還還充滿稚氣的面孔和還顯得單薄的身材,就算加上他肩上扛著的農具,看上去也真的一點也不像一個所謂的‘大人’。
原木村中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村子中的房子大都是用形狀並不算多麼工整的方磚磊出來的,即使把磚塊之間的縫隙用泥巴填充得滿滿的,牆面看上去仍然顯得極為凹凸不平,坑坑窪窪,而且房屋與房屋的樣式看上去簡直都千篇一律,方方正正的屋型,三角頂的房頂和用碎石頭壘砌的煙囪,幾乎再也找不出的花樣。
不過馬福父子拐過村中一條小路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棟讓人眼前一亮的建築。
牆壁使用的赭紅色方磚干淨整潔,而且大小一致,明淨剔透的玻璃窗看起來格外精致,深褐色的屋頂瓦片如同魚鱗狀地排列下來,錯落有致,在院子外邊是一圈低低的圍牆,圍牆上爬滿的郁郁蔥蔥的常春藤,顯得幽謐雅致,如同童話故事中的小屋。
看到這棟小屋之後,小馬福立即精神一振,低下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看哪里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而且剛剛還十分跳月兌的動作立刻被刻意控制得穩重起來,看上去更加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了。
走在前面的老馬福回頭看了一眼,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嘴角悄悄升起一絲有趣的笑意。
小馬福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父親剛才回頭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了那個小院子中亭亭獨立的身影之上了。
那個人就是今天早上出現在馬福夢中的少女。
或許直接就將對方稱之為少女還顯得有些冒失,在熹微的晨光中,院中人的容顏如同玉石一樣發出淡淡的光澤,那是精致完美如同珠玉一般的容貌,生在任何一個女孩子臉上恐怕都會被人稱之為絕色美人,但如果稍稍細看,很容易便能夠看出眉眼五官的細節之處都擁有女孩子不可能擁有的勃勃英氣,而且立在晨光中的修長勻稱的身形也沒有絲毫女孩子的柔弱嬌媚之氣。
院中人的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清澈,純淨,還有淡淡的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凜冽高潔,在這樣一個清晨的小院子中,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卻比任何東西都還要顯眼,似乎世界上的一切東西只要到了他的身邊便自動成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