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皇胤陷入沉思,卻最終搖了搖頭。
「哥?」
「你想過嗎?君傲若是沖著皇位才加害于我,現在,他知道了我還活著,他會怎麼應對?」
凌亦凝一愣,搖了搖頭。
「他會派人見則必殺,萬不能再留活口,否則後患無窮。」
「惜我的鎖夢被我扔了……」凌亦凝心里後悔,嘖了一聲︰「否則,不定誰見了誰,誰生誰死。」
凌皇胤苦笑,搖頭嘆息。
「君傲定能算到我們會去摩余,定會在路上攔截,怎能順利抵達。而且,我們真去了,定會給摩余帶去滅頂之災,那又何必?」
「我們潛行著去啊,大不了繞點路,不給人現。凌君傲那麼能耐嗎?能將全程方圓的路徑全部監控?」
「若我是他,只要在一定時間內沒找出我們,定會派兵強攻摩余,除非我們根本不在摩余,否則,他定會連同摩余一並斬草除根。」
「你錯了。」凌亦凝盯著凌皇胤,一臉嚴肅冷靜︰「哥,你自己善良就把天下所有人都想的很善良。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管你去不去摩余,凌君傲最後都會派人殺去那里。他也不能像你說的,現我們不在摩余就能饒了摩余。那里是唯一能維續你生命的地方,他怎麼能容它一直存在?今天,我們自以為是在為他們好,不去通知他們防範,明天,等我們再想去的時候,那里能已經不存在了。」
凌皇胤听著听著,陷入痛苦的糾結之中。
「哥……我們去摩余吧!就算那里沒有能治你的藥了,咱們去通知一下他們,趕緊做好準備應對能將至的危險也好啊!更何況,有你在,你還能幫助他們想辦法應敵。」
緩緩抬頭。望向凌亦凝,透過她,凌皇胤看見她身後不知何時回來,站了很久的冷星辰。
「皇上。這次,您就听公主的吧……」冷星辰手中拿著一大把各種各樣的草葉,因離的有點遠,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凌亦凝回頭去看,見是冷星辰,又望回來。
「哥……」
看出冷星辰之前是去尋草藥了,定是無功而返,才會決定支持凌亦凝,求自己去摩余,凌皇胤一嘆。望向凌亦凝,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們這兩天就趕緊想辦法繞過那些追兵,先突出重圍……對了,再往南去就是我扔了鎖夢的那座山,趁現在天黑。我想去看看。星辰回來了,他陪著你,好不好?」
凌皇胤抓緊凌亦凝的手,猶豫再三,終于點了點頭,松開她……
沖凌皇胤一笑,凌亦凝站起。朝南面跑去。
*
「報,岱河方向狼煙示警,緊急求援。」
「什麼?」金炫澈雙目一凌,殺氣一暴,驚的一旁甲午一怔。
怒扯坐騎,金炫澈促馬上前沖至那急令兵。卻又半途止步,雙眉一緊——他派去先鋒秘密尋找凌亦凝,並命令他們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特別是有關凌亦凝的,都必須立時回報。找到了她。就秘密跟蹤她;找到她以後,若有危險事件生,就立燃狼煙示警。
烽火台設置在極隱秘的地方,一旦啟用立會被現,也就是說,那處示警之地是一次性的,用完便注定報廢。金炫澈有命令先鋒斥候,不到極危險時不妄自啟用。
現在一听烽火台啟用了,只能說明——凌亦凝有危險。
而且,是極大的危險。
「駕——!」
「大人——!」驚見金炫澈突然策馬繞過急令兵朝前方沖去,甲午驚喝,趕緊追去。
*
天亮時候,凌亦凝終于回來了,惜,她回來時一臉疲憊與失望。
「怎麼了?」凌皇胤早已醒來,站在之前凌亦凝清理出來的空地上正焦急等候,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了,趕緊迎上前。
搖搖頭,凌亦凝失落的一嘆。
「沒找到,能當時就給金炫澈撿走了……倒是遠遠看見火把,官兵追去西面了,到這會也差不多快搜這邊來了,我們只能往東面撤了。」
「說到金炫澈,你昨夜離開後久久不歸,我擔心,星辰便看星盤尋你,意外現……金炫澈,正朝我們這邊來了。」
「啊?」凌亦凝一愣,困惑︰「他朝岱河城來了?」
「嗯。」凌皇胤點了點頭︰「星點如此顯示。」
「奇怪了,他來岱河城做什麼……」凌亦凝雙眉一緊,頓時混亂——金炫澈知道她離開國師府的真相嗎?他會不會誤會她,以為是她自己逃跑的?那個惡心的蕭王絕對不能對他說真話吧!糟了,封奚森還在他手上,他會不會真的把他殺掉?
