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瀟然低著頭隨著南宮轍進入珍林軒,終于看到了所謂的「別國遠客」,人皮面具下的她一臉的無奈,居然又是他們。
進門便听見北堂玉軒低聲呼喚道,「三哥三哥,這邊兒,給你留了地兒。」
居然給南宮轍留了左邊座的位置,看了飛皇對南宮轍還真是不一般的相待。
而南宮轍對面坐的居然是蘇映之,上官皓歌身為一國太子竟屈居蘇映之之後,看來飛皇並不忌憚于祥瑞國皇族的地位。
既是飛皇設下的午宴,身為小廝的東方瀟然只能默默地坐在南宮轍身後的一張小凳子上。她看了看,同在北堂玉軒身後坐著的羽涅,這孩子依舊是面無表情,北堂玉軒給她遞了一壺酒和兩樣小菜,他一個人自飲自酌。
看到羽涅有這般待遇,她便忍不住了,用手指戳了戳南宮轍的腰,又用眼楮瞄了瞄羽涅那處的小木幾。
只見南宮轍優一笑,此時一名宮女從身後給她端來了幾樣熱騰騰的御菜,菜色雖不如主子們的好,倒也差不了多少。
「阿然小哥,南宮公子特意吩咐奴婢準備的。」小宮女在她的耳邊低語完又羞澀地看了看南宮轍才退了下去。
東方瀟然隔著人皮面具暖暖地看了看南宮轍一眼,南宮轍卻似寵溺地看了看她,又轉過頭去了。
她正要下筷子,卻听到北堂玉軒的聲音響起,「三哥,哪來的小廝?」
「昨日進宮前收的。」南宮轍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道。
也是,她變裝小廝陪南宮轍進入飛鳳國皇宮,也只得他們二人及其身邊的人知道而已。
北堂玉軒飲下一口美酒,掃了掃東方瀟然的人皮面具。真心實意道,「怎麼找了個這麼難看的?」
東方瀟然剛飲下一口熱湯,便立馬被嗆到了,南宮轍好心地地給她一條雪色錦帕,她瞄到雪色錦帕下繡了一朵小小的墨蘭,這大概和今早送給揚半雪的那一條是同一批用品吧,她便絲毫不覺得可惜地用她擦了擦嘴。
「雖長得一般,伺候得卻不錯。」南宮轍背對著她波瀾不驚地道。
東方瀟然心里幽怨地想︰自然是不錯的,還給你擦頭和鋪床呢,平日里這些活兒都是代棋伺候我的。
此時飛皇正好進入珍林軒,由揚半雪扶著進入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樣。飛皇自然是居主位,揚半雪則坐在飛皇身邊。
飛皇自是先說了一番客套話,隨及想眾人介紹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飛雪公主。
揚半雪有著「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自小又是聰明伶俐,極討飛皇的歡心,又因著皇後嫡出的身份,將飛鳳國其他公主的光芒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揚半雪微微福身見過了各位遠道而來的公子,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南宮轍的身上。
此時東方瀟然正巧往後邊看去,看到西門雪茹和南宮瑾瑜有些悶悶地看著揚半雪,想來不僅僅是有容貌和身份上的差距感,更甚的是她們覺得揚半雪是看上了南宮轍,心里很是不舒服。
東方瀟然本想不露痕跡地看著蘇映之那邊,卻不想看到西門月離、上官皓歌和蘇映之剛好坐在一排,三人齊齊地看著她這邊,心里「砰砰」地直跳,這三人是怎麼回事?
