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謙想著,若是沒有那一場意外,或許他真的不會看到那個清冷的女子也會有那麼細膩柔弱的一面,也不曾了解到,原來表面上很堅強的她,其實內心卻是那樣脆弱而柔弱。
那日,慕輕言如平常一般一人上山去采藥,但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來,平時明明是下午已經回來,這當然便急壞了越碧凡。
她急急地跑去找百里子謙,當下二人做了決定,二人分頭行事,留越碧凡在谷里守著,以防慕輕言回來,而身為男子的他自然身先士卒入山去找慕輕言。
原本慕輕言的身體已經全然都好了,去找一個人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只是他入了山才知道,慕輕言采藥的山是如此陡峭難行,對于他這麼一個不會任何武功的人來說,實在不是一件易事。但是看到夜幕漸漸降臨,一想到慕輕言一個女子在這山林中,他心里便又擔心又煩悶,必須要立即找到她才安心,而且他想著若是找到了她,必須狠狠地嘲諷她幾句。明明是身懷武藝的女子,竟會走不出這山林,而且明明是平日里走慣的,怎麼會耽誤那麼長時間。
但是當百里子謙在一處草叢找到被蛇咬傷的慕輕言時,卻再也說不出半句嘲諷的話來。
他遠遠地看著那個女子斜斜地靠在一處石壁上,本就白皙的臉上變成了煞白,而且冷汗還直直地從額頭流下,嘴角死死地咬著,萬分痛苦的模樣。
百里子謙再也忍不住,急急地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額頭,竟是在熱。
慕輕言感覺到有人在踫自己,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竟是一怔。
只見眼前的男子第一次如此溫柔地執著她的手道,「輕言,別怕,我在。」
短短的六個字像一記閃電擊入她的心房,讓她一時間無法思考。
她不知道是害怕自己會死在這山林里,還是被百里子謙的話所感動,只是突然沒了平時的冷然和優,而是抓起百里子謙的衣襟,放聲地大哭起來。
百里子謙也是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急急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撫著她的頭,「是不是很疼?」
他竟像唬小孩子一般那樣唬著她。
慕輕言這才從他的懷里出來,「我被蛇咬了腳踝,自己無法吸毒,又晚了一步封了自己的穴道,所以腿麻了走不動。」
百里子謙這才想起應該先檢驗她的傷口,只是剛要扯下她的鞋襪,便被慕輕言不適應的聲音問起,「百里子謙,你想干什麼!」
百里子謙含笑抬頭看著她,「若是再不將蛇毒吸出來,你的腿會不會有事?」
慕輕言一怔,也是,她中毒很久了,若是毒素繼續留在她的腿部,有可能她的腿就廢了。
心里知道了厲害關系,便羞澀地扭過頭去,不敢看百里子謙為她吸毒。
直到毒素被百里子謙吸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看到百里子謙的臉色,也微微一驚,急急地抓過他的手把脈,「你也中毒了!」
百里子謙卻絲毫不在意道,「無事,應該不重,我們先回去吧。越姑娘恐怕已經等急了。」說著把她扶起,正要背起她一起走,沒想到慕輕言又有些不適應道,「百里子謙,你不知男女授受不親麼?」
百里子謙卻是微微凝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輕輕地說道,「輕言,別鬧,這里晚上定會有野獸出沒,我們要盡快趕回去。」
慕輕言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才搭上了他的背。
「百里子謙,今日你怎麼不取笑我沒用了?」慕輕言在他後背輕輕地說道。
百里子謙低低一笑,問道,「輕言真的想我笑話你麼?」
「我……我如何知道你怎麼想!」慕輕言無措地說著。
「唉,真是可惜。」百里子謙突然不著邊際地說。
「什麼可惜?」慕輕言好奇地問。
「自是可惜那日我落入懸崖時是昏迷的,越姑娘說你那日正在沐浴?」百里子謙調侃道。
「百里子謙,你……你真是不知羞!妄為飽讀聖賢之書的君子!」慕輕言罵道。
「我何時說我是君子了?」百里子謙繼續調侃道。
「百里子謙,你放我下來!」
「好了,輕言別鬧。」百里子謙的聲音明顯變得低沉了,慕輕言卻是知道他的毒素開始作了。
她的心開始變得很軟很軟,軟到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讓他背著,生怕再和他說話時便得不到他回應,而是直直地倒下。
她自是知道這山林的山路不好走,但是沒想到百里子謙還是穩穩地將她背著,一步一步走回了山谷。
二人回到山谷時,現山谷的所有竹屋竟都燈火通明。
百里子謙將慕輕言放下,二人相識一看,微微有些擔憂。這里一定是有外人進來了。
百里子謙將慕輕言扶著進了屋,便看見那一抹火紅的身影映入眼簾,君秋,不,應該說是秋問君找到了這里。
二人一進屋自然被現,秋問君急急地喊道,「清月!」
而百里子謙並沒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對坐在一旁的越碧凡急急地說道,「越姑娘,快拿藥來,輕言被蛇咬傷了。」
越碧凡當下也是奇怪,百里子謙居然喊她師姐「輕言」?展得的確是有些快了吧?但是當下她還是先治療師姐的傷吧。
越碧凡立即拿來藥箱,細心地照顧慕輕言腿上的傷口,只听得慕輕言輕輕的聲音響起,「小凡,你拿一顆百毒丸給他,他也中毒了。」
越碧凡當下便明白了,哦,原來是英雄救美人了啊。
秋問君急急地走到百里子謙身邊,「清月,你中毒了嗎?」
百里子謙卻是淡淡一笑,「不勞殿下關心。」說著,接下了越碧凡的藥丸服下。
秋問君有些愧疚地說道,「清月……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傷了你,只是……當時我是被母皇所逼,又被你氣昏了頭才錯手……」
百里子謙幽幽地抬起頭,很淡然地看著秋問君,「我並未怪殿下。殿下此舉不過是盡其扶桑國皇太女之責罷了,你也是身不由己。」
慕輕言和越碧凡淡淡地听著二人的談話,並未插一句話,卻將每句話都了解透徹。
「你沒怪我?那就好了……等你的毒一解,我們就出谷吧。」秋問君急急地說道,因為她不知道為什麼很擔心,總覺得那個看起來很清冷的女子對百里子謙很重要。
「這位姑娘,百里子謙的毒已經服下百毒丸,半個時辰毒便可解。」慕輕言開口說道,意思說,你隨時可以把他帶走。
不等秋問君開口,百里子謙卻是苦笑一句,「輕言,你這是在趕我走?」
慕輕言被他的話怔住,卻也只是一瞬之事,淡淡開口道,「既然百里公子的傷已痊愈,便沒有理由再留下了。」
百里子謙心里一怔,難道她還是那麼清冷,對他沒有一絲的情意?
百里子謙卻是看著慕輕言處笑道,「誰說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慕輕言被他這般一激,竟直直地看著他,從他的眼里竟看得到如百花齊放般燦爛的光芒,只見眼中之人徐徐開口道,「我為輕言而留。」
那時候只知道自己的心不自主地砰砰直跳,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瞬間化為虛無,只剩下眼前之人那深情不已的目光。
秋問君難以相信,不過短短數月,他便愛上了這女子麼。
「清月,你說什麼?」秋問君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問。
「在下說什麼,殿下應該很清楚,我慕清月,不,我百里子謙,此生只為慕輕言一人而活,只會娶她一人為妻。」
此生只為慕輕言一人而活,只會娶她一人為妻……他竟許下了這般重的承諾?
慕輕言只覺得此時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絲毫不能消化眼前男子的表白。
只听得秋問君狠狠地說道,「慕清月,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我傾心于你!」
「之前在下已經婉拒了殿下的厚愛,還請殿下自重。」百里子謙淡淡地說。
秋問君見百里子謙沒有絲毫回轉的意思,「我要你跟我走!」
百里子謙冷笑地說道,「殿下以為在下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殿下肆無忌憚的機會?」
秋問君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和她說話,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只不過一瞬間,四抹黑色的身影直直地落下,四把冷劍直直地放在了秋問君所帶的兩名暗衛和自己的脖子上。
秋問君一時間心灰意冷,「清月……」
「我不會傷害殿下,還請殿下離開。」百里子謙淡淡地說,眼眸里波瀾不驚。
「求殿下盡快回國!」只听聞秋問君的一名暗衛沉沉地說道。
秋問君咬咬牙,幾乎一時間是眼淚都奪眶而出,「清月,你當真從未對我……」
秋問君的話還未說完,百里子謙又淡淡地補上一句,「殿下好走。」
百里子謙的四位暗衛算是把秋問君和她的暗衛「請」出了藥王谷。
此時竹屋總算清靜下來,越碧凡更是識趣地偷偷退出去。
只見慕輕言略帶怒氣地說道,「原來你的暗衛早就找到你了?」
百里子謙自是听得出慕輕言再生他的氣,「輕言不應該更關心的是我和秋問君的關系?」
慕輕言卻是好笑道,「你與扶桑國皇太女殿下是何關系與我何干?」
百里子謙卻是走進她身旁走下,直直過來牽了她的手,「我自是知道他們四人早就知道我的所在地,但我卻不想離去。因為那時……我還得不到你的心。輕言,你可知我百里皇族的男子從不輕易許下承諾,若是許下了便是以生命守護的。」
慕輕言被他抓住手,一時間被他說得無言,還未等她反應,百里子謙又繼續說道,「所以,輕言願不願意隨我回東修國?我知道輕言絲毫不在意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妃的尊位,但是,我想讓你做的只是我百里子謙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此刻,慕輕言在百里子謙的眼里竟然看到了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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