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翊今晚簡直是滿載而歸,除了這一塊五福臨門之外,還有一塊晴水綠,一塊豆種飄綠,一塊干青,兩塊芙