還有……鎖夢不見了,不止是葉片,連當時一並棄了劍柄都不見了,只能是他令人收齊後帶走了。
猛又想起他床頭那定死的錦木箱,會不會就在那里面?
「凝兒?」
「呃,能是來岱河城有事吧,金炫澈已經代表蕭國和九哥合盟了,現在軒轅與蕭已是盟國,他過來,也沒什麼奇怪的。」
「有沒能是知道你在這里?」凌皇胤盯著凌亦凝,追問。
「不能。我身上倒一直有塊副盤,在進岱河城之前我就已經將它沉水泡壞了,九哥抓了我以後搜過我,見副盤是壞的,便沒搜走,現在的確落金炫澈手里了,卻是壞的呀!」說著說著,凌亦凝突然驚叫一聲︰「啊……」
「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金炫澈知道星點的事,卻並不是我告訴他的,他……他身邊,也有星相師……」
「這倒正常了,看來,他的星相師也能查到你的行蹤。」凌皇胤淺淺一笑,松了口氣︰「看來,他是真的沖你而來。」
「你還笑,這不是好玩的事。他來找我也不過是想把我抓回去。哥,你不知道,封奚森還在他手上呢!」
「封奚森?」凌皇胤一驚︰「你怎不早說?」
「忘了……」凌亦凝嘖一聲,懊惱︰「金炫澈說過,我若逃跑就立斬了封奚森,現在我已經‘逃了’,他會不會已經……」
凌皇胤想了想,搖頭︰「不知道。但是,若他已經殺了封奚森,他便不會這麼急急的來找你。既然來找你了,能封奚森還活著。」
凌亦凝心中也報著一絲希望,點了點頭。
「不管他為什麼而來,與我們無關,先趕路吧,我一路跑回來的,追兵不遠了。」
「嗯。」凌皇胤點點頭,兩人趕緊去幫冷星辰一起,收拾起東西來。
*
站在馬廄外,炙炎彬冷冷一笑。
整個太駒府,幾千匹宮馬,他轉了整整一圈,沒看見烏藏,問過後才知道,那烏藏被新皇帝派人牽走了,不知去向。
走回自己‘辦公’的‘總府’——就一塊巴掌大的地兒,還不如他以往奉天司里一武器房的大小,炙炎彬進了門,徑直走去書案後坐下。
眼楮去看桌面大堆的文件,心里卻尋思著凌亦凝到底在哪里。
打從回到皇宮至今,他知道,他一直被人監視著,不管走哪里,總有那麼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晃來晃去,偷偷看他。
凌君傲做的也太直接了,想來,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警告。
最惜的是,凌君傲做了皇帝後,將整個皇宮進行了一次大換血的洗禮,他將所有忠心于先帝的臣將統統找理由的降級,有識實務的,立即表明立場,效忠于他,便保命;那些不識實務的,一降再降,最終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宮中注入極多新鮮血液,大批大批官臣被替換,能留下的,均是狡猾聰明識實務的圓滑之人,比如聶博文。
唯一叫炙炎彬驚詫的是曾經衛尉府的冷無言。
當初北司命提到自己被稱官衛尉時,他曾一度以為冷無言也已慘遭毒手,他沒想到,在皇宮里,居然看到了安然無恙的冷無言。
事後他才知道,冷無言在第一時間就倒了戈,宣誓效忠新帝,只是介于冷星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不活著,為何遲遲不現身,所以凌君傲並不太重視冷無言,將他直降三級,派去了御廷府,從一個衛尉變成了一個牢獄班頭。
至此,炙炎彬大概了解了整個皇宮的情況。
凌君傲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從他進宮時起,他便一直在暗暗做著準備,先帝剛剛遇害身亡,皇宮同日開始大換血,都不等他正式登基,宮中各路勢力已經開始暗斗。
表面上說找不到冷星辰了,私底下卻也毫無派人去尋找的意思。更甚的是,冷星辰生死不明,凌君傲卻已派人接管了宗儀府,並听說整個宗儀亦被大換血,內職人員全數被換。
當然,也包括他的奉天司了。
據說奉天司所有將職人員全數外調,均分派去了南面沿海邊境城鎮,現在的奉天司里,所有禁衛全是凌君傲從各地重新調入中。
司郎府將軍封奚森與冷星辰一樣,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凌君傲亦一並將整個司郎府全新換血,現在的司郎府,司郎將是他所不認識的,整個司郎府的宮廷衛也全是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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