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翔終究是少年心性,而且在師門之中,無論是父母和伯父、伯母還是諸位師兄師姐都對他照顧有加,呵護倍至。他無時無刻不在享受著大家庭的溫暖,對世態炎涼和人心不古沒有什麼了解。雖然也在四絕島之上見過海嘯颶風,也和父親在叢林之中進行過試煉,可是他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既不是海嘯颶風,也不是獅子老虎,而是人心,人心才是這世上最不可琢磨的事物。
人心便是這樣︰如果有了一絲一毫的罪惡的念頭來,但是如果你不去加以約束,而放任生長,不使其被扼殺在萌芽狀態的話,那麼這個罪惡的念頭馬上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的,充斥于你的整個心靈,並控制你的思想和行為。而且此時此刻就有一件殘忍得令人發指的事情活生生地發生在了敖翔的面前,為敖翔上了生動而深刻的一課,自此他一生都未能忘記這一幕,而且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再不是原來那個青春熱血的少年,變成了狠心機警的成熟的真正修士。
此時的小道士那「有了一絲一毫的罪惡的念頭」,而且「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並控制了他的思想和行為。原來是靠山的師父現在竟然成為了累贅,使他對師父的感情發生了轉變,由親熱變成了討厭,由敬畏變成了貪婪,但這依舊不是終點……
接下來的事情讓敖翔越看越奇怪。
小道士睜開雙眼,目光一閃,噴出一口淡紫色靈氣,靈氣呈不規則的霧狀飄在半空,不停地變幻著形狀,詭異之極。小道士沒有停留,雙手掐訣,又打出一道灰慘慘的暗光。
那暗光一入靈霧,立刻消散,靈霧很快變成了暗紫色,如同沸水般翻滾,詭異的收縮、膨脹,猶如一顆活著的被剛剛挖出的心髒一般。
小道士卻神色如常,雙手連續不斷的打出藍光,射入靈霧之內,動作極為熟練,似乎以前已經練習了千萬次。漸漸的,靈霧翻滾越來越劇烈,縮漲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緊接著他右手一引,包裹老道士的冰雕飄起,小道士胸口藍光一閃,轉眼間老道士身上的藍色結晶消失殆盡。
小道士目光一閃,右手一指靈霧,靈霧立刻飄到老道士身上,從他的七竅中鑽了進去,老道士身體頓時顫抖抽搐起來,雙眼緊閉,臉上露出極其痛苦之色,臉上的肌肉已經抽成一團。不大一會,靈霧全部鑽入老道士身體內。
小道士深吸口氣,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二話不說咬破右手食指,隔空虛畫,一個古怪的鮮血淋淋符號隨之出現。
小道士右手一翻,打在符號上,那符號立刻飛出,印在老道士月復部下丹田的位置。
老道士身體劇烈的一顫,手腳抽搐,口鼻間血液止不住的流出,但流出的血液卻並未滴下,反倒是全部飄起,相互凝聚。
緊接著,老道士身上出一陣脆響,他面色猛然間紅潤起來,與此同時所有**在外的肌膚全部升起詭異的紅色。一滴滴鮮血,從他的皮膚滲出。
這還不算完,老道士驀然間張開嘴巴,出幾聲無意識的慘哼,緊接著全身所有血管統統爆裂開,便是道袍也被炸出一個個血洞。血液更是止不住的從皮膚滲出,飄空凝聚在一起。
轉眼間,一個巨大的血球,浮現在老道士身體上方,此時的老道士,身體由之前的紅色,飛快的變成了蒼白。
敖翔極為奇怪,這難道是他們獨門療傷之法?可怎麼看都不象啊!
小道士臉上凝重之色更濃,他眼都不眨一下,緊接著再次隔空畫出一個血色符號,打在了老道士胸口中丹田的位置。
小道士此時額頭見汗,他望著血球,雙手飛快變化法訣,時而出幾道靈光,時而畫出幾個符咒,漸漸的,那巨大的血球慢慢的縮小,最終變成了拳頭大小,散出詭異的暗紅色。
小道士深呼口氣,全身已然被汗水浸濕,他沒有停頓,再次張口噴出一口靈霧,打出幾道藍光,在靈霧沸騰時,一指老道士,靈霧再次順著他的口鼻七竅鑽入進去。
老道士猛然間睜開雙眼,他的眼球無神,充滿血絲,嘴唇顫抖,牙關緊咬。
小道士右手虛空畫出一個復雜的符號,咬破指尖彈出一滴血液,符號遇血立刻閃爍紅芒,印在了老道士額頭上丹田。
敖翔就是再白痴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眼前的情形好象已經有些印象了,一時之間倒還沒有想起來。
頃刻間老道士低哼一聲,身體更加劇烈的抽動,全身的肌肉詭異的蠕動,從身體各處瘋狂的向胸口聚集而來。
沒過多久,老道士的軀體肉眼可見的迅速枯萎起來,所有的肌肉,經脈紛紛凝集在胸口形成一個巨大的肉球。
小道士目光一閃,右手一翻再次打出一道法訣。肉球砰的一聲,從老道士軀體從破爛的道袍中月兌離,飄在半空。此時的老道士,全身已經是皮包骨,宛若一具骷髏。
小道士深吸口氣,噴出一口靈氣,融入進肉球內,那肉球迅速收縮,許久之後,變成與之前血球一般大小。
此時小道士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他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指老道士軀體。
