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張連長急得冒汗,「通知戰軍長,嫂子失蹤了!再聯系辦公室的人,查對講機的最後位置!」
這個時候,戰熠陽正在和副手以及參謀等人討論即將到來的軍事演習,緊急電話接進辦公室,他听見那邊的人說許榮榮失蹤了。
大腦有瞬間空白,小白兔失蹤了,她怎麼能失蹤了?!
「找!」什麼軍事演習,什麼計劃,統統不重要了,戰熠陽換上作訓服,帶上一個偵察連的人,進山找人。
太陽已經下山,再過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深山里的黑夜……
戰熠陽不再想下去,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燥怒,命令︰「天黑之前把人給我找出來!」
與此同時,深山的某處。
許榮榮扶著一棵樹,完全懵了。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
看著太陽的余暉一點一點的收斂,她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在這樣的深山老林里,夜里……會出現野生動物的吧。
她會不會……成為野獸的盤中餐啊?
哭……就不應該答應戰熠陽加入這個什麼徒步訓練的,早知道她在宿舍里面長蘑菇了。
趁著天還沒黑,許榮榮努力地回想剛才逃跑的路線,可是這樣的深山里的路看起來都一樣,真真正正的「四通八達」,一不小心,就會徹底迷路。
她憑著直覺鎖定了一個方向,當成是自己剛剛逃跑的路線,試著往回走,邊走邊害怕,一怕自己的直覺不夠準確,走錯路,那就真的徹底走不回去了;二怕路線是準確的,但是路上又會遇到那個偽汪星人。
好像每一條路都是死路,唯一的希望,在戰熠陽身上。
可是,戰熠陽發現她迷路了嗎?
……
……
火紅的夕陽慢慢隱沒下去,黑暗席卷了大地。
直升機轟鳴著降低高度,不一會,機艙門打開,整整一個偵察連的兵從直升機上跳傘著陸,其中包括戰熠陽,著陸地點是許榮榮失去蹤跡的地方——猞猁洞前。
張連長拿著許榮榮丟下的對講機走向戰熠陽,「對講機被扔在了這個地方,可能是遇上了什麼意外。我已經派了在附近的新兵尋找了,目前……暫時沒有消息。」
戰熠陽的眉心緊緊皺著,表情上倒不顯得多麼失控,但是私底下,他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頭……
天已經黑了,許榮榮會不會……
戰熠陽才知道,原來世界上也有他不敢去想象的事情。
他看向偵察連的連長,命令,「兩人一個小組,分散去找!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立刻回報!」
「是!」上百人的偵察連迅速滲透開,四周又安靜下來,張連長心中有愧,低頭說,「少將,是我疏忽。我跟他們去找嫂子,回頭任憑處罰!」
「你在這里控制,我去找。」戰熠陽的尾音落下的時候,人也已經不由分說地走了出去。
堂堂一軍之長,手下那麼多人供他調遣,他還是親自出馬了。
以往執行重大任務的時候,他都鮮少親自出手。
可是這次,他不安。
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心髒好像被人隔空取掉懸在油鍋上一樣,煎熬又不安地跳動著。
親自去找,多多少少能撫慰那顆極度不安的心髒。
夜色終于完全侵佔了大地,戰熠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膨脹,同時在膨脹的,還有恐懼。
在這樣的黑夜里,他留許榮榮一個人在深山里。
他似乎能想象出來那個畫面,許榮榮在黑暗中蜷縮著,薄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雖然沒想過要怎麼寵愛那只小白兔,但是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讓她去經歷的。
「許榮榮……」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喉嚨中滑出來,戰熠陽第一次听見自己這樣的聲音,擔憂的,不安的。
「增派人手!」他對著對講機低吼,「用最短的時間把人找出來!」
夜里的深山有野獸出沒很正常,許榮榮一個跑兩步就會喘的人……他冒不起這個險。
他不想失去許榮榮。
失去許榮榮,他去哪里再找一只笨成這樣的笨兔?
……
……
風聲呼嘯而過,山里溫度逐漸降低下去。
許榮榮在寒風中瑟縮著身子,手上捏著那把軍用匕首,她的直覺還是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現在只好一邊走一邊默念著戰熠陽的名字。
「戰熠陽,戰熠陽,我有戰熠陽,什麼都別靠近我!否則戰熠陽會吃了你!」
現在,她儼然已經把戰熠陽當成了守護神獸。
如果不是念著戰熠陽的名字,在這樣有野獸出沒的深山老林里,恐怕她早就已經因為恐懼而暈厥過去了。
所以,沒空管其他的了,反正戰熠陽平時就是遇神殺神,遇佛弒佛的樣子,現在拿來當護身符,正好合適。
「戰熠陽,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還沒有找到我?我都給你留下記號了!」許榮榮邊跺腳邊低著頭碎碎念,也不敢亂看,生怕看見什麼會把自己嚇暈過去的東西,打著警用強光手電,用眼角的余光找著適合躲避的地方。
不一會,一個不是很深的小山洞驀地進入視線當中,她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就是因為那個藏了一只偽喵星人的洞,估計以後很長時間內,她對洞都有恐懼了。
可是不遠處那個小洞里面什麼都沒有,干淨空曠,也不是很深,她可以看見全貌。
應該不是什麼野獸的窩,天然形成的小洞而已。
她慢慢地走過去,到洞口的時候,一只碩大的蜥蜴跳過去,她嚇得猛地退了兩步,狠狠撞在一棵樹上的樹干上,疼痛和恐懼雙重夾擊,終于把她的眼淚逼了出來。
身後不知道又有什麼東西跳過去,她的心髒如擂鼓般跳動著,捂住嘴,一頭鑽進了小洞里。
背部緊緊貼著洞壁,雙手緊緊環著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這樣的姿勢能給她一點點的安全感。
「戰熠陽……」她的頭深深埋在膝蓋上的掌心里,眼淚不斷地流出來,下意識的叫出戰熠陽的名字。「你在哪兒?」
這種時候,她能想到的只有戰熠陽和……活下去。
今天才是她和戰熠陽結婚的第三天,她怎麼能讓他那麼快就喪偶然後孤獨終老呢?
