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穿一身黑勁服,潛于某閣轉角,待一列黑衣衛經過,她專業之極,身影輕閃而已,跟上最後那人身後一步遠距離,正是視覺死角黃金點,那位置,那距離,身前之人左右眼界範圍都剛好避過,除非回頭去看,毫無感覺——凌亦凝腳步無聲,只挺胸邁步,如同巡兵,此時的她,女扮男裝,除身形略顯偏瘦連鞋子都作過手腳,增長高度,不顯區別——
控制著視覺死角點尾隨,無視延路來往人員,凌亦凝只時不時抽空目光搜索,閃看每個經過的人的臉。
進入內城深處,凌亦凝趁一轉向機會閃去一牆後,沿了那大殿向後院潛去。
現代時間早上8點半,古元時代辰時末。
金炫澈醒了。
美好的早上,睜開眼,他看眼周遭,已適應了這世界,這時代,這古元,再不會像最初穿越時那般,早上醒來,恍惚半晌,怎麼會睡在了古董收藏室里?
呵呵……
微笑,想到今天是個好日子,金炫澈吸了口氣,全身松弛,嗯的一聲,哼呤。
——他撤了盯死軒轅國公主的監視與儀仗,只派了蔣風過去候著,理由很簡單︰若那女人真是現代時那女殺手,不管她到底是怎麼搖身一變,變成了軒轅國公主的,但凡是她,他便不可能放過她。
若真是她,幾十個黑衣衛萬不可能是她對手。
那麼,怎樣才能將那死鞭玩成活蛇般女子生擒?——必須生擒呀!她居然膽敢刺殺他,居然鐵著心的要他命。不生擒,怎麼對得起她那般執著的重視?
好難……比打天下還要難一點點。金炫澈吐了口氣。撐身坐起……
四月天,離春近夏,卻在北方,淡淡幽寒,無限清爽。
金炫澈喜歡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溫度最適合寧靜思考,最適合風中孤立,最適合眺望遠天……
古元時候,天空是湛藍的,雲是透白的,山川景秀,湖水淨藍,連綠樹蔥林都如清洗過般。干淨的一塵不染。——他沒有理由不喜愛這里。沒有理由……
縱使,有人一心想要他死。
站在大殿門外空曠的平台上眺望遠方若大廣場,偶有巡兵列過,亦有官員或是侍從嬋女繞經,若撩風,便會看見空氣飛揚,大地仿佛溶為一體,不分彼此。呼吸自由。
這會兒了,蔣風還沒消息,金炫澈呵的一樂。笑了。他笑的開心……他沒理由不開心,這個點了,那女人還沒起,完全說不過去。不管是身為女殺手還是軒轅國平陽公主,都不可能過了辰時還沒起床。
那麼……
目光一滑,看見遠處一列巡衛過來。九個人……
失笑,如鄙哼,金炫澈雙手背向身後,單眉一挑——有沒有搞錯啊?居然這般明目張膽的欲從他眼前晃過?
正想著,另一端某人疾步而來,金炫澈听著腳步聲一愣,下意識扭頭看去……
「金炫澈——!你起來了啦?」
看見一臉興奮,笑如花開的蕭珍珠時,金炫澈雙眉一緊,猛的甩頭,再望去,那列巡兵已近,只是八人。吸氣,金炫澈略是一嘆,再才望回身後奔近的蕭珍珠。
「你這愛睡的習慣真是叫人受不了呢,是不是昨晚上忙去太晚了?」蕭珍珠湊近,一臉擔心模樣。
瞟向蕭珍珠,金炫澈心中有事,盯著她看了三秒,突然單眉一挑。
「鞭子呢?」
蕭珍珠一愣,眨眨眼,臉刷的一紅,低下頭去︰「干嘛……」
「嗯?」
蕭珍珠這次是真的帶了鞭子,受之前沒帶鞭子而錯過一次打人的機會影響,她已經決定任何時候出行都要帶著她的皮鞭,再不會給惹怒她的人機會逃掉……可是,這般突然被金炫澈戳問,蕭珍珠心虛,頓時不好回答了。
「你要干嘛嗎?」偷抬眼去看金炫澈,蕭珍珠噘了嘴的好似委屈。
「我找了一使鞭高手,要不要過過招?」
嗯?蕭珍珠一驚,睜大了眼的去瞪金炫澈︰「男的女的呀?」
「極美一女子。」金炫澈說著,不經意間呵笑起來︰「你恐不是她對手。」
「誰說的?」蕭珍珠一怒,臉刷的漲紅︰「還沒打你就知道了?在哪?叫她出來!」
金炫澈唇角一飛,略低身,交待起來。
*
君子皓在書閣,他只會在這里,金炫澈要求——君子皓,無召見,不得擅離書閣半步。
——就是軟禁。
一黑衛正步而邁,進入書閣,書閣吏員各行其職,人進人出,見黑衛如見高官,個個不敢直視,他便左右看看,徑直朝內閣進去……
內閣人少了,有一小吏正在拾不小心掉落地上的散書,黑衛看著,徑直過去……
「君子皓在哪?」
「啊?」小吏一抬頭,看見是一俊美的黑衛,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嚇的趕緊回答︰「君,君典儀?哦,他在後側廂。」
甩身,黑衛徑直又朝通往後廂的門口快步過去……
剛一出後門,腳剛剛踩上石子所鋪的寬徑,那皮鞭颯風,嗖的蕩來,勁如劍劈。
黑衛大驚甩身,那牛筋皮鞭像刀刃一般貼著他的鼻子尖直直切下, ——的一聲巨響,抽打的石子路面重塵一蕩。
回腳一踹門牆,整人借力掃腿,黑衛一腳回甩,竟自主的去搶勾那正欲蕩回的鞭尾,任它余力一卷纏了滿腳,卻重重向下一踏。
「啊——!」嬌喝,那使鞭人——明眸星朗,模樣嬌俏無比,扎著一又粗又長的大馬尾辮子的華貴女孩一手緊鞭子一手支援,雙手一扯,放聲尖叫︰「放肆——!」
暴怒一喝,華貴女子——當今蕭國國公主,王上之妹蕭珍珠勁氣一震,雙手用力,猛的扯鞭。
整個人被抽腳,如彈空硬幣,凌空空旋翻轉,黑衛借力一起,整個人倒躍向一旁巨大水缸,缸里還種著白蓮,極其漂亮。
鞭子抽回,蕭珍珠怒恨一哼,蕩鞭甩回,又向那黑衛狠狠抽去……
啪——!