頓時砰砰的爆裂聲大作,老道士全身的骨骼寸寸斷裂,化成骨粉,從皮膚上滲出,凝結在一起又形成了一個骨球。
血、肉、骨三個拳頭小球,成品字排列,散出妖異的光芒。
「這是奪基*!毀人三丹田之精氣神,需要抽離爐鼎的血、肉、骨、魂、根,而且血、肉、骨的過程中還不能讓爐鼎死去,實在太過殘忍。」在無往默默觀看的敖翔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說完,敖翔已經出現在冰穴洞府的外面。他一出現,那個小道士立刻面如死灰。因為他現在連一個手指也動不了了。
結果很讓人無趣︰敖翔連直接出手的意思也沒有,而是放出飛劍,在小道士的脖子上一繞,一顆斗大的頭顱便從小道士的脖骨碌碌滾了下來。即便是死了,小道士的眼中猶自流露出凶殘、驚駭、不甘心的神情。可這一切都成為了過眼雲煙、鏡花水月了。
敖翔嘆了一口氣,運轉母親教給他的火靈訣,右手食指上凝結出一團細小的火苗,便要點向那血、肉、骨三個拳頭小球。
「道友且慢!」驀然之間,一個聲音傳進了他的神念之中。
「你就是那個老道士嗎?」敖翔謹慎的盯著三個小球,並未熄滅手中的火苗。
「是啊,剛才倒是讓道友看笑話了。」一聲長長地嘆息聲傳來。
敖翔什麼話也不說,依舊死死地盯著三個小球,防備它出現什麼花樣。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臨死之前想和道友做我一生中的第一筆也是最後一筆交易。不知道友是否感興趣呢?」聲音再次傳來。
「你說!」敖翔盡量以最短的話語來回答對方的提議。
「道友應該還沒有築基吧?」雖然人已經死了,但似乎他的神識尚在,能看透敖翔的修為。
「嗯。」敖翔實話實說,這是明擺著的,也沒辦法隱瞞。唯有拓腑藏丹訣有特殊的方法使其他人看不出來,畢竟它是一種在一般修真者眼中偏向邪異的功法,任紫陽可不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兒子修煉了這門功法。
「我叫王淵,我在冀陽星尚有一個女兒,叫王燕爾。我希望你在奪基之後,能去照顧她三十年,或者讓她達到築基中期。如果你能答應我的條件,我會完全放棄反抗,讓你進行完美地奪基。你應該知道奪基過程中反抗與不反抗的差別。」王淵說出了他的全部也是唯一的條件。
「我並未想要對你施展奪基*。你也應該明白被奪基後的下場吧?」敖翔解釋道。如果敖翔用靈火毀滅這三個小球,那麼王淵的魂魄至少有投胎轉世的機會,至于在六道輪回中成為什麼就不敢說了。但若是被敖翔吸收了,也就是奪基之後,那麼這個可能就完全消失了,因為即使是他的神識和魂魄也會被敖翔所吸收。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不會後悔。再遲的話,我畢生的修為就要消散在空中了,你便是想奪基也不行了。如果有機會你幫我把那頭熊殺了吧。」王淵急道,與此同時,那三個小球中的靈氣和血煞之氣果然微微散出。
「好,我答應你。」說完,敖翔見到這種情況,知道再也無法拖延,便向那三個小球招了一下手。來不及回到冰穴洞府,他就在外面開始奪基。
當那三個小球進入敖翔的體內時,王淵慶幸萬分︰幸虧和敖翔有約,而且自己沒有抱其他的任何幻想,更沒有想過對敖翔進行反向奪舍。否則的話,後果是非常嚴重的,不但自己不會成功,而且和敖翔所作的約定也必將作廢,更可能因此而讓自己的女兒也面臨敖翔的報復。只是那陰冥之氣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更別說同樣厲害的陽煞之氣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連自己築基期都對付不了的事情這個養氣期的神奇小子竟然能堅持到現在而沒事?
不過很快他便什麼也不用想了,因為他已經死于陰冥陽煞二氣的雙重作用之下了,至死他亦含笑九泉了,至少他最後的心願托付給了敖翔,心中再無牽掛。
也不知那個小道士從哪里得來的奪基方法,間然使得老道士的氣血精氣沒有絲毫的浪費,保存得極其完美。
這樣一來,奪基奪來的靈氣比之前的冰狼還要更多一些,當然靈氣的品質更是冰狼拍馬也追不上的,畢竟冰狼的修為還達不到築基的層次。
因為沒有妖丹之中的煞氣,所以陽煞之氣對此不屑一顧。倒是陰冥之氣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吞食了王淵的魂魄,不過出動的是八個丹田中的那部分,督脈大本營中的沒有出動,倒是極為謹慎的防備著敖翔和陽煞之氣的偷襲。
由于王淵修煉的也是和冰狼相似的寒冰靈氣,而且數量更為龐大,所以之前煉化妖丹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了。只不過一個是在冰穴洞府的里面,一個是在冰穴洞府的外面外面。
很快敖翔的體外便凝結出來了一層薄薄的冰甲,和冰原的地面連接在了一起。
此時的敖翔已經把全部的心神沉浸到奪基的事情上了,說不定這是一次、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築基的機會,他必須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