「快點找到我啊,我都留下那麼明顯的標記了。這里好恐怖……」她把自己抱得緊緊的,一心相信戰熠陽。
她相信戰熠陽。
他能在小區里找到她。
那麼在這座大山里,他也能。
……
……
「許榮榮……」
戰熠陽穿梭在深山里,一遍一遍叫著許榮榮的名字,可是沒有一聲回應。
溫度越來越低,他也越來越恐慌煎熬。
正想再次加派人手的時候,對講機里傳來張連長的聲音︰「軍長,在一個地方發現樹上用藤蔓綁著記號,沿途的路上刻著記號,根據偵察兵的報告,那些記號是嶄新的。我們給嫂子的背囊有軍用匕首,這很有可能是嫂子留下來的!」
就像在黑暗中航行了千百年的船終于看到了遠處的燈塔,戰熠陽的聲音里壓抑著一抹欣喜若狂,「報告位置!」
具體方位很快發送過來,戰熠陽用的速度跑過去,果然看見一棵樹上用青色的樹藤綁著一個碩大的蝴蝶結。
居然還綁成了蝴蝶結,的確像是許榮榮會做的事情。
「我順著這條線索找,叫一輛車在大路跟著我,其他人繼續搜其他地方!」說著,戰熠陽已經沿著樹上刻的標志往前走。
幸好,在關鍵時刻,許榮榮笨得不是那麼徹底。
許榮榮刻下來的標志還很新,高度又差不多,十分好找,戰熠陽一路沿著往前走,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後,這條線索斷了。
許榮榮沒有繼續在哪棵樹上留下記號。
為什麼會斷,是在這里出了事,還是……她就在附近。
「許榮榮!」戰熠陽心里迫切希望是後者,手上的強光手電筒四處照,尋找著許榮榮的蹤影。
「許榮……」他的最後一個字哽在喉間,目光膠著在了那個小洞里面。
那個抱著自己蜷縮在小洞里的身影,跟他想象中相差無幾,不是許榮榮又是誰?
戰熠陽終于明白那些找到了丟失已久的東西的人為什麼會笑,他的步伐堅定而又迅速地走向許榮榮,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明顯。
他總算,找到她了。
到了小洞門口,他矮身鑽去,一把把許榮榮抱入了懷里。
「啊……」許榮榮哭累了就有些昏昏欲睡,還沒完全睡過去就驀地被什麼扯了過去,下意識地尖叫出聲,甚至掙扎起來,卻感覺到一股更大的力度抱緊了自己,那道熟悉的聲音低喚自己的名字,「許榮榮……」
戰熠陽熟悉的氣息的竄入鼻息里,她又驚又喜,伸手去踫了踫抱著她的人,「戰、戰熠陽?」
「是我。」帶著輕微的嘆息的聲音。
「真的是你!」一激動,許榮榮的眼淚又流出來,同時把戰熠陽抱得緊緊的,好像力道一放松他就會飛走一樣,「戰熠陽,你怎麼才找到我。我……這里好恐怖。」
「對不起。」戰熠陽吻了吻許榮榮長長的黑發,這才發現她頭發上淡淡的香味竟然是一種能讓人安心的味道,緊緊抱住了她。
失去這只小白兔,是多麼恐怖的事。
越想就越是驚惶,把許榮榮抱得更緊。
只有讓許榮榮深深地貼近他,他才能安心。
許榮榮還在後怕中,也情不自禁的把戰熠陽抱得緊緊的,鼻滿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那顆不安的心髒終于安定了下來。
今天的事情,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遍,可是戰熠陽帶來的這種安心的感覺,好奇特。
即使他們在深山老林里,即使現在是黑夜,即使知道隨時會有凶猛的野獸出沒……
可是她絲毫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因為戰熠陽就在旁邊。他能在深山里找到她,就能在任何情況下保護她。
這種安心的感覺,跟顧彥澤交往四年都不曾有過。
「戰熠陽……」她不自覺地叫這個讓她安心的名字,聲音柔軟而又貪戀。
「我在。」
「嗯。」許榮榮借著模糊的月光看戰熠陽的臉,倏地,她環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轟!
失而復得的竊喜和許白兔難得的主動,把什麼徹底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