這樣強烈的目光嚇得她立馬低下頭去,假裝看不見。『**言*情**』
此時一只修長的手遞過來一杯酒,居然是羽涅。
東方瀟然有些受寵若驚地說道,「謝……謝謝。」
剛剛南宮轍命人給她準備的飯菜里面並沒有帶上美酒,她剛剛還納悶來著,為什麼給她準備的是茶水啊,她今早已經喝了很多茶水了好麼。她卻忘記了自己是不懂得喝酒的,喝了兩小杯便有些暈乎乎的,而且隔著人皮面具也能看得出臉色嫣紅。
她向南宮轍湊了湊,低語道,「我頭好暈,出去吹吹風。」
說罷,便步履輕浮地偷偷出了珍林軒。
一行的宮女太監看到她的衣著普通,便沒有搭理她,她搖搖晃晃地在御花園走著,看到一處僻靜的石桌石凳便坐了下來。
雖然她喝醉了,但是有兩抹身影飛快地接近她時,她也能很快地反應過來,一看卻是代畫與修寧,便又立馬放下了警戒。
「是你們啊,怎麼進宮來了?」東方瀟然一手撐在石桌上,閉眼休息。
「是蘇公子帶我們進來的。」代畫答道,上來將她快要傾倒的身子扳正。
東方瀟然明白她的舉動,便立即正坐,又問道,「雲華呢?」
「留在醉情樓照應著之泉她們。公子,您何時出宮?」
「已經探得‘清風骨’的所在了,也便這兩日便出宮了。修寧,你還是回醉情樓去與雲華一同候著,等我取了‘清風骨’,你們便即刻送回東方家去。」
「是。」修寧平靜地答道,便轉身離開。
東方瀟然直到看不到修寧的身影才松下喝醉的身子,「代畫,你還是跟在映之身邊吧,與我一處不太方便。」
「代畫明白。小姐,你怎麼又喝酒了?」代畫這才恢復了私下對她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敬畏,而是如同家人般親切。
「哦……是羽涅遞給我喝的呀,才喝了兩小杯,這酒太烈了。幸好我及早讓修寧回去了,不然我撐不了多久。」東方瀟然此時已經趴在石桌上了。
「小姐,我扶你回去。」說著,便將她的身子扳起來。
東方瀟然立即起身,「不行啊,我如今是臭狐狸的小廝,你扶著我回雲霄宮實在不合適。」
「這里離飛皇給蘇公子安置的嘉敏宮不遠,不如先去那兒休息一會兒,然後你再回雲霄宮去?」代畫提議道。
東方瀟然一想也覺得這樣最好,因為她實在好想睡一覺。是東方瀟然一覺醒來,已經月上柳梢頭了。
她搖了搖頭,酒已經完全醒了,想來是剛剛代畫迷迷糊糊地給她灌下的是醒酒湯。
正想起身,便看見一抹白色身影進來,居然是蘇映之。
「醒了?要不要再躺一會兒。」語氣儒溫柔,清新動听。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是東方瀟然。
蘇映之已經坐在床邊,「然兒一身小廝模樣也很可愛。」
東方瀟然臉上一紅,心里很是不自然,「映之,怎麼會進宮來?」
「因為你在這兒。」他滿眼柔情道。
她起身靠坐在床邊,「取‘清風骨’我一個人便可以,映之不必掛心。」
「代畫告訴我,你要制‘仙芝漱魂丹’,是為東方醉楓吧。」蘇映之起身給她遞過來一杯熱茶,她便接過來滿滿飲著。
「嗯,把他治好,不僅僅是我盡兄妹之情,更想將這東方家主之位讓給他。」
「如此也好。這家主這位的確限制了然兒的自由。既然如此,我定護在然兒身邊,助你一臂之力。」
東方瀟然心里想了想,蘇映之頂著「蘇家二公子」的頭餃很是便與她進入各國皇宮,自然是欣然同意。
「你午宴時便沒吃什麼,我讓宮女給你備了晚膳。」蘇映之道。
東方瀟然一听到晚膳便立馬來了精神,生龍活虎地下了床。
出了正廳看到代畫上前來,「小姐,蘇公子早就備好了晚膳等你醒來用的,剛剛菜涼了,我已經讓宮女熱過了,如今用著正好。」
東方瀟然剛想坐下,去听見宮女來報,南宮公子到了。
南宮轍剛踏入正廳,便看見了那一桌豐盛的晚膳,眼角眯了眯,還是淡淡一笑,「原來蘇二公子正在用膳,長卿打擾了。」
蘇映之走到東方瀟然身邊與她並肩而站,淡笑回答,「哪里,方要開宴,不如南宮公子也一同落座吧。」
南宮轍卻立即含笑回絕,「不必了,長卿只是來找小廝的。」隨及又將目光轉到東方瀟然身上,四目相對,「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東方瀟然的身形卻是一怔,這句話他不過是用平常的語氣說出來的,卻讓她听到有些失了神,心跳似乎也漏跳了兩拍。
蘇映之後來想起今日這一幕,看到東方瀟然愣愣地走到南宮轍面前,一句話也沒說,失神地跟在南宮轍身後出來嘉敏宮,他這才醒悟過來,他從一開始就輸了。東方瀟然失神地跟在南宮轍身後,出來嘉敏宮才回過神來。
她直直地盯著南宮轍的背影,他怎麼看起來有些生氣?
