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炙炎彬時,凌亦凝暗暗懊惱——她這是怎麼了?居然說起現代的事情。唉……不能怪她,只能怪之前那人太‘極品’了,那種高檔次‘種子殺手’是真正難得一求的‘珍品’啊,曾有過一段時間,老大令所有集團人員物色尋找‘鬼’級別的‘種子殺手’。說來可笑,听老大說明時,她根本想像不出來滿心殺念的人,會是怎樣的,到底存不存在。
如今親眼所見,凌亦凝在心中一嘆︰老大,你想找的人,在古元時代呢!
*
天色已暗,夕陽早落。
尋了個無人的空檔,兩人陸續借樹而竄,上了牆頂,在細牆之上飛速竄行,竟穩如行走平地之上,一列侍女端著各類酒菜自兩屋之間長長回廊里出現,她們剛自一屋中出來進入廊子里,那邊遠牆之上身影連閃,消失在了另一大屋牆外沖天的大樹密葉里。
一切寂靜,這個點,天都黑了,又是上酒又是上菜的,很明顯,雋卑城的城主在慶祝著什麼。
侍女們一列而過,方圓之內又復寧靜,院中池里蛙鳴,那大樹密冠里簇簇微響,兩人一先一後,一個輕盈而落,沾地無聲;一個沿樹滑下,模樣逗人。
兩人明顯一男一女,皆一身黑衣蒙面,他們站在暗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左右看看,較清瘦的女子選擇了一個方向,快速閃去,男子緊隨其後。
兩人在夜色掩護下快速竄行,雋卑城似乎強勁突松,處處松懈。連夜巡都間隔很開,幾乎一柱香才會走來一列,這麼長的時間,一支大隊都步行而過而無人發覺了。
由此可見,金炫澈一走,如同沒了頭領的散狼,皆成狗。
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軒轅國國公主凌亦凝與太將司炙炎彬。
凌亦凝領頭在找著什麼,她聞到奇怪的氣味,很快便順風尋到氣味的源頭,那是一間好大的庫房,很像是存放貨物的大倉庫。有人守著……竟是黑衣衛。
遠遠趴在屋頂上,看那門口兩黑石獅般一動不動的守衛,凌亦凝望向一旁蒙著臉的炙炎彬,突然一愣。
瞪眼。炙炎彬挑眉,用表情在問凌亦凝︰怎麼了?
凌亦凝看了炙炎彬一會,無語的扭開頭,沖那遠處守著門的兩黑衣衛指了指。
其實……凌亦凝無語的,是炙炎彬的頭發——那可是一頭朝天沖的火焰呀,炙炎彬的頭發有意思極了。他自己似乎很喜歡那樣怒放的張揚,從凌亦凝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長發扎死,倒過來向上一扭,再扎死,從正面看,整個腦袋跟一太陽似的……啊,就像一朵向日葵。
蒙臉什麼的,太做作了,只用看他的頭發就知道是他了。
炙炎彬哪知道凌亦凝在想的什麼,他望向下面,點點頭。
都是黑衣服。在晚上,若不是那兩黑衛身旁點著籠燈,還真不容易看出來。
望向凌亦凝。炙炎彬又沖她挑眉︰接著干嘛?
凌亦凝又看了眼炙炎彬,突然想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明白凌亦凝為什麼搖頭,炙炎彬緊眉,歪頭。
一嘆,凌亦凝湊近他一些,聲如蚊哼︰「等著。」
嘴巴做個‘哦’的口型,炙炎彬點點頭,乖乖趴低身子,真就听話的等起來。
時間流逝,約模一個多時辰過去,又有兩黑衣衛出現,將那之前守衛換下。
直到這時,靜看換崗的黑衛離開,凌亦凝悄悄潛退,炙炎彬扭了扭脖子,無聲哀嚎,再才輕輕的跟上凌亦凝節奏,向屋後退去。
沿著屋後潛至‘倉庫’後方,掀瓦跳下,落在懸梁之上,兩人悄無聲息的在純黑世界里漸漸適應黑暗,落下屋中。
很大的倉庫,分布數間,凌亦凝二人所處之處離前門口很遠,炙炎彬大膽的抽出火折,屋中頓亮。
看清屋中一切,凌亦凝二人同時一愣——若大的屋子,空蕩蕩的。???
怎會這樣?
目光對視瞬間,兩人同時向門口挪去……走道空蕩,另有幾門,兩人潛去,一一查看。
沒有,什麼都沒有。若大倉庫,幾乎純空。
瞟眼門口,毫無動靜,凌亦凝目光滑回,舉著火折走向屋角……看見半個煤球似的怪東西,凌亦凝一愣,蹲下,炙炎彬發現凌亦凝異況,趕緊過來,蹲身伸手,將那半球拾起,借到火邊想要看清……
嗅著那味道,凌亦凝雙眉一緊,突將火折移開,瞪向炙炎彬。
炙炎彬正疑惑,為何凌亦凝不給他火光照物,撞見她突怒的惡瞪,他一愣。
「這是原油,一點就著,不定就是金炫澈的天火。」
眉尖一挑,炙炎彬听見生詞,疑惑︰「原油?」
「收起來,回頭再細說。小心點,這東西表面上的只是一層油紙。」
「嗯。」忍下心中諸多疑惑,炙炎彬小心翼翼將那半個黑球收進了腰間扎緊。
「走,可以撤了。」放眼一看,確定整個倉庫都是用來存放之前那怪東西的,凌亦凝心中有了大致的答案。
兩人原路返回,又從屋頂退了出去。
*
遠離倉庫,立時發現除倉庫門口的黑衣衛還像點樣子以外,其它各地的守衛也罷,巡兵也罷,都懶懶散散的,跟抽了大煙的旱鬼一樣,個個一臉困意,怎麼回事?
