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拉著她坐到椅子上,問道︰「你剛剛說是誰把阿茹推倒河里去的?」
楊氏知道李安是為了轉移的題,也不再在那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回答道︰「尤家二小姐尤離。」
又是她!
李安也是奇怪,自己這段時間可沒少听她的名字,「明天等阿茹緩過神來了,你再把她叫過來仔細問問,別弄錯了。」
「你還不相信自己女兒?」
「你看看那幾個孩子,除了辰兒能讓我省點心,哪個不是到處闖禍?我平時不說,可不代表我不知道!」
正躺在乙風居的李墨辰听說李念茹掉進了河里,禁不住大笑。居然說是離兒推她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她想推尤離,結果反而自己跌進去,看來明天又有事做了。
李墨辰走進正廳,迅速瞟了一圈。來得可真齊,除了被關禁閉的李文,主要人物都到齊了。
「辰兒怎麼來了?今天沒事嗎?」楊氏記得好像並沒有讓人通知自己的兒子。
「娘。」李墨辰叫了一聲,依舊是吊兒郎當的語氣,「你是想把李家所有的事情壓在你兒子身上,讓老頭子去逍遙快活,是不是?」
楊氏嗔了他一眼,「就會打油嘴。」
李安見狀,湊過去對楊氏道︰「現在知道你兒子有多厲害了吧。」說罷,打了幾個哈哈。
楊氏佯裝生氣,也不理睬李安,只道︰「阿茹,你跟你爹說說昨天是怎麼回事?」
李念茹起身行了個禮,說道︰「昨天女兒去隱山寺給家里上香祈福,在寺廟門前遇見尤二小姐。不知是不是阿茹說錯什麼話,尤二小姐便使計讓女兒掉進河里。可女兒記得,並沒有說什麼冒犯她的話。」
她說得極為含糊,不說是尤離直接推的,而是說尤離使詭計。
今天倒是聰明了一次!李墨辰在心里贊嘆道。
「老爺,你看……」
楊氏把目光轉向李安。雖說李念茹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養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有感情的,自己的孩子被人無緣無故被人欺負,多少有些憤憤不平。
李墨辰不滿地打斷楊氏的話︰「娘,你急什麼?我還沒听清楚呢。」
楊氏反問道:「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李墨辰清清嗓子,對李念茹問道︰「據我所知,二妹好像從未跟尤家二小姐尤離見過面,你是怎麼認出她的?」
李念茹看著李墨辰,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心里莫名地一慌,說話也有些結巴︰「我,我去過錦繡酒樓,在那見過她幾次。」
「這樣啊,二妹真是好記性。」李墨辰收回目光,真不想看李念茹那張臉,「可即便如此,尤離也不會上前跟小姐打招呼吧,明月你說是不是。」
他話鋒一轉,對著李念茹身邊的明月問道。明月沒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話說道︰「是小姐她先……」
「咳咳。」李念茹心里暗暗叫苦,忙咳嗽兩聲打斷明月的話。明月明白過來,可已經晚了。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李墨辰似笑非笑地給老爺子遞了個眼神。早就知道這些孩子不讓他省心,李安沉著臉問道︰「明月,你把昨天小姐落水的事再說一遍。」
明月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奴婢,奴婢……」
嘖嘖,要陷害人也不知先串一下供詞!李墨辰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如果知道李墨辰會在中間插上一嘴,李念茹事先一定都安排好。在平日,都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父親不會多問一句。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專橫霸道的性格,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反正爹爹會相信她,丫鬟們也不敢反駁她。
「明月,我看你還是把該說的都說了。老爺又不是傻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再說,隱山寺那麼多和尚,沒準哪個小和尚剛好撞見。如果讓老爺子冒冒失失地去尤家要說法,到時候丟了李府的臉面,大少爺我就把你拉出去發賣,你可別怪我不念主僕之情。」
不威脅一下,還真以為大少爺我是擺設,就讓你看清楚李府到底是誰在當家。
「咚」的一聲,明月跪在地上:「回稟老爺,昨日小姐的確是到隱山寺是去上香祈福。」
李墨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問道︰「然後呢?」
明月偷偷瞄了一眼李念茹,哆嗦著不敢說話:「然後,然後……」
李墨辰不耐煩地一拍桌子,都是些什麼奴才,話都說不清楚:「大少爺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你說還是不說?」
明月嚇得一抖,反正今天左右都是死,也許說了實話大少爺還會保自己;李念茹她是不指望,平時對她就是又打又罵的;倒是經常听乙風居的丫鬟們說,大少爺待她們極好。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明月開口道︰「然後在河邊遇到從隱山寺出來的尤二小姐,小姐因為三少爺的事和她爭執了幾句,小姐氣不過便動手要打尤二小姐的耳光,結果被尤二小姐攔住了。後來尤二小姐過石墩的時候,小姐跑去推尤二小姐,結果不小心自己跌進河里了。」
「爹,她在胡說,你不要听她的。」李念茹見明月都說出來了,大聲反駁。
「二妹,倒是不巧的很。我派人去打听了,當真有個小和尚在河邊看見過你,要不要我們一起去隱山寺問問?」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小和尚,李墨辰隨便胡謅幾句,反正他只要真相。
水姨娘見勢頭不對,站出來打圓場︰「老爺,姑娘們有口角是正常事。既然阿茹沒事,尤家那邊也沒什麼動靜,妾婢看這事就過去了。」
她生的女兒自己還不清楚嗎?又任性又霸道,明月說的十有八成是真的。
李墨辰也懶得再說,是非黑白老爺子心里自然清楚。
「老爺。」楊氏也勸道,「不如就依水姨娘說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安心里也是煩得不行,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不用皇上動手,他們自己就把李府毀了,不耐地擺了擺手:「辰兒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老頭子,頭疼了?」待所有人都走了,李墨辰坐到剛才楊氏坐的椅子上。
「唉!」李安嘆了口氣,真是一個比一個上不了台面。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那個尤離是錦繡樓的老板?」
李墨辰撇了撇嘴:「她不是老板,只是她爹這段時間出去了,她幫著管幾天。」老爺子簡直越來越不管事,連長安城有幾家幾戶都不記得了。
李安像是想起什麼,又問道︰「她爹是不是叫尤宗元?」
李墨辰點點頭,難道老爺子和離兒的爹認識?
李安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在回憶往事,「他倒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會做生意?」
尤宗元名下只有一個酒樓,三個個農莊和幾條漁船,這也叫會做生意?
听出李墨辰口中的懷疑,李安無所謂地一笑:「他輝煌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
「是嗎?那你給我說說!」
李墨辰感興趣地湊了過去。能讓老爺子夸上一句的人,整個大殷朝恐怕都沒有幾個。
李安斜了他一眼,沒說話,背著手走了出去。如果不是尤宗元當年不做長安城周邊的生意,那現在的長安城里恐怕就沒有李府了。
李墨辰瞧著李安的背影,也沒追出去;自己爹是什麼性子,他還是了解的。
只是,老爺子好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