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路上,許榮榮都異常興奮。
車子越是進入山林的深處,景色就越是讓人驚嘆。
一顆顆參天古木沒有規則地向著天空瘋長,仿佛要刺穿蒼穹,就連樹干上的綠色苔蘚都綠得透出一股鮮活的生命力。
陽光被古樹的枝干切割,一縷一縷地投下來,稀薄透明,隨意一個角度取景都是絕佳的景觀,每一幕都像經過了完美的後期處理的照片。
一切都美得如夢如幻。
一切在許榮榮眼里都是新鮮而又絕美的,她青春的臉上洋溢著新奇的興奮。
「戰熠陽,你看!」許榮榮指著一只正在樹上上串下跳的松鼠,像在海上漂流了幾十年的人終于看見了大陸一樣,眼楮亮得像住進去兩盞燈,「松鼠!松鼠耶!」
這是許榮榮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在自然生長的樹上靈敏地跳來跳去的松鼠,而不是在動物園里死氣沉沉地趴在人工培育的樹上松鼠,激動得差點忘形。
然而別說是松鼠,狼虎戰熠陽都見識過了,他順著許榮榮的指向瞟了一眼窗外,淡淡地「嗯」了聲,算是回應。
許榮榮的熱情絲毫沒有因此而被削弱,她激動地抓著戰熠陽的手臂,「我可以下去喂松鼠嗎?」
戰熠陽合上報告文件,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榮榮,「你打算用你來喂?」
許榮榮認認真真的思考起來,這才意識到這里不是動物園,沒有人賣飼料。至于用她來喂這個方法……
片刻後她抬頭一本正經的說︰「松鼠……好像不吃人肉吧?嗯,它們不會吃我的。」
「……」戰熠陽失語了片刻,撫了撫許榮榮的長發「安慰」道,「不用太失望,吃人肉的動……生物不少。」
松鼠不吃兔肉,有人想吃。
許榮榮眨巴眨巴眼楮,只是默默地感嘆了一下戰熠陽不擅長安慰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危險。
車子又在山路上顛簸了數個小時。
「戰少將,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可以到。」司機跟戰熠陽報告。
「嗯。」
「戰少將,我想喝水。」這句話,是許榮榮說的。她弱弱地舉手,模仿著司機一本正經的表情和口吻,卻無端比司機多了一種無辜。
小白兔第一次這麼叫戰少將,少將饒有興趣地眯了眯眼,反應也不像方才那麼冷淡了,看了眼四周的環境,吩咐司機停車,帶著許榮榮下去。
「喝水為什麼要下車啊?」許榮榮側仰著頭,疑惑地看著戰熠陽。
戰熠陽指了指一條通往山上的小徑,「帶你去喝山泉水。」頓了頓,他看著許榮榮,「再說,你不想下車看看?」
許榮榮眼楮一亮,激動得跳起來一把抱住了戰熠陽,「想啊!而且我想很久了!」不過是看見戰熠陽似乎趕著要回部隊,一直沒提而已,但是——「戰熠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戰熠陽勾了勾唇角,不答,只是說︰「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你以後最好別企圖騙我。」
許榮榮歪了歪頭,伸手戳戳戰熠陽的眉心,眼里滿是疑惑,「你是用第三只眼楮看的嗎?根達亞文明的後人。」
「笨蛋。」戰熠陽自然而然地牽起許榮榮的手,帶著她上山。
長年無人涉足的緣故,上山的小徑彎曲又陡峭,石頭凹凹凸凸,上面還布滿了綠色的苔蘚,非常難走。
要是放在風景山里面,這就是一條管理處不予通行的不規範小路。
許榮榮緊緊抓著戰熠陽的手,小心翼翼地借著他的力量往上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滑下去。
再看戰熠陽,對比異常明顯。
他一副游刃有余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算還帶著許榮榮這個拖油瓶,腳步還是很穩,仿佛爬這樣的山路對他而言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許榮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此刻看戰熠陽,總覺得他身上的軍裝……透出了一股令人折服的神威。
高大挺拔,正氣凜然,英俊出眾。
唔,戰熠陽這才叫真正的男人呢,絕對甩顧彥澤幾條街!
過了長滿苔蘚的亂石鋪成的坡路後,再拐個彎,就是平坦的小路了,小路彎彎曲曲的,看不到盡頭,兩邊的風景卻非常好,引人遐想。
不知道為什麼,許榮榮想到了「曲徑通幽」四個字,再看看前面的戰熠陽,臉頰頓時燙了起來……
居然想和戰熠陽曲徑通幽,許榮榮,你……腦抽了嗎?
