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飄紅沒有否認他的身份,香槐婆婆那慘白的臉上顯得是如此的恐懼,她不敢想象,一個號令天下,天下第一莊莊主的得意弟子為什麼和一些雞毛零碎的強盜同流合污?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勞尊使動手,我去宰了這賊婆子」。
田鏈開始摩拳擦掌,自告奮勇起來,說著,翻身下馬,抽出腰間的佩刀,大踏步向香槐婆婆走了過去,。
如今的香槐婆婆身受重傷,站在當地是她最大的力氣,已經沒有機會反抗,現在她便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死婆子,你也有今天?」
田鏈得意洋洋地,突然面露凶相,揮起手中的刀,猛然向香槐婆婆砍去。
與此同時,只听錚地一聲,田鏈手起刀落的同時,被一股強大的推力橫貫刀身,腰刀失了準頭,貫力帶動,身體跟著轉了個半圈兒。
田鏈大怒︰「是誰?是哪個王八蛋干的?給我滾出來,哎呦!……」。
田鏈大罵著,脖頸突然向後一仰,臉頰頓時吃了一記,一塊小石子,橫空飛來,正中他的左腮,頓時血紅一片,長出了一個大包。
田鏈大一驚,捂著臉頰,左右看看,上面是突兀的山頂,下面是血流成河的死尸,沒什麼可疑人。
「出來吧,已經知道你在附近了!」
一劍飄紅逸然一個轉身,掃視了一遍山谷四周,
「哈哈!」
突然之間,一聲笑聲傳來,只見遠處山頂出現一條身影,倏然消失,身影乍隱乍現,瞬間出現在一劍飄紅和香槐婆婆的中間,來人和一劍飄紅的雙目相接,真有針鋒對麥芒的感覺。
「果然是你」。
見到來者,一劍飄紅是蒙面,竟然對一個不蒙面的人說了‘果然是你’的話。
來者是個和尚,一身灰色的衲衣,相貌很樸實,面色微微發福,略顯黝黑,雙目炯炯有神,給人一種耿直、祥和的印象,有人或者會說,他是出家人,常修佛法,面帶慈祥,是很自然的,然而,他卻不是和尚,只是追風而已,只因他的師父坐家為僧,所以他也跟著剃了頭,穿了袈裟。
回顧這滿地的尸體,追風和尚不免嘆息了一聲,說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一劍飄紅,你怎麼能如此熟視無睹這件事呢?」
「天下不平的事那麼多,你管得過來嗎?」
不光尤游,就連這個追風和尚也看不慣一劍飄紅這英姿氣質,高傲不凡的態度,一句冷言,讓追風和尚臉上露出了一股嘲笑。
「管不過來,我不管,不過,有一件事我倒可以夸夸其談,傳說中的一劍飄紅,嘖嘖,一劍失了準頭,沒有把人殺死,為了遮羞,竟然讓一個無賴去補一刀,哈哈!」
「追風!」
一劍飄紅頓時氣得惱羞成怒,優雅飄逸的神態竟也變得粗獷,一臉的怒色,猛然拔出了手中的寶劍,
「一劍老弟息怒,息怒,算是我這個做老哥哥的言語失當,我給你賠不是,賠不是」。
真不知道這追風到底是何用意,貌似喜歡用言語挖苦一劍飄紅,真到翻臉動手的時候,卻似乎有更多的忌諱一般。
不光追風,一劍飄紅似乎也有這種心態,釋去了怒色,輕輕的說道︰「追風大師真閑情不小,一路跟小弟來到這里,實在辛苦,想必已經腰酸背痛,讓小弟為你疏松下筋骨如何?」
「不敢當!」
追風立刻說道︰「天有異變,家師命我到飄雲山一游,沒想到一劍老弟也正好趕往這里,這只是一個巧合而已,並非跟蹤,……」。
「少廢話,!」
一劍飄紅呵斥一聲,怒目一嗔,倏然將身一躍,不待追風再言,居高臨下,挺長劍便向追風刺了過去。
一劍飄紅一劍而來,追風和尚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躲過了一劍飄紅的寶劍,一劍飄紅則是落在了他的身後。
「我們不打架,我們不打架,是老哥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向你道歉,……」。
追風和尚‘笨拙’地摔了一跤,沒有就地打滾兒,便站了起來,要是仔細看的話,他的身體是倒下去了,卻沒有挨到地面,是雙足支撐,讓他重新站了起來,可想而知,追風下盤的功夫是多麼的驚人。
追風道著歉,一劍飄紅回過身,輕哼了一聲,並沒有再來第二劍。
「你這個禿驢,去死吧!」
田鏈心中正窩火,就是這和尚的出現,沒讓他殺了香槐婆婆,沒讓他報了在城西貫入泔水桶之仇。
一劍飄紅一劍刺來,追風和尚那驚人的技藝田鏈沒看出來,便認定了追風沒什麼本事,揮刀就向追風滋事。
「哎呦!」
追風和尚一腳踢出,田鏈大叫,騰空飛起,摔出老遠,滾地捧月復叫疼起來。
「你…,你…,喔喔…」。
追風和尚太輕描淡寫了,就輕輕的一踹,那麼大的一個活人就被他踹飛了起來,田鏈捂著肚子嗷嗷叫疼,指著追風和尚想罵都沒力氣了。
「鬧心!」
追風和尚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說罷,走了。
