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偌楹在樓下坐著,無聊的東看看西看看的。
不一會兒,媽媽便走了下來,笑盈盈的,「公子,你真是好運氣啊,我們流雲請你上去呢!」
千偌楹也笑著站了起來,「我就知道媽媽不僅美麗動人,還有很好的辦事能力啊!」
媽媽羞澀的一笑,用手帕撫了撫臉,「公子真是說笑了,我也只是盡我所能罷了。」
千偌楹又拿出些許的珍寶塞到媽媽的手里,「媽媽謙虛了,那我這就上樓去了。」
「公子好生歇息啊!」目送走了千偌楹,媽媽又看了看手中的珍寶,放進自己的懷中,奸詐的笑著,「還真是一個財神爺,出手真大方。」
千偌楹才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便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迎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對她說︰「公子,您是來找我們的流雲姑娘的吧?」出入翠雲樓的人,不是官吏就是商人,地位最小的也都是地主,像她這種任人使喚的丫頭,哪能夠去得罪他們啊?
「你是?」千偌楹有些疑惑,不過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花魁的使喚丫頭。
「我叫青兒,是流雲姑娘的使喚丫頭。我想您就是那位公子了,跟我來吧。」青兒牽著千偌楹的袖口,就拉著她往樓道的最里面走去。
千偌楹也是會意,任由她領著她前去,不然她還真的找不到這流雲姑娘的房間。
走過樓道,來到了最深處,很是僻靜,沒有一點聲響。那里只有一間房間,大概與離那兒最近的房間也隔了三四間房的距離。
「這兒就是流雲姑娘的房間。」青兒輕輕推開房門,就自己向樓下走去。
千偌楹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後將半掩著的房門推開,走了進去。
入眼的並不是同于那些嬌弱的大家閨秀一般的房間一樣裝扮得花花綠綠的,而是只有一床,一桌,四椅和一梳妝台,都是用檀木來打造的家具,充滿了書香氣息,只是房間也太大了,只成設了這幾樣東西,看起來空蕩蕩的。
一名女子背對著千偌楹坐在梳妝台邊上,穿著白衣,正拿著木梳梳理著胸前的長發。
「公子,你來了。」正在千偌楹微微發愣的期間,那女子轉過身,輕輕叫了她一聲。
「啊?」千偌楹看著慢慢向自己走來的女子,微微失神。
她就是翠雲樓的花魁流雲吧?長得真好看,聲音也很好听啊。
流雲淺笑著,拉著走神的千偌楹到一邊的凳子上坐著,「公子?」她在千偌楹的眼前晃來晃去,終于拉回了千偌楹飄走的思緒。
「你就是流雲吧?」千偌楹想要站起來,卻礙于流雲正站在她的面前,一站起來便會和她踫頭,「長得真好看,還很溫柔呢,看得我都差點失神了。」
流雲羞澀一笑,用手帕掩住臉,「讓姑娘見笑了,這世間比流雲貌美的姑娘多了去了,流雲也只是這當中的一粒沙子。」
千偌楹也還了一笑,半響後才反應過來,沖著她大聲喊著︰「你剛才叫我什麼?!」她的眼里滿是緊張,就怕身份已經被流雲給拆穿了。
「當然是,姑娘了,有什麼不對麼?」流雲後退一步,似乎是被千偌楹的聲音給驚到了。
千偌楹呼了一口氣,露出一點笑容,試探著問︰「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男子的?」
「當然是你身上的香味啊,窗戶開著,剛才一陣風吹過,我就聞到了。敢問這世間有那名男子的身上帶有荷花的清香味?」流雲看著她緊張的眼神,微微一笑,「而且,姑娘你的聲音還是像女子一樣的細膩,讓我听著都有些羨慕呢。」
「原來是這樣。」千偌楹有些氣惱,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呢?真是大意失荊州啊!
那樓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不是男子了呢?如果是這樣,那她是不是又不能在這兒玩了?
