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珍珠越听越心驚膽顫,她錯亂的不住點頭,連連稱是。
「對對對,絕對不能讓他真的找著那妖女,一定要殺了她。」蕭珍珠慌亂之余,終于明白了些什麼,望向那護衛︰「你們快去,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有人問起,就說是本公主同意了的。」
「 。」那護衛用力一喝,暗地里松了口氣,趕緊轉身退下。
蕭珍珠站在那雜物堆後,拼命輕拍胸口,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等蕭珍珠好半晌才回到餛飩攤的桌邊坐下時,金炫澈一碗餛飩已吃了過半,見他壓根無視自己存在,她吐了口氣,暗暗輕嘆,趕緊起勺,繼續吃起她的餛飩來。
*
金炫澈有他自己的盤算,找到凌亦凝那是肯定的結果,有星盤星點指引,她逃不掉。
主要問題在于,找到凌亦凝後要怎麼收拾她。第一步當然徹查她為何可以做到棄封奚森生死不顧而逃離;第二步便是強行將她留在身邊,再不會放任她亂來。
那麼,這個第二步便有些為難了。
若無星宿作梗,本來抓著她再不放任就是結局了,偏還不行,她極有可能自殺,或是選擇殺他。這是最討厭的事情……金炫澈甚至不知那個封奚森還有沒有可利用價值,至少這一次,凌亦凝根本沒管他死活,直接逃跑了。
所以,金炫澈必須想出下一個能牽制凌亦凝的辦法。
而那個冷血的女人,要想牽制住她,沒花招可使,她是極單純的人,不貪財,不貪權,更不懂得享受……每每想到這里,金炫澈就會自嘲,他居然會對這樣一個毫無生趣的女殺手在意的不行。
真是活見鬼。
笑歸笑。冷靜下來,金炫澈還是想到辦法。
凌亦凝在古元,只叫過兩個人哥哥,一個是先帝凌皇胤。她叫他皇兄;另一個是在逃亡時突然冒出來的‘大叔’,他居然當著他的面抱她,而她,居然那麼信任他的任他抱走……
那個男人,凌亦凝叫他一聲哥。
金炫澈事後派人秘查,發現凌亦凝的確還有一個哥哥,便是摩余國的現任國王。而摩余國最擅弓射與藥術,那神秘的男人擅不擅長藥術他是不知道的,但他可以肯定,他們極擅弓射。而且精準之極。
所以,金炫澈推論那個男人就是摩余國新王,否則,以凌亦凝麻辣的個性,萬不可能隨隨便便叫出一聲哥來。他記憶太過清晰,凌亦凝喚出那一聲哥時,充滿依賴與信任,有些東西,是陌生關系所不可能取代的。
更何況,凌亦凝早前便入過摩余,現在落魄之時。她還能去哪?若有機會,金炫澈堅信,凌亦凝肯定會將摩余作為落腳的定點。既然如此,那個摩余王便可算為續凌皇胤之後,又一個對她來說極為重要的人。
只要控制住他,他就不信凌亦凝再敢棄之生死而逃!
有了決定與計劃。金炫澈便直接實施。
一旦找到凌亦凝,他便直接押著她去摩余,當著她的面控制整個摩余國,屆時,再由不得她任性亂來了。
一嘆。金炫澈听見水聲,抬頭看去,遠遠的岱河豁然出現。
大隊人馬來到河邊,甲午離開多時,終于回來,策馬吁止,停在金炫澈前方。
「大人,這窮鄉僻壤的邊境之地,別說大船了,小船都沒幾支,倒是發現一艘私家游船,已買下,可否有用?」
金炫澈自己也知道過急了一點,沒理會甲午,他低眸想了想,前夜看見星點已在正前方了,等同隔河不遠,有一艘船就夠了,先過河再說。這麼想著,他望向甲午。
「把船開過來。」
「 。」
甲午得令,扯馬扭頭,馳遠。
想到什麼,金炫澈回身望向司空溺,見他呆懵的在看大河發傻,他失聲一樂。
「你這只老公雞,真是應了那句話。」
司空溺一愣,呆呆的望向金炫澈。稍遠一點的馬車里,蕭珍珠也好奇的探出頭來,張望。
望向大河,金炫澈呵呵呵的笑出聲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金炫澈自己一說完,仰頭便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司空溺沒反應過來時,那邊蕭珍珠已經噗的一噴,鑽回馬車里偷樂去了。
慢半拍才回過神來,司空溺老臉一紅,好生尷尬︰「大人取笑,老兒可當真屬雞呀!」
過河就有可能找到凌亦凝了,金炫澈心情大好,繼續哈哈哈哈大笑。
