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山,整個屋子一片昏暗,奈奈生打開開關,霎時又恢復了光明。
她坐回了那張椅子上,笑容柔和,眼神清亮,喚道︰「巴衛~」
自從被發現後,巴衛就只有之前講了幾句話,就閉嘴不再開口,只是眼神卻十分幽深,就算現在黑化的奈奈生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她也不需要看懂。
正如她一早就發現巴衛能知道她做的所有事一樣。
良久,巴衛才打破沉默,靜靜地走到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奈奈生也很自然的抬頭回視,雖然坐在椅子上,氣場卻一點也不弱。
巴衛開口,說︰「也許我以前真的沒有看透過你……我以為你很天真,又有著無聊的正義,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你很快就被別人或者什麼妖怪吞噬……」
奈奈生嘴邊浮上笑意︰「抱歉,竟給你這樣的錯覺,我……」
「不過……」巴衛打斷她,然後微微停頓,蹲下了身子,握住了奈奈生拿槍的手。
這樣的動作,讓他顯得弱勢許多,但他的眼神卻十分堅定,帶著執拗的光,就那樣看著奈奈生,「你傷心嗎?」
「啊?」奈奈生詫異的看他,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你說什麼?傷心?噗,我看啊,你才是天真的那個,只是一個人罷了,我想殺她便殺她,為什麼要傷心,我……」
巴衛輕輕吻上她的手背,槍掉了下去,嘩的一聲脆響。
「既然如此,為何你要解釋這麼多?」這次換成巴衛笑了,不同于奈奈生略帶諷刺的笑,他的笑釋然又開心,「你不像那麼多話的人。」
奈奈生錯愕,巴衛已然繞道她的身後,環住她僵硬的身子,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她身上蘆薈的香味,輕聲道︰「我知道了……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
奈奈生揮開他的手,表情鎮定,聲音卻含了怒︰「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別以為你多了解我!我就是個殺人魔,和藤原美和子一樣!」
「不是的……」巴衛還是輕柔的說道,看著奈奈生的眼里沒有一絲懷疑和討厭。
空氣中似乎浮起了點點的星光,雖不耀眼卻足夠溫暖。
巴衛托起奈奈生的一縷頭發,印了一個吻,「……我喜歡你。」
奈奈生瞳孔微微放大,隨即才捂著額頭,輕輕笑了聲,滿是對自己的譏諷。
「所以呢?」奈奈生抬手模上巴衛美得不像話的臉,眼神空蕩蕩的像是找不到終點,「你要放了我嗎?」
巴衛︰「是的。」
奈奈生手移到他的頭上,模了模柔軟的耳朵,「難道你忘了你是神使了嗎?我可是犯了殺人罪的土地神啊……」
「那又怎麼樣?我們妖界一向是勝者為王,她威脅到你了,你當然可以殺了她,我可不想再換個土地神了。」
「可是我殺的是人,不是妖。」
「有區別嗎?」角色似乎調換了,巴衛不再詢問,反而神色柔和的說,「人類自然也是弱肉強食,跟妖界是一樣的,除了種族不同。」
奈奈生低下頭,微微嘆氣,「那麼說我沒有錯嗎?」
巴衛把她拉起,一把火燒了女生的尸體,帶著她往外走,側頭輕笑︰「只要你覺得威脅到自己的,自然可以殺,就連御影以前也殺過呢,而且現在我也徹底燒了她。」
奈奈生沒再說話,仍由巴衛帶著她回神社。
這一夜星空格外璀璨,無數的星星的點綴著漆黑的夜幕,增添了許多光芒。
「巴衛,你殺過很多妖嗎?」奈奈生突然問道,她看著巴衛,帶點不解,「你殺第一個妖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巴衛抬頭想了一下,搖搖頭,老實答︰「忘記了,都過了一千年了。」
奈奈生輕笑一聲,斜著眼看他,「那你可真是老牛吃女敕草啊,我可是才十幾歲。」就算加上前世也只有三十多一點。
巴衛臉色僵了僵,他還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奈奈生看他糾結的樣子,主動挽上了他的胳膊,「好了,你們妖怪和我們又不同,壽命當然跟人類比較。」
巴衛這才放松下來。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當然有,比如你為何能那麼干脆利落的殺人,而且毫無心理壓力……巴衛張張嘴,最後還是默了,只是輕輕搖頭。
罷了,只要你還活著就行了。
回去後,奈奈生就去洗了個澡,拿肥皂時,突然看到手肘上的傷痕,應該是先前故意跌倒時留下的,雖然不重,但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十分顯眼。
她用熱水沖了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輕輕笑了下,跟以前差不多,眼神也褪去了這幾天的煩躁不安。
