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指,一星點若代為一命,亦指一人,那麼,若其中一人死去,同存星點消失,另一人亦另一星點立會返歸星宿,即從何來,回歸何往,再與來時路門一同消失,仿若不曾來過。」
呆呆的在听,凌亦凝隱約听懂,突然驚喜。
「你是說,出現了兩個星點,只要其中一個星點消失,另一個星點就會回去她來時的地方?」
不解凌亦凝語氣中的激動與興奮,冷星辰沉眉不語,良久才點頭。
「星宿新現時,浩空頓劫,如暗漩反涌,來于虛無,做幻制時,一星點消失,另一星點便隨同星宿一道原路返回,又逆吸退去,何來,何歸……」
如此做著解釋,因凌亦凝呼吸之氣的坦率表達,冷星辰心中深藏的不解頓時開朗……
「公主顯然有自知?」
凌亦凝是真的很興奮的,但她未做表露,趕緊收斂,失笑,搖頭。
「不知。」說著謊,凌亦凝偷樂,壓抑自己的吐了口氣︰「你再多做些功課,仔細觀察,有任何進展必要告訴我。」
「喏。」冷星辰低頭,輕喃。
「另外,托你一件事。」
「喏。」
「冷星辰……你剛與我說的這事兒,沒和其它人提及過吧?」
冷星辰一愣,疑惑︰「前日夜現,次日亦上稟了皇上。」
「你怎麼和他說的?」
「只說事實。」
「其它呢?」
「未曾。」
松了口氣,凌亦凝暗暗一嘆︰「我要托你的事,就是這個了,自此開始,除了皇兄以外,有關星點的事,與任何人都不得提及。」
「喏。這亦是皇上的旨意。」
微笑,凌亦凝喜歡極了冷星辰的‘聰明’,滿意的點點頭。
「那好。從今天開始,盯死這兩個星點,有任何動靜立時上報,最好先報與我。」
「喏。」
「對了。你這還有那種鎮痛舒筋的藥丸子嗎?」
冷星辰一樂,笑了,點點頭。
「香薷丸。」
「原來叫這名……」凌亦凝呢喃著,沖冷星辰猛一伸手,翻掌朝上︰「來個十粒八粒的。」
冷星辰輕怔,模樣可愛︰「總共五粒,必存兩粒供皇上調用,只可奉出三粒……」
「行,拿來。」凌亦凝不嫌,只笑。
冷星辰站起。走向一旁立于牆角的大木櫃子……
「冷星辰,還有什麼其它好東西,一並交了。」
冷星辰背對著凌亦凝,呵笑,輕車熟路的拿鑰匙開鎖。取藥瓶,動作輕柔。
取了好幾個小瓶,冷星辰托著它們回到凌亦凝身邊,將那些小瓶一一放到桌面上。
「香薷丸,三粒,公主切記,其藥只可短時間鎮痛。用後勢必好生休養,萬不可再過造次。」
凌亦凝接過三只小瓶,一邊點頭,一邊往懷里塞。
「這兩粒是解毒丸,可解中級毒性,多吃無益。」
接過。凌亦凝皺眉,嫌棄︰「就給我兩粒?」
「回公主,低級毒性的解藥丸很多,需辰去取嗎?」
「低級與中級有什麼區別?」
「老蠍毒、蟲毒、污水之毒、閑草之毒、青蛇毒等皆屬低級,普通郎中亦可調配解藥。宮中普通的解毒丸略比民間的藥效略強;小蠍毒、麻蟲毒、特制中級水毒、腥草之毒、環蛇毒等便抵中級上下了,有時可解,有時不解。中級丸子難制,不易成品。」
點點頭,凌亦凝決定都要些。
「那行,你再拿些普通的解毒丸給我。」
「喏。公主這里等辰,辰去萬草樓取來,十粒可夠?」
「萬草樓?你師父在那兒?」
「喏。」
「走吧!一道去會會。」凌亦凝突然甩身,大步而去。
*
萬草樓里,某一單間廂房中,一老者盤腿而坐,周身一圈干草,各式各樣,奇色奇香。
冷星辰領著凌亦凝停于門口,未進。
就那樣站在門外看那老者,他像在打坐一般,雙手蓮指朝上,輕落兩旁腿上,合目呼吸,正坐床中間,周身一圈各種各樣的藥草,每種只一兩株,像放射光線那般綻放,粗略估計,那一圈至少上百種藥草。
「師父……」冷星辰輕喚,很是恭敬的微微點頭。
睜開一眼縫隙,老者望向門口,看見了凌亦凝……陽光從後背打進,凌亦凝沐浴陽光之中,亦正在打探著他。
細看了看凌亦凝,老者一哼。
「如此戾氣橫溢,殺氣暗隱,哪有半丁點當年公主氣息?公主如溫婉花香,又如淨潔月光,神聖清蓮,這位姑娘,你是誰呀?」
「師父……」冷星辰想說話,老者卻是一喝。
「又沒問你。」
一愣,冷星辰失笑,低下頭,不再多言。
凌亦凝听出些端倪,回以一哼。
「怎麼,他瞎的,你也瞎嗎?他看不見的人都知道我是誰,你個睜著眼的在看我,也看不出來我是誰?」不等老者說話,凌亦凝雙眸一沉,陰冷︰「既然看不出來,說那多廢話做什麼?」