「再走過這段路就是了。」戰熠陽忽然回過頭來說。
許榮榮驀地從臉紅心跳中抽身出來,卻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睖睜著雙眼看著戰熠陽半晌才「啊?」了一聲,「哦……」
小白兔的心不在焉太明顯太可疑,戰熠陽眯了眯眼,「你在想什麼?」
「沒有啊!」許榮榮否認得慌慌忙忙,就差沒把「做賊心虛」四個字貼在臉上了,「我能想什麼?我……我是人類的靈魂工程師,有道德操守的好吧。你不要亂想!」
戰熠陽挑了挑眉梢,掃了眼四周的環境,唇角緩緩勾起,一切都了然于心,沒有任何想法能逃過他的眼楮的樣子︰「真的沒想什麼?嗯?」
許榮榮沒有由來的一陣心虛,兩頰上的紅暈迅速炸開,又羞又急的看著戰熠陽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我……」
光顧著支支吾吾,許榮榮無暇顧及到腳下,一個不小心腳底就打滑了,她「啊」的一聲,驚叫著摔下去……
戰熠陽本來就牽著許榮榮,第一時間眼明手快地把她拉上來,中途突然反悔,手上不著痕跡地使了一股巧勁,許榮榮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他的懷里。
他圈住許榮榮的腰,許榮榮也在慌亂之中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兩個人如同相擁在一起……
四目相對,戰熠陽的眼底是一片淡定,許榮榮的美眸里閃過些許慌亂……
四周都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樹木,交織出一片生機盎然的綠,陽光被割碎成淺金色的碎片,斑駁在兩個人身上,安靜而又溫暖。
靜謐,浪漫。
興許是環境使然,許榮榮竟然希望戰熠陽不要松開她,她才感覺到他的懷抱……
真的很有安全感。
她有危險的時候,戰熠陽能第一時間把她拉住,不讓她跌下去,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女人嫁給一個男人,不就是為了尋求一處可靠的港灣麼?
而戰熠陽是軍人,最可靠不過了。
如果能這樣到天荒地老,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戰熠陽似乎從許榮榮的雙眸里看到了什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得這麼入神,是在我臉上看到什麼了?」
「咳!」許榮榮恍然回過神來,忙忙掩飾著花痴的神情,「看到眼楮鼻子了啊!難道你臉上還能開出花來?」說著她看了眼通幽的曲徑,想象著山泉水緩緩流下來的樣子,「我渴了,想喝水,走吧。」
說著,她已經自然而然地掙開了戰熠陽的手,一個人往前走,越往深處走就發現景色越好,笑容也慢慢地爬到了白皙的臉龐上,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終年無人涉足的山路走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戰熠陽還想把許榮榮拉回來牽著走,可是看她蹦蹦跳跳的,活像一只剛剛被放出籠的小白兔,很歡快,他的心情和跟著莫名地輕松起來,由著她去了。
許榮榮走出去很長一段路之後,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一條路上山,另一條路則是往山的更深處。
想了想,許榮榮根據直覺選了上山的路,結果腳步才剛剛邁出去,戰熠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笨蛋,水是往低處流的。」
「……」許榮榮囧了囧,回頭無語地看了一眼戰熠陽,選了那條進入山深處的小路。
還算平坦的小路,只能容一個人通行,右邊是長著不知名植物的山脊,左手邊是山谷,稍微不小心,就能掉下去。
許榮榮看了眼山谷下面,很深,一棵棵大樹拔地而起,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矮小灌木和藤蔓,隱隱約約的,有潺潺的流水聲音。
她更加興奮了。
……
小路的盡頭,就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遠遠看去,就像一條銀色的帶子順著山脊鋪下來。
許榮榮興奮得什麼都忘了,回過頭叫戰熠陽的名字,「戰熠陽,你看。」
這時,戰熠陽已經站在許榮榮的身後,他看著臉上洋溢著滿足的許榮榮,淡淡地「嗯」了一聲。
不過是看到了一幅這樣的景象就滿足了,天下間還有比許榮榮更加好哄的人了嗎?
在四十個人里面選了這只笨兔,他果然沒有錯。
戰熠陽沉思間,許榮榮已經蹦去喝了水。
山泉水的味道讓她感到有些失望。
據說,天然的山泉水是甘冽清甜的,可是她完全沒有嘗到所謂的「甜」。
失望使然,許榮榮的眉頭皺了起來。
戰熠陽見狀,眉頭也微微皺起,「怎麼?」
許榮榮又用手掬水嘗了嘗,疑惑地看向戰熠陽,「還是不甜。山泉水不應該是這味道啊。」
「笨蛋。」戰熠陽蹲下來,伸出手去洗了洗,用掌心接了點水送到許榮榮面前,「再仔細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