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多人家里呆過的,最早的一家,是一個農村家庭。我是四歲離開的,那家的養父養母說我是大概兩歲時,一個春天的晚上走到他家門口,我餓昏了。他們看我可憐,就把我收留的。不過他家很窮,後來實在養不起了。就說我已經四歲了,要不自己走吧。我賴著不走,養母心軟了。誰知道過了一段時間,我都不記著這件事的時候,養父帶我到一個很熱鬧的地方,估計就是個小鎮……我就沒找著他了。我那時候還小,想回去,根本不記著地址。我那時開始流浪了,也不懂年月日,不知道撿吃的過了多久,又踫到一個好人。她年紀大了,也不嫌棄我髒,說沒有兒女了,就把我帶回家。沒兩年,她又死了,把我拜托給了一個親戚,我又到了那家……」
嚴青岩說這些時,好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包括他是怎麼被養父養母欺負的,打罵的,他都是輕描淡寫。
顧千城這時才留心細看,他臉上有個疤痕,不算很大,脖子上有燙傷過的痕跡。
這些都表明,他確實是有個悲劇的童年。
按照他走時的年紀和時間來說,要說他是他弟弟,卻也是符合的。
不過只是這一點,顯然是不足以作為認親的證據。
嚴青岩說完後,謹慎地看了看門外,沒有見到劉清雅影子,才低聲說︰「你想做DNA鑒定,我隨時陪你去。去哪里,什麼時間,你安排了通知我一聲就行。我的手機號是********。」
「好!」顧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真誠地說︰「謝謝你顧慮我母親的情緒,不管結果是怎麼樣,即使不是,也是你和我們家的緣分。在我沒有找到我真正弟弟之前,我還是希望你能一直讓我母親高興,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當然,我也會……」
「不用給我什麼!我願意!我看到她就覺得是我媽,那麼慈愛,對我那麼好。你不知道,我這麼多年做夢都在找我媽……」嚴青岩說著,聲音哽咽了。他訴說他那些不幸的遭遇時都沒有這麼情緒失控,這會兒卻再也繃不住。想著多年來尋找親生父母的心情,他多希望這就是最後一站。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顧千城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感動歸感動,假如他不是有心人安排來的,他也願意把他當親兄弟看待,但是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他還是要明確知道的。DNA是必須要做,只不過他不想讓他母親知道,否則她會問結果。
中午時顧雲飛也趕回來了,他上午有一個省委召開的緊急會議,必須參加。一開完會,就火急火燎地回了家門。顧千城在餐桌上見到他,是第一次沒有橫眉冷對。
顧雲飛見到嚴青岩激動的老淚縱橫,顧千城看著,鼻子竟有些酸。
看來他不是不想他兒子,他不過是沒有表露出來。這是顧千城第一次為他曾經那樣對待父親而有些自責,其實顧雲飛不是個好騙的人,但是在面對突然回家的「顧子翰」,他什麼都沒懷疑,這說明什麼呢?
吃過中午飯,劉清雅本來是要休息的,這天她也舍不得休息了,就拉著嚴青岩不停地說話。
顧千城和顧雲飛默默相對,良久,顧雲飛才問他︰「什麼時候去確定一下?」
「下午吧,你要一起去嗎?」顧千城問顧雲飛,這麼多年來,他大概真沒有這麼好聲好氣地跟他父親說過話。
顧雲飛搖了搖頭。
他天天在電視上露面的人,誰都認識他,這樣的場合不太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