似乎是看出了千偌楹的擔憂,流雲上前安慰著︰「姑娘大可放心,這翠雲樓來往的人雖然多,但是都不像流雲是心思縝密之人,流雲也不會說出去,他們定不會發現姑娘是女兒之身。」
千偌楹微微點頭,「嗯,多謝流雲姑娘。」
流雲給千偌楹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姑娘,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麼?」
「啊?這個啊……」千偌楹細細想了一下,然後沖著流雲笑了笑,說,「當然可以,我叫千雪,流雲姑娘叫我雪兒就可以了。」
「撲哧!」流雲撲哧笑了起來,「姑娘讓流雲叫你雪兒,你卻叫我流雲姑娘,我這不是有點佔便宜了麼?」
「哈哈哈——原來流雲姑娘是在想這個問題,那我也叫你流雲好了,這樣咱們就誰都不吃虧了不是?」
兩人都笑了起來。
「幕落千雪——雪兒的名字真好听。」
「你的才好听呢,而且更有意境!流水行雲——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千偌楹回以一笑,也稱贊著她的名字。
「哪里是自由自在啊!」流雲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她勉強的向著千偌楹笑了笑,「女子最大的悲哀,便是身在這花樓之中,整天服侍著客人,還不能耍脾氣。把客人服侍好了,你才能得到錢。」
千偌楹有些懊惱,突然她眼見得看到門後有一架古琴,眼楮一亮,「流雲,我給你彈奏一曲吧!」
「什麼?」順著千偌楹的眼神看去,流雲才反應過來,「原來雪兒會彈琴啊!只是,那架琴的琴弦已經全部斷掉了。」
「沒事,我會修琴。」千偌楹自信一笑,站起身向那架琴走去。
千偌楹閉上眼楮,用手細細撫摩著琴弦,片刻後大嘆︰「真是一把好琴!」她將斷掉的那根琴弦拿在手中,十分熟練的將它接在琴上。
流雲本來有些擔心千偌楹不能將琴修好,站了起來,只是看到她熟練的手法,這才放心坐了下去。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千偌楹就將琴修好了,「流雲,待我給你彈奏一曲美人淚。」
「美人淚?這是什麼曲子?」流雲有些吃驚,她自認聞曲無數,記憶里也沒有美人淚這首曲子。
「你听了便知道了。」千偌楹沒有解釋,而是擺好了琴。
一看這個陣勢,流雲便知道千偌楹是一個撫琴的好手,暗暗地興奮起來。
流雲家中世世代代都會撫琴,不管是男是女,長輩都會傳授撫琴的技巧,他們家還創作了許多著名的曲子,可以說,是樂曲世家,只不過家道中落,她才流落到花樓當花魁。
「錚——」千偌楹試了試音色,然後彈奏起來,流雲也細細的聆听。
隨著那個誰手指在琴弦上靈動的跳躍著,她靈蛇一般的小臂和玉指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起初,這曲一似乎只是尋常之作,可是不然,流雲猜到了開頭,沒有猜到過程,更沒有猜到結尾。隨著她手指靈動的抖動著,本是一曲憂傷的曲子竟然顯現出歡快的音色,讓人欲罷不能……
開始的時候很平淡,不帶一點色彩,然後慢慢變得歡快,就像是正在慢慢長大的孩子,慢慢地,當中夾雜了兩種音色,一種像是高山的磅礡豪邁,一種又像是流水輕柔的流過山間。過了一會兒,琴音又像是正在低喃的女子,時而又像女子的悲鳴……
琴聲有聲似無聲,一拂一震都彈進了流雲的心里,千偌楹的沉默足以讓她撕心裂肺。
在流雲的聆听下,一曲終了。
「真好听!」流雲站了起來,臉上滿是贊許,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听到這麼美的曲子,「雪兒在琴上的造詣很高吧?!」
「流雲過獎了!」千偌楹微微一笑,也擺了擺手,她並不承認她在琴技上的造詣很高,至少,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超過她的師父。
「還真是謙虛。」流雲癟了癟嘴,在她看來,千偌楹的琴技可能已經無人能夠比得上了。
「縣老爺,你不能進去啊!」突然,門外傳來青兒的聲音。
「本老爺今天就是要見見流雲姑娘,你再攔我,我就把你關進大牢!」
屋內的兩人微微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有些人不遵守規矩,沒事,雪兒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出去看看。」流雲說完,就像門口走去。她的心里有一些擔憂,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門一開,流雲就看到青兒正和一個肥胖的男人拉扯著,顯然青兒攔不住他,頭發都有些凌亂了。
「你們,在干什麼?」流雲的出聲,讓兩人愣了愣。
青兒先反應過來,跑到流雲的身邊,「流雲姑娘,縣老爺不遵守樓中規矩,想要闖進姑娘房中,青兒想要阻攔,才會……」青兒委屈的低下頭,她以為流雲會責怪她。
「青兒,沒事,我不怪你的。」流雲模了模她的頭,安慰著她,然後又厲聲對縣老爺說,「縣老爺為何不遵守樓中規矩?還請縣老爺馬上離開,不然我就叫人來了。」
「流雲姑娘的魅力已經讓我欲罷不能,今日特來與姑娘把酒言歡。」縣老爺已經沉迷在流雲的美貌當中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