「你呀,還不如我家落白。」笑罷,金炫澈噓嘴一嘯,那哨聲尖銳,頓傳方圓。
听到金炫澈說及神虎,馬車里的笑聲嘎止。
簇簇聲響,周遭人員听聲望去,遠處河邊的灌木林里嗖的竄出一白影,正是神虎落白。
「唬——!」落白低嘯一聲,想要靠近金炫澈,不料金炫澈的坐騎畏懼,嚇的後退,仰脖輕嘯。
「看來,你得多與它熟悉熟悉,免得生疏。」金炫澈坐在馬上,任馬受驚,他卻自嘲的嘀咕。
落白郁悶,沉吼一聲,甩頭沖向河邊,低頭飲水。
「是老頭錯覺麼?神虎似乎更壯實了。」司空溺盯著白虎在看,輕聲嘀咕。
遠處看見大船駛來,金炫澈望去,目測一番船的大小,他扯馬回身,望向眾人。
「分批過河。」
「 ——!」群將一吼。
不一會,船劃了過來,甲午先行策馬已歸,沖至金炫澈身邊翻身下馬。
「大人,此船只能承載十二人,是現在就渡人過河嗎?」
坐在馬上,金炫澈點點頭。
「來,十二人一隊,立時自行分組,準備過河。」甲午領命,沖向河邊,大聲叫嚷︰「神算子,你走第一批嗎?」
「不不不……」司空溺立馬搖頭,扯馬後退。
「我我我——!」蕭珍珠適時從馬車里跳出來,大聲叫嚷。
「啊?」甲午小驚,瞪向蕭珍珠,于她沖到河邊來時,他疑惑的輕喃︰「您不跟大人同船嗎?」
瞟眼已踱回金炫澈範圍內故意調戲他座下新馬的白虎,蕭珍珠噘起嘴,小惱的一哼。——她怎會不知,金炫澈故意叫來白虎,就是用來嚇唬她的。
一眼便看明白,甲午會意,點了點頭。
適時,船開來,靠岸停下,船上船員滑下梯板,蕭珍珠的護衛們從船上欲下來。
「不用下來了,咱們走第一批。」蕭珍珠瀟灑的一揮手,抬腳上船,船上的護衛們趕緊伸手接她,一堆人小心翼翼的護她上了船去……
「再來三個人。」一見數量不足,甲午回身望向眾人,剛出聲一喝。
「快看——!」
忽有人驚叫,所有人朝河對面望去……
河很寬,是條極大的河,卻又不是寬的無法看清對岸,所以,當對面河岸沖出三個人時,立就被人發現。
甲午眼尖,驚詫瞪眼,大叫。
「那不是——!」
金炫澈也已看見——河對岸沖出三人,一個凌皇胤,一個瞎眼的冷星辰……還有一個帶著半邊面具的女子,不用看見臉他便已認出——正是從他國師逃跑的,凌、亦、凝。
驚見那三人沖至河邊,沿河狂奔沒多久,其後就追出大量官兵,金炫澈雙眉一緊,突然腳下一蹬,直接縱躍上船。
「啊——!大人。」甲午驚詫,趕緊沖上船去,他身後白影一掠,竟是白虎也跟上了船。
「開船,過河。」金炫澈一落甲板之上,便放聲一喝。
「快,開船。」甲午沖向船員,沖他們一吼。
本被白虎嚇著的船員們驚醒,趕緊應喝,吆喊一聲便起板扯錨,開船。
*
「金炫澈?」
在逃亡,凌皇胤看見隔河之船的船上人屹立船頭,他那般顯眼,那般高挑,縱使遠看,依舊一目了然。
凌亦凝無暇理會,跑著跑著,突然蹲下去拾鵝卵石,一拾七八枚,回身便嗖嗖點打,將窮追不舍的官兵前鋒,但凡騎馬的馬腿打斷,每扔一石就能折去一騎,眼瞅著官兵多是在跑的,幾乎沒什麼馬匹了,都是給凌亦凝這樣對付掉的。
終于反應過來剛剛听到的凌皇胤的驚呼,她連打數馬之後,快速瞟眼河對岸,真的看見金炫澈屹立船頭,那船已起錨,渡河朝她們開來。
可惜,沒時間感慨了,不管金炫澈是沖什麼目的而來,在這生死關頭,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拼死也要先護凌皇胤安全!!!
「冷星辰,我快沒力氣了。」粗喘著,凌亦凝放聲沖前一嘯。
這是幸而在突圍時那些弓箭手們為了截住他們而把箭支都射完了,否則,不定現在怎樣的結果。不過,突圍時,他們的損失也極為慘重——那就是他們的馬全給射死了。
冷星辰听見叫喚,立時停下,蹲便學凌亦凝那樣去拾石頭,凌亦凝粗喘著沖過他身旁時他已拾了好多石頭,站起便回身豎耳,憑風聲出石,一石一人,準確無誤。
「真是一群狗,打都打不走。」追向凌皇胤,凌亦凝氣的放聲咒罵。
凌皇胤回身去看凌亦凝,想說話,卻輕咳兩聲。
「哥?」
「我沒事,快走。他們也快沒力氣了。必須趕在新的追兵接手前把他們甩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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