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章凌生
樓九夜在手心握緊了那一小瓶琉璃紫色的液體，手指微微有些僵硬，她當然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甚至在場的人未必有比她更了解碧落黃泉價值的人。
碧落黃泉，世上極陰之物月落龍族的血液和無盡之海的鮫人之淚，配上數十種比水系更加陰寒的冰系材料制成，能使死人生肌、使廢脈重生，是能夠追溯到上古時代的聖品藥劑之一。
蕭自在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而寧宇軒卻是足足愣了半刻鐘，才小心翼翼地倒吸了口涼氣，看向樓九夜的眼神已經絲毫掩飾不住的驚訝。
樓九夜輕輕撇嘴，嘟囔了一句︰「都是前輩留下的，不過那個前輩估計已經死透了……」
房間內陷入罕見的尷尬沉默，樓九夜也不在意，樓下大廳內更是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拍賣台上的黑衣男人身上。
那男子直直盯著三樓的房間看了很久，才終于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多少？」
「一滴。」樓九夜攥緊手心里的整整一瓶，口上卻是絲毫不松，頗有些坐地起價的感覺。
黑衣人身上氣場一動，轉瞬又平靜了下來︰「十滴。」
「三滴。」樓九夜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對方的胃口果然不大，或者說，對方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有整整一瓶。
「七滴。」黑衣人眉心一跳。
「五滴。」樓九夜笑意盈盈地道。
黑衣人沉了口氣，終于緩緩吐出︰「成交。」
樓九夜笑眯眯地從大瓶中倒出了五六滴的碧落黃泉，裝在同樣是海神玉雕琢的小瓶子中，徑直出了房間跟隨侍者來到九頭鳥的拍賣交易後台。
寧宇軒還沒反過神來，他剛才看到了什麼！樓九夜手里那一瓶子少說也有上百滴碧落黃泉吧？！
蕭自在倒是沒什麼驚訝地跟著出了房間，一直落後樓九夜半步跟著，兩人一起進了交易房間，抬眼就看見剛才在拍賣台上的黑衣人沉默地坐在桌後。
樓九夜仔細地打量了一圈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不由覺得有點好笑︰「黑粽子……」
「什麼是黑粽子？」蕭自在不解，听她低聲嘟囔著暗自偷笑。
樓九夜心里笑得打跌，卻也不好解釋，只胡亂地敷衍了幾聲便坐在黑衣人對面︰「碧落黃泉，給你。」
黑衣人手指縴細修長，竟然有這少年人般珠圓玉潤的光澤，跟他那破鑼一樣的聲音很是不符合。樓九夜默默看在眼里，卻是沒當場揭穿，只是握著瓶子的手絲毫沒放松。
這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都一驚，那黑衣人身上的氣場幾乎是瞬間便籠罩了整個交易的房間，聲音沙啞中帶著一股陰測測地意味︰「小姐有何見教？」
樓九夜唇角微抽，感受著那股幾乎要碾碎骨頭的壓力，艱難地扯了下唇露出個姑且算是笑容的表情︰「多給你兩滴，算是交個朋友？」
蕭自在已經絕倒，這種情況下還能嬉皮笑臉說交個朋友的，估計就只有樓九夜一人了……這黑衣人身上的氣勢甚至勝過了帝國學院的七位長老，直接趕超了副院長容雁天，想來並不是什麼可以隨便討價還價的人物。
樓九夜剛才不僅跟這人好一頓砍價，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跟對方攀一攀關系，連蕭自在都替樓九夜捏了把汗。
冷凝的氣氛中，那黑衣人兜帽好像微微抖動了一下，隨機他身上陰冷的氣場竟然神奇般地收了回去。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樓九夜的手背，帶起一陣陰涼的觸感︰「有多久沒人敢跟我這般說話了。」
咳咳，敢情這黑衣人竟然還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啊……樓九夜小心地眨眨眼，不敢放松一絲警惕，手中的瓶子往黑衣人面前一拍，口氣異常好爽︰「我就當你默認了，我是樓九夜，你呢？」
黑衣人沉默良久，這才澀然開口︰「若你以後去往聖光，可以報我凌生的大名。」
沒等樓九夜反應過來，黑衣人的身影如同一道煙霧般消散開來，竟是徑自離去，只剩下桌上一個精雕細琢的海神玉盒子，里面裝的是碧浪樹樹枝。
「這人倒是夠干脆啊。」蕭自在頗為感興趣地皺眉想了想︰「凌生，凌生，這個名字在哪里听說過呢……很耳熟的樣子……」
「都是怪咖。」樓九夜翻翻白眼，滿意地將白玉盒子收進了龍戒，回頭看到蕭自在才想起來︰「你的鳳戒呢？」