她好想說些什麼,卻一直沒開口,而他卻越走越快。
地處北方的飛鳳國即使是剛剛入秋,一到了晚上也是夜涼入骨。他緊跟著南宮轍,也覺得耳邊的風呼呼而過,終于忍不住低吼道「臭狐狸,你走慢些,好冷。」
南宮轍突然回過身來,她沒來得及止住腳步,差點撞人南宮轍的懷中,不想南宮轍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避免了二人相撞。
天色很暗,她有些看不請南宮轍的臉,只听得他帶著一絲不滿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很冷?我從雲霄宮過來嘉敏宮找你,你便覺得我不會冷麼?」
東方瀟然怔住,看著他那穿的比她還薄的錦袍,心里竟有一絲的愧疚。可是他這一句話問的更加突兀,讓她不知所措。
二人不知相對無言地站了多久,他最後嘆了一口氣道,「回去吧。」他轉身繼續在前面走著,這次的速度卻明顯放的很慢。
回到雲霄宮便看見宮女上前請安道。「公子,膳食已經熱過了,公子慢用。」
南宮轍淡淡應了,所有的宮女被他遣了出去,又對她道,「過來用膳,難道不餓?」
「餓了,餓了。」她立馬向那一桌膳食飛奔而去,大快朵頤起來。
南宮轍一向吃的不多,她還沒吃到一半便見他止住了筷子,本以為他會離開桌子,沒想到他居然一直坐在這里喝著茶陪她。
她午宴沒吃,如今真是很餓,便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吃的很順心。
吃完之後心滿意足,她幾乎是本能的從腰間扯出今日午宴南宮轍遞給她的錦帕擦了擦嘴,低頭一看,那朵小墨蘭栩栩如生,「錦帕洗了再還你。」
卻听得他淡淡道,「送了出去便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啊?你這錦帕是不是制了上百條?今日送出去一條,明日送出去一條?」東方瀟然認真地觀察了手上的錦帕,布料居然是流光錦,僅次于天蠶絲的繡錦,拿來做錦帕,實在太奢侈了。東方瀟然在心里鄙視道。
「你手中拿的,世上僅此一條。」說罷,起身走開了。
東方瀟然不太相信他們他們說的話,「今早你還送了一條給揚半雪啊。」
「那是今早讓宮女準備的。」南宮轍並沒有回頭,邊走邊道。
「那這條是哪兒來的?」她還繼續好奇道。
「我專用的。」說完南宮轍已進入了內角的浴房。
她輕嗅了一下錦帕,果真是有淡淡的玉蘭香,心里還是很難適應過來,他一向有潔癖的,怎麼會給她用他專用的東西?她突然又想起了今早他還遞給她自己已經用過的茶杯……呼,幸好南宮轍不知道她是女子,不然她以後還怎麼嫁出去?她又突然想到他即將成為自己的妹夫,一股「**」的感覺突然又生出來……
二人沐浴完之後又一同睡在昨夜的大床上,這次東方瀟然的手完全沒了昨夜的別扭,很自然的平躺著。
「今日,你應該探得‘清風骨’的所藏之處了吧?」南宮轍在耳邊輕聲道。
「嗯,就在揚半雪的書房,沒有機關,想來飛皇對自己的侍衛們很有信心。」她也平靜地回應道。
「‘清風骨’是六種植物中最易保存的,而且也極易藏匿,你取來應該不是難事。」南宮轍說著「六種植物」,他也知道她在尋找六國的植物麼?但是東方瀟然對于他的所知並沒有覺得奇怪。
「嗯,明晚你請揚半雪去御花園賞月吧。」東方瀟然提議道。
「好。」他平靜地回答。
之後,一室的寧靜。東方瀟然在身邊淡淡的玉蘭香中沉沉地睡去。
南宮轍突然睜開眼楮,湊近她道,「阿然,你從未想過我根本無需親自去嘉敏宮接你麼?不過我是一定會親自去的,我就是要讓你在蘇映之的面前心甘情願地跟我回來。」
他眉目深深,妖嬈地笑著,在她的額頭落下淺吻。
這夜,二人無夢,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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