尋了一靜處,左右無人經過,方圓之內風景怡人,有竹林,還有小青樹,甚至可聞花香,唯一空閣,上有一匾,無人顧及上書何字,凌亦凝二人潛了進去,四面檢查一番,確定安全,凌亦凝回身,看見一大池子,直接無視,她甩身望向炙炎彬。
「你趕緊看看剛剛那東西,能不能說出一二成分?」
「什麼成分?」一邊掏出腰間半塊黑球,炙炎彬一邊瞟眼凌亦凝。
「看看里面可能有些含量……就是……」突然‘語言’不通,雞同鴨講,凌亦凝瞪著炙炎彬最終一嘆。
「哦,懂了懂了,就是瞅瞅這東西是什麼做成的唄。」炙炎彬突然心有靈犀般,猛的瞬懂,不屑的一呵。
松口氣,凌亦凝伸手過去掰下小塊兒湊到自己鼻子前,聞了聞。
果然,是原油。凌亦凝嗅出是原油同時,突然震驚,蕭啟一戰,金炫澈用了多少天火啊!——天哪,金炫澈哪里尋來的那多原油?
「咦……」認真在嗅那怪東西,炙炎彬突然疑惑,吸了口氣,歪了歪頭,喃喃自語︰「好重的硝味,還有硫磺……咦?這是什麼?」
用手指拈搓一塊黑泥般的東西,手指肚頓時涂黑,炙炎彬突然瞪眼,輕呼︰「炭粉。啊,我知道了。」
「輕點。」因炙炎彬聲音突然高昂,凌亦凝一怒,輕喝。
趕緊吐舌頭,縮脖子,炙炎彬偷瞟一眼凌亦凝,突然就笑了,笑的得意非常。
「凝兒,我知道怎麼回事了。」炙炎彬跟一討好美女的凱子哥般,一臉獻媚︰「那個金炫澈真的聰明,居然想出如此神奇的搭配。你看……他將煤泥捏成球,煤泥干了就成炭粉,球體里揉和了硝與硫磺,我告訴你哦,這兩樣東西平時分開真沒什麼,可一旦撞到一起,立會發生巨變—— !」
炙炎彬自作聰明般做了一個煙花盛開的動作,卻不想凌亦凝站在他面前,面不改色,一臉淡漠。
「呃,就是你平時看見的煙花爆竹啊,被點燃的瞬間。」炙炎彬動作一僵,眨了眨眼,略顯尷尬的繼續說道︰「呵呵,看來你懂哈。」
感覺炙炎彬沒救了——這麼幼稚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一大國的第一武將,凌亦凝暗想著,將來若真有那麼一天,她成了軒轅國女皇,而這炙炎彬竟是她旗下最厲害的武將……她突然有立即撞牆的錯覺。
「哪,煤粉易存溫,可保持硫磺與硝的干燥,油紙油面朝外,可防水防潮,內面純紙,可助炭粉吸潮去濕,這整個球就變成了一粒巨大的鞭炮,不用時放著就好,待到要用時,拿出攥好,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但凡受到重擊,油紙內面的干燥與炭粉磨擦,即會產生高溫,燃著油紙,等同點燃鞭炮,轟的一聲,便會炸開。」
說著說著,炙炎彬突然愣住,不等凌亦凝來問他,他自己先自言自語的嘀咕起來︰「不對啊,照這樣往下想,頂多是撞擊型武器,怎會引發天火如海……」
凌亦凝輕嘆,知道關鍵的地方炙炎彬還沒發現,而這個家伙,聰明是聰明,卻需要時間來思考。
「整個球濕重濕重的,哪有你說的干燥?」
听著凌亦凝的問,炙炎彬望向她︰「那可能是油,油不是水,不算潮濕的。紙的兩面縱使皆為油面,亦可與炭粉磨擦,產生高濕,一樣能撞出驚人的效果。」
「什麼油?」凌亦凝不依不饒,追問。
炙炎彬抬起半球又嗅了嗅,一臉疑惑︰「奇怪的味道……」
「行,就說油好了,我在想,金炫澈哪里弄來的這麼多油。」凌亦凝說著的時候,陷入沉思。
以往行刺過一個油田老總,她記得原油這種東西,多分布在北方……北方?大腦有什麼一閃而過,凌亦凝突然靈光一閃,激動的望向炙炎彬。
「油田,金炫澈發現了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