「當然收起來了。」蕭自在翻了個白眼，瞅著樓九夜手上的戒指，這才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轉而說︰「你也別帶著招搖，省得惹麻煩。」
「恩。」自從知道龍戒中有多麼豐富的收藏後，樓九夜也知道這東西的貴重，如果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的話，說不定就在她崛起之前殺人越貨了。
「這是什麼？」蕭自在貼上樓九夜的肩膀，手指刮了刮她手上的碧綠色戒指，眼神有些詭異︰「以前怎麼不見你戴過？」
「啊……是我哥給我的。」樓九夜這才想起來碧玉還在自己手上，樓欽鳴也沒要回去，隨口答道。
蕭自在瞅著那在自己指尖下有些顫抖的碧色小蛇，眯了眼眸抿唇不語。
「走了，剛才我哥半路出去了，回來看我不在該著急了。」樓九夜招呼了一句就率先走了出去，沿著下樓時的線路往回走。
蕭自在眼眸閃爍了一下，眼尖地掃到從三樓通向四樓的樓梯，樓欽鳴和身邊一位灰衣老人交談著什麼，見到兩人正好走上來不禁陡然變色。
樓欽鳴向來無悲無喜的雙眸驀然一眯，甚至想要躲閃的樣子，不由得讓蕭自在有些奇怪。但當他看向那灰衣老人時，眼神卻泛著顯而易見的冷意，甚至夾雜著絲絲陰狠。
樓九夜還沉浸在對凌生的揣摩當中，並沒有看到上面樓梯上的兩人，反而是蕭自在反應快了些，在樓欽鳴復雜莫名的眼神中擋住了樓九夜的前路，一張笑臉擠在樓九夜身前︰「九夜，我突然想起來，二樓拍賣展正好有各種空間戒指，不如咋倆直接去看看吧？」
樓九夜有些奇怪地瞅了她一眼，通往三層的路卻是被她高挑的身材嚴嚴實實地遮了住，模了模下巴卻是沒問什麼，轉過頭來︰「走吧，你付賬麼？」
蕭自在一愣，隨機笑笑模了模樓九夜的長發︰「好啊，算我補給你的見面禮。」
「那我要挑個高大上的。」樓九夜抿嘴一樂，也不在意對方故意的舉動，既然蕭自在攔著她自然是有原因，而樓九夜從一定程度上是相信著蕭自在的，相信她不會害自己。
「……」雖然不知道高大上是什麼意思，蕭自在還是下意識地感受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惡意，不由得咽了咽跟了上去。
「空間戒指有麼，給我來個最貴的！」樓九夜打定了主意要宰蕭自在一頓，上來就充起了大頭，像個暴發戶一樣大大咧咧地撐在櫃台上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
蕭自在徹底無語，這時候終于意識到面前這位卻是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哪里還有平時淡漠從容的模樣，簡直是跟那寧芍兒差不多的嬌蠻少女嘛。
那老板看看兩人的派頭顯然不像是沒錢的主，眼珠子一轉就想壞主意，沒曾想蕭自在鳳眸一瞪，氣場壓了下來竟然將老板生生壓退了兩步︰「快點的，沒看我們家小姐著急了麼？！」
樓九夜好笑地偏頭樂，肩膀一聳一聳的，揮手截斷了蕭自在那恍若實質的迫視︰「好了，你這麼瞪著讓老板怎麼做生意。」
「老板，我家丫頭不懂事哈，快點把我要的戒指給我看看。」樓九夜內心笑翻，恨不得再加一句‘勞資不差錢啊’，尤其是看著蕭自在那有些扭曲的絕美容顏，更是憋笑憋的很辛苦。
「哎呦，我當是誰啊這麼囂張。」這時，從一旁插進來一道更加囂張的女聲，蕭自在和樓九夜轉頭看去，卻是寧芍兒裊裊婷婷而來，一行人中寧宇瞻赫然也在其中。
寧芍兒沒看到樓九夜進了三層包間，只當她是跟著蕭自在混進來的，剛才在競拍最後一件碧浪樹時寧芍兒正在寧宇瞻房內，樓九夜也可以使用了變聲，所以也沒有讓他人察覺。
寧宇瞻卻是知道其中來回，卻並沒有出言阻止寧芍兒，而是冷眼旁觀，借著寧芍兒的沖動試探著。
樓九夜眼神掃了掃寧芍兒身後的樓未央和樓長樂，唇邊抿出個冷漠的弧度，懶懶地擺手︰「拜托，公主殿下，我們平頭老百姓買個戒指的錢還是有的，不勞您費心了好麼？」
寧芍兒面上一怒，眼底卻是全然的冷靜自持，看向樓九夜的眼神也像淬了毒的匕首︰「樓三小姐，這兒的商品可都是價值千金，上來就要什麼最貴的東西，你這胃口有這麼大麼？」
樓九夜沉默地瞅著她，像是在思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她，而蕭自在卻是直接擋到樓九夜身前，手中亮光一花，一張黑色的卡片被拍在了桌面上。
寧芍兒一行人的目光轉了過去，這一看之下頓時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那竟然是一張九頭鳥商會的頂級貴賓卡！全鳳月絕對不會超過十張的貴賓級身份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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