黑衛縱身躍起,那力鞭故意上撥三分,正好抽中他腳踝,硬生生如刀橫斬,竟抽斷雙腳???驚見一對黑物隨鞭蕩飛,蕭珍珠驚瞪雙眼,下意識甩頭看去……
那黑衛半空翻轉,嗒的一聲落地,著腳沾地,毫無血色,根本沒有斷腳,那黑物是什麼?
「咚嗒——!」兩黑咚咚的東西一個撞牆,一個直接砸地,均發出怪怪的聲音,蕭珍珠定楮一看,再才看清——竟是兩截木樁???
「嗒嗒嗒嗒嗒……」
「哈——!」
突然,前閣後門,後閣前門,同時沖出兩列黑衛,甚至左右高牆宮頂上都露出手持勁弓的黑衛弓箭手,不管長槍還是利箭,全于眾衛力喝一聲同時,對準那被蕭珍珠突襲的奇怪黑衛。
蹲著的,目光斜瞟,左右各三秒,他,凜冽雙眼一抬,瞪向正前方蕭珍珠同時,緩身……站起……
「啪啪啪啪啪啪……」掌聲,清脆,一人修長,自前閣後門走出,離那黑衛頗近,他眉眼如劍,唇角淺揚,眸如星塵,發直如水,俊逸的叫人莫名心動,無法不嘆。
他——金炫澈,略一站起,盯著那已望向自己,滿面淡漠,沉穩凜冽的奇怪黑衛呵的一樂,笑了。
「金炫澈,你不是說一女的嗎?」遠處蕭珍珠心有余悸,盯死那黑衛,怒瞟一眼金炫澈,尖叫。——這人詭異,未見有鞭,卻對鞭子敏感而熟悉,對她所使鞭數了如指掌,應對自如,好像在使鞭子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金炫澈雙手往身後一背,眉尖一挑,調侃般沖那氣勢驚人的黑衛一抬眼。
「冰、蝶。」
兩個字而已,正冷靜謹慎的黑衛心尖一顫,雙眉一緊,整個人突然抽身一甩,那手如柳隨風,滑抹向自己腰間……
咻——!
一抹黑光蕩漾,如發絲水舞又如黑蛇抽甩,一條黑色泛光長鞭呼的一聲竄風隨著他的蕩動而呼展甩開……
蕭珍珠反應最快,看那鞭根舞動便知它鞭尾目標,竟想也不想的便尖叫同時,一鞭抽去……
「金炫澈——!」
微笑,金炫澈站立不動,周遭所有黑衛,無令不動,所有一切,仿佛靜止,皆如靜湖,無波無瀾,唯獨那黑鞭如蛇甩回,鞭尾如劍向金炫澈咽喉切去……
啪——!
雙鞭對撞,黑鞭是劍,皮鞭不頂,只听一聲炸響,蕭珍珠的皮鞭尾子整個一碎,散成了絲布般當即暴潰,崩飛散綻……
蕭珍珠整個人受余勁震推向後猛退同時,那黑鞭之主已不顧一切的又蕩一鞭,直直朝金炫澈橫斬而去……
咻咻咻咻咻咻——!
箭,無情射來,如暴雨突至,鞭尖只差三寸奪命,硬生生抽回,如仙女舞袖,甩蕩圓卷,以那黑衛為中心團舞,鏘鏘鏘鏘的竟將所有箭支格擋。
遠處蕭珍珠看的瞠目結舌時,一箭射空,未進入要害範圍,自那黑衛腦後發邊擦過……
嘩的長發一蕩,束發結繩被斷,黑衛一頭如油水發立時傾瀉,如瀑布砸下,一蕩飛揚。
略一抬手而已,所有進攻立止,金炫澈在看那滑地半蹲,黑蛇一縮竟回成劍的劍主——水發女子,凌亦凝!
「哇,真的是個女的!」蕭珍珠那邊尖叫,瞪大雙眼的震驚——好美好美的一個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