老者顯然不悅,怒緊雙眉,又一聲氣哼︰「好凶惡的一張嘴,姑娘,穿的這麼漂亮,怎麼說話這麼凶惡?不知尊敬長輩嗎?」
「老家伙,你眼明心明,一眼就認出我是誰,在軒轅的皇宮里,見到本公主不下榻行禮,已是大罪,冷星辰要介紹,你還打斷他,分明自倚自傲,拿年齡來壓人,笑話,要是開場正常些,我也就敬你了,一張嘴便是數落。怎麼?就許你一來就批判別人,別人不能說你半句?」
「哼哼哼。」冷笑起來,老者——冷星辰藥術師父廣樸子嘴角逆揚,突然垮下,雙眸一瞪︰「凌亦凝,你是斷了自己摩余之根還是忘了自己生母是誰?膽敢如此對我說話?」
凌亦凝邁進屋中一步,雙手背去身後,唇角一挑︰「管你是誰。可以嫌我沒母親氣質,但不能嘲諷我如無母之人。身為尊者,倚老賣老,一樣不是好東西。」
冷星辰門外听著。低眸不語,無奈淺笑。——他這師父的脾氣已經夠古怪了,就他所了解的,平陽公主個性也是冷僻乖張,自負傲慢的,不撞才怪。
廣樸子戳中凌亦凝心中痛處,打小起,誰敢笑話她沒教養,說她是沒爹媽管教的潑貨,她必要尖叫著撲過去。跟那人打一架,直到長大了,成熟了,她才會冷靜的用更干脆的方法解決。
比如——打碎說話之人一口滿牙?
忍下,凌亦凝雙手成拳。滿面惡怒。她願意忍下,不為別的,只因她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老頭是摩余國人,是凌亦凝生母的族人。
氣氛在一瞬間冷的結冰……冷星辰在外緩緩抬頭,靜听風聲,以防萬一。
良久。廣樸子盯著憤怒的凌亦凝看,看著看著,他突然一笑,笑的詭異。
「首領說你身上有公主的影子,你去摩余時,我見過你。渾身戾氣暴綻,哪有公主溫婉之息?我來這里,不止是想再看看你,更是想知道,為何你如此神似公主。卻身上毫無公主氣息。凌亦凝,究竟是什麼把你的本性都改變了?」
听著廣樸子說的,凌亦凝猛吸口氣,搖頭。——她不能說實話。
「我就是凌亦凝,只是如此。」凌亦凝說著,又上前一步,目光冰冷︰「你到底是誰?」
廣樸子幽嘆,臉上頓現悲傷︰「尹戀溪的生母亦是我的長女,你說,我是誰?」
凌亦凝一驚,門外的冷星辰同時一驚。
廣樸子是凌亦凝的太公???
大驚失色,凌亦凝急邁幾步,沖到床前,細看廣樸子︰「你說什麼?」
「我是你太公!」廣樸子不耐煩的一叫︰「若你真是凌亦凝,我就是你太公。」
「我是真是假你還弄不清楚?」
「弄清楚了,人是,長的也像,眉眼神兒那是像極了,可說話凶狠,半丁點你娘親的溫婉都不見,我看著心急。」
「你急也沒用,我就這樣了,只因性子不像,你就要拒認嗎?」
冷星辰在外面听的已經很是驚訝了,他一直不知道廣樸子竟是凌亦凝的太公,他只記得廣樸子在宗儀府呆的時間很短,前後只一年多,算來,正是凌亦凝出生後不久……那時的他十歲都不到,卻只用了一年時間便學得了廣樸子精傳。
那時的廣樸子除了授藥草之術,其它一概不談,現在想來,冷星辰終于明白,那時的廣樸子只是為了暗中確保貴妃與小公主的安全,確定她們平安後,便在他學成日離開,說是雲游,其實是回去摩余了。
「有些東西,是拒也拒不了的。」廣樸子盯著凌亦凝,沉重的低喊。
任兩人繼續對峙,冷星辰松了口氣,听的出來,應無風波了,便失笑搖頭,徑自輕喃。
「師父,徒兒能作證,公主亦是先帝貴妃之女,凌亦凝。」
瞟眼門口的冷星辰,廣樸子一嘆,仿佛自言自語︰「首領也是這意思……否則,老夫也不會跋山涉水的出來,只為看她一眼。」
心一動,凌亦凝愣了愣。
望向凌亦凝,廣樸子又是沉重一嘆。
「亦凝啊,你娘親死的蹊蹺啊!」
只這一句,凌亦凝的心,豁然一開,有勁風沖入,剎時透心驚寒,她便冷冷一哼。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因為凌亦凝周身的殺氣,廣樸子沉眉,疑惑︰「你這孩子,若不是長的像極戀溪小時候,又確是平陽公主無異,我真難相信你是那溫柔如水的戀溪的女兒。」
瞪一眼廣樸子,凌亦凝甩身,大步沖向冷星辰,自他身邊沖過。
「嘿——!這孩子——!」
笑看一眼廣樸子,冷星辰返身,追向凌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