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女皇秋問君辦公的宮殿——問鼎宮停下。
東方瀟然讓代棋代畫和南宮轍在問鼎宮旁先候著,她們自然不會被接見,所以這樣安排最為妥當。
北堂玉軒一看龍飛鳳舞的「問鼎宮」三個字,便開口道,「看這‘問鼎宮’三個字是多麼地豪氣,看來這扶桑國的女皇也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東方瀟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五弟,你覺得一國之主會是一般的女子麼。」
南宮轍對二人的談話只淡淡一笑,隨著侍衛長明月一同步入問鼎宮。
三人步入問鼎宮便看見殿內一派明黃色,一切都彰顯著帝王的氣息。再看向書桌上的那位高坐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但是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居然還是那樣驚艷美麗。一身明黃色的帝服更將這女子的帝王之威顯示得淋灕盡致。東方瀟然卻是將目光緊緊地鎖在眼前這位女皇頭頂上那頂皇冠上拇指般大小、閃閃光的黃珠,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佛頂珠。
明月率先開口道,「啟稟皇上,貴客已至。」
女皇輕輕抬頭,一雙鳳目入鬢,妝容化得十分精致,淡淡道,「你退下吧。」
明月得令退下。
此時三人才微微躬身,以他國之禮來向女皇秋問君問候,「見過女皇陛下。」
女皇秋問君這才含著絲絲笑意道,「三位貴客不必多禮,來人,看座。」
便見幾位宮女手腳麻利地抬來三張紅木椅子,三人才穩穩地落座。
他們自然早已現,這皇宮里的侍衛都是女子,服侍女皇的也是女子。東方瀟然心里好奇的是,服侍那些皇夫的是女子還是男子?若是男子還說得過去,若是女子的話,女皇陛下豈不是要天天擔心自己的夫君會因欲求不滿而染指身邊的宮女?但是好奇終歸是好奇,她不好問這扶桑國的任何一個人,更不敢不要命地將自己心里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拿去問南宮轍。
「不知南宮家主來我扶桑國有何要事?」女皇秋爾嵐直直地問,沒有絲毫的隱晦。
南宮轍倒也絲毫不懼女皇威嚴,卻是深情地看了看東方瀟然道,「內子一直好奇貴國是風景,適逢她的生辰,長卿便想圓了她這一個心願。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陛下寬恕。」
東方瀟然心里月復誹道,居然推到我的身上來!嗯……不過這個理由正好,至少不會激怒女皇。
秋問君含笑看向東方瀟然,「夫人天姿國色,難怪公子如此寵愛。『**言*情**』」
東方瀟然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陛下過譽。」
「朕哪里是過譽,以夫人之姿,在我扶桑國居第二,絕對是無人敢居第一的。」秋問君絲毫不謙虛地稱贊道。
東方瀟然假裝惶恐地再道,「妾听聞貴國大皇女有傾國傾城之姿,在大皇女殿下面前,妾實在是容顏羞愧。」
北堂玉軒都看得出來東方瀟然的心思,三嫂,你好壞啊,居然變著法子告訴女皇你想見秋向晚。
秋問君沒想到這區區一位世家夫人居然會藏有這般的見識和心思,自然對東方瀟然加了一層防備,「晚兒身子一向不好,不在皇都居住,而是遷在別處修養。要不就能讓她與夫人敘敘,也好讓她自慚形穢一番。」
東方瀟然心底里一笑,這女皇解釋得如此詳細,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妾薄姿之色豈敢勞煩大皇女接見。」東方瀟然再謙虛道。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她還從不自稱「妾」呢,真是越說越別扭。
南宮轍看著她一言一行,自然能將她心里的不快猜得了個七八分,「長卿此次冒昧拜訪,還望陛下見諒。我們一行人不過在貴國游玩幾日便回,還請陛下行個方便。」
南宮轍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秋問君自是不會將他們遣走,而且她還沒有弄清楚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會讓他們輕易出了皇宮。
「南宮家主光臨我扶桑國,朕又豈能不好好招待,還請公子一行人就此在皇宮住下,也好讓朕盡盡地主之誼。」
南宮轍起身微微躬身,「那長卿一行便叨擾陛下幾日了。」
一切,不過是水到渠成。
「朕想和南宮家主私下談談,還請夫人和北堂少主先至寢宮休息。」女皇說罷,便召來宮女將東方瀟然和北堂玉軒引出問鼎宮。
他們都未曾自我介紹,女皇便將他們的來歷了解得一清二楚,南宮轍自然知道這扶桑國皇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至于說大皇女秋向晚在什麼別處修養也純粹是欲蓋彌彰之詞,大皇女秋向晚到底是何人,在何處,他也早就了然于胸,絕不會讓秋問君抓住他任何的把柄向他難。