顯得美麗而純真。
奈奈生輕嘆一聲,看來自己終于正常了……想到之前做的事,不禁有些抑郁,但卻沒多少後悔的情緒。
就跟上輩子殺死那幾個男人一般呢……
剛開始覺得很難,下不了手,但人只要下定決心,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她從沒覺得自己做錯過。
今天那個女生雖然還沒來得及傷害她,但放了她絕對後患無窮,她無法把自己和朋友的安全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果然還是提早下手才好啊。
至于之後會不會被發現……那就要等以後了,她可不會以為那些只知道吃干飯的警察能查到什麼。
穿好睡衣出了浴室,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兔斯基鬧鐘,還不太晚,就打開電視想要打發一下時間。
剛一開電視,換了幾個台都不滿意,不是肥皂劇,就是娛樂節目,反正就是沒一個合她心意的。
就在她準備關上的時候,一則新聞突然插播,妝容精致,打扮干練的女主持人臉色嚴肅的報導著郊區一處著火處。
那是一家早就沒人居住的空房,而且周圍只有那一家屋子,也沒什麼樹木,所以即使被燒光了也沒多少損失。
檢察人員進去調查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現場只殘留著一些被燒成灰的家具。
于是此次著火案很快就定案了,說是意外事故。
奈奈生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看著電視機里的警察言之灼灼,說的一堆很有信服力的推理,忍不住抿了一大口。
難怪查不到呢,巴衛用的可不是凡火,估計那個女生早就連骨頭渣也不剩了。
「咚咚。」
「進來。」奈奈生還是眼楮不離電視,手里的水杯慢慢的晃著。
巴衛坐在她身邊,問道︰「怎麼了?」他看了看電視,又是廣告。
奈奈生換了個娛樂節目放著,就轉頭看向他,一身簡單和服睡衣,耳朵還翻著紅暈,估計也是才洗完澡出來身上還帶著沐浴乳的香味,跟他的人一樣,魅惑的味道。
「你怎麼來了?」
巴衛模模鼻子,總不能說他是擔心她胡思亂想吧,不過看這情況也不像,為了避免被嘲笑,他就支支吾吾的道︰「那個,我就來看看你有沒有睡覺……」
奈奈生眨眨眼,把杯子遞給他,躺到了床上,對他道︰「我現在要睡了,你幫我關下電視和燈,晚安。」
巴衛一下子僵住了,「……恩,好……」
奈奈生道了聲謝,就閉上眼楮,拉好被子蓋在身上。
過了一會,屋子就靜了下來,巴衛也無聲無息的離去了。
本來奈奈生還以為她會睡不著,或者做惡夢,但等她醒來後天都亮了,沒什麼難受的現象。
看來人都是習慣性動物,明明以前嚇得整日整夜做夢,一度精神萎靡,差點被她媽送到了醫院看心理醫生,現在卻啥事沒有。
早上照常被巴衛送去學校,然後去班級交作業,听老師上課,重復著無趣的生活。
社團她也有報,不過是平常都沒有活動的攝影社,加入後只要每個月定期上交照片就行了。
放學後,她又獨自一人坐車回去,給來神社祈願的人們分發御守,或者替他們解決一些小苦難,賺取生活費。
……
生活又上了正軌,她也和往常別無二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從那天以後她就有些受不了這種毫無波瀾的日子。
人生只要發生了改變,又怎麼可能又輕易改回來呢?
所以現在奈奈生有點苦惱,她不知道該如何解決自己多余的精力,也不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那日漸強大的神力。
有了怪力她就很無奈了,可那也只是偶爾情緒失控時,才會掰斷個桌子椅子之類的,可現在只要她一個不注意,就能直接透視人家的內心,听到一些不該听到的話……
就像前兩天,她只是走在街上,不小心踫到一個猥瑣大叔的衣服,竟然就像看a/v一樣,將他腦中的東西給自己清晰的播放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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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又被迫看了幾場現場版,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找到巴衛幫自己多做些訓練,早點熟悉自己的力量,不然再像那樣出丑,她就嫁不出去了……
好在,巴衛還是十分給力的,每晚他們有時間都會在後山那片美麗的地方進行訓練,然後再把累的月兌力的奈奈生抱回屋里。
時間一長,奈奈生也沒了無聊的心思。
每天都在困與累中徘徊,哪還有時間去傷春悲秋啊媽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