追風和尚真的走了,不是假走了,真不知道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跟沒出現也沒什麼過大的區別。
龐大龍挺乖巧,喜歡听一劍飄紅的吩咐,其實他怕他會像田鏈一樣挨揍,先請示,看向了一劍飄紅,問道︰「這老婆子殺還是不殺?」
一劍飄紅猶豫了一下,說道︰「算了吧,這里如此偏僻,她身受重傷,不及時施救也會死的,……」。說罷,飛上了自己的坐騎,抓住韁繩,打馬回頭,離開了這里。
「小美人啊,終于,終于你又是我的了」。
一劍飄紅先走了,龐大龍心花怒放起來,一拽一拽地走到那架沒頂兒的花車前,撩開車簾,里面果然有昏睡的景心,看著景心那酣睡入夢,一臉緋紅的樣子,他心里美滋滋的。
看著龐大龍抱著景心,帶著他的殘兵敗將走了,香槐婆婆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了下去,這個山谷中只剩下了死人和昏迷的人。
涼涼的山風靜靜地吹走了一分一秒,一個晚上過去了,尤游從昏迷中醒來,他是渾身都疼,掙扎著虛弱的身體,勉強坐了起來,在懷里掏了掏,拽出一面護心鏡,上面已然凹凸不平,駭然地說道︰「好厲害呀!」
舉目環視四周,尤游在那些中箭的尸體中發現了他的母親,香槐婆婆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為此感到惶惶不安起來,匍匐著跑了過去。
「娘,娘,……」。
伸手把香槐婆婆抱在懷中,尤游叫了幾聲,感覺母親的身體好冷,軟綿綿的,胸口一大片血跡,流溢的到處都是,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
尤游手足無措起來,其他書友正在看:。
在兒子的呼喊下,香槐婆婆慢慢地蘇醒過來,她是牽掛未了,咽不下最後一口氣,努力著,從懷中模索著,掏出一個錦袋,說道︰「淚龍珠,淚龍珠交給你了,……」。
尤游忍不住流著熱淚,痛哭著說道︰「娘好好的,干嘛要把它給我?……」。
香槐婆婆搖搖頭,說道︰「娘不行了,淚龍珠的口訣是‘兩心相通,天涯咫尺’,你要記好了」。
「我沒記好,我沒記好,……」。
尤游哭得更凶起來,不住地搖頭,說道︰「我不要淚龍珠,我要娘,是誰把娘傷成這樣的?是誰把娘傷成這樣的?……」。
「不要為娘報仇,記住,不要報仇,這是娘讓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你答應娘的事,……」。
香槐婆婆用那最後細如蚊哼地聲音規勸起他的兒子,對手太可怕了,兒子要報仇,等于去送死,這也是香槐婆婆唯一一句要保護兒子的話。
「不,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尤游痛哭流涕著,就在此時,遠處黃土滾滾,有數十騎輕騎飛奔而來,瞬間的功夫來到尤游的跟前,
「霞姑姑,就是這賊婆子把我和孫少主弄暈的,……」。
馬上有一位身著黃衫的少女,有十**歲的樣子,清秀俏麗,眉宇工整,自成一股嚴謹的姿態,伸手便指向了香槐婆婆,這名少女,便是葉軒。
葉軒已與失散的姐妹回合,並靠到了強硬的後盾。
一個威風八面的女人,一襲紅色的羅裙,雙眉修長,相貌甚美,一雙明目,略帶微嗔,三四十多歲的樣子,依然風韻不減。
「就是他們劫持的孫少主?」
此人,名叫趙霞,在玉溪宮地位甚高,尚宮身份,是玉溪宮的主管,葉軒先跳下馬來,探了探香槐婆婆的鼻息,模了模她的心口,很是失望,起身對趙霞說道︰
「她死了!」
「你這個妖女,你胡說八道,你詛咒我娘,你安得什麼心?……」。
听到這三個字,尤游勃然大怒起來,破口大罵,若是平時,有人如此無禮,葉軒一定飽以老拳,此時葉軒不但做不出來,而且還十分的同情。
「娘,她好壞,她說你死了,我知道你是裝的,不要睡好不好?」尤游大怒之後,含著淚花,抱著香槐婆婆的遺體,又自言自語起來。
趙霞打量起尤游,真是好慘的一個人,母親死了,他也狼狽不堪,額頭破了,滿臉的泥土,一身的血跡,嗚咽著,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周圍是橫七豎八的死尸和亂糟糟的馬蹄印,想來這里有過一場惡戰。
「你的母親劫持了我們的孫少主,按說她是死有余辜的,看在她已經身故的份兒上,這件事就不予追究了,只要你能告訴我,被你們劫持的那位姑娘在哪兒?我可以考慮幫你替你的母親報仇,……」。
三言兩語間,成熟而又穩重,並且字字抓住人心,是趙霞好心嗎?不是,是趙霞有城府,景心又失了線索,劫持她的人死了,現在只有一個尤游是唯一知情人,他現在痛失親人,對他來硬的只會適得其反,唯有這‘誘’才能讓他說真話。
果然,尤游不哭了,抬起了頭,看向了趙霞,將信將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從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