「如今只剩下我與公子二人,我也就開門見山了,不知公子此行來此,到底是為何?」秋問君居然未用「朕」自稱,而是換了「我」。
南宮轍只淡淡一笑,「看來陛下是知道了長卿的身份。」
秋問君笑道,「我未用‘朕’自稱,便是知道公子乃是東修國人人敬畏的百里公子,下一代的東修國皇帝。」
南宮轍也波瀾不驚,「陛下之明,長卿佩服。」
「不過我也奇怪得很,以公子的身份應該是恨不得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何以如此堂而皇之地來我扶桑國?難道公子就不怕我會抓了公子來威脅百里憂?」
南宮轍不過淡淡一笑,搖著玉折扇道,「長卿既然敢來,便做了萬全的準備。而且長卿相信,以陛下之明,絕不會置扶桑國萬千百姓于危難之中的。」
秋爾嵐意味深長地一笑,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那人的兒子啊。
「不知公子此行的目的是為何?」秋爾嵐開門見山地問。
「長卿想陛下慷慨相贈皇冠上的那顆佛頂珠。」南宮轍淡淡地說道,好似這顆珠子不過是一般的珠寶一般。
只見秋爾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子竟敢向朕求取皇冠上的佛頂珠!」此時,她用了「朕」自稱,說明已經擺出了扶桑國一國之主的身份,神聖不可侵犯。
「所謂皇冠上的那顆寶珠,于陛下來說不過是一個象征而已,其實它可以被任何一顆珠子所替換。而且,長卿想,若是陛下以這顆珠子來換取扶桑國百姓的福利,以陛下的宏圖偉志,定會同意的。」
「哦,不知道公子有什麼可以讓我扶桑國的百姓得到福利的條件?」秋問君再問。
「稍後長卿會親書一份書給陛下詳閱,至于此事是否可成,便交由陛下聖裁了。長卿定不會妨礙陛下做出任何決定。」很明顯,南宮轍口中的「妨礙」一說意思便是他不會以任何武力手段來奪取佛頂珠。
而且秋問君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南宮轍絕不會就是明面上的那幾個侍衛侍女和暗里的那十幾個暗衛相隨,定會以她意想不到的法子派那令世人聞風喪膽的「鬼軍」——殺破狼隨時保護著。五年前那一場六國皆知的十分慘烈的戰役絕不會世人盛傳出來的。
「有公子做出如此保證,我今夜定可安睡了。對了,似乎公子此行太不小心,身後倒是跟了不少尾巴。」秋問君提醒道。
只見南宮轍如常笑道,「長卿並未打算隱藏行蹤。若是本有打算,想來如今也不會與陛下相談于此問鼎宮。」
秋問君在他眼中看到了那抹傲視一切的驕傲,她也自然相信南宮轍能做到此,若是他偷偷地潛進扶桑國,她也定不會輕易得知。畢竟,扶桑國一直有自己通往五國的水路,普通百姓只要向朝廷提前報請,便可以安排船只出去。
秋問君問道,「不知這祥瑞太子、西門少主和蘇家二公子是為何而來?」
「不知陛下所問是公是私?」南宮轍無奈一笑。
「哦?他們此行還分公私?」秋問君倒是好奇了。
「為公自然是為扶桑國的具體軍事實力而來,至于為私……請恕長卿不能直言。」
秋問君卻是微微點頭含笑,「他們此舉為公我自是能理解,如此看來為私,有可能他們是為尊夫人而來了?」
南宮轍沒想到這位快年過半百的女皇居然也能將男女之事看得那麼清楚,便也不好再瞞她,「陛下果然慧眼。」
「畢竟朕也年輕過。朕有一副年輕時所作的丹青,想請公子鑒賞一番。」秋問君說罷招手讓宮女拿來一副保存地極好的丹青畫作。
待宮女將那副丹青展開,南宮轍見到卻也微微一驚,丹青上畫著一個男子坐在一處湖邊彈琴。
而那男子,竟與南宮轍又七分相似。
南宮轍才記起兒時,從父母口中听到的秋問君這個名字,當時娘親是在生他父親的氣時,提出了這個名字,難道,秋問君與他父親年輕時倒真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淵源麼。
「正如公子所見,畫中人正是百里子謙,當年聞名六國的清月公子,公子的親生父親。」
「原來陛下與家父有些淵源。」南宮轍淡淡一笑,並不想表任何自己的意見。
「難道你父親從未向你提到過我嗎?」秋問君有些失望。
南宮轍卻答道,「兒時,父親從未在娘親面前提及過任何女子。」
秋問君聞言微微一怔,略帶自嘲地說道,「也是,你娘親那樣的性子,你父親自會百般呵護著,又怎麼會提及我的名字。只可惜……如今想再見那二人一面已是不可能的了。二十幾年前一別,竟沒想到會是永別。公子可知,我比你娘親更早認識你父親,若不是當初我的一念之差,恐怕今日我便不會是這扶桑國的女皇。」
南宮轍微微一怔,更沒有想到,接下來他從秋問君口中听到了一個貌似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而這段故事在百里皇族的族譜事跡上是絕對不會被記載的,他也不可能通過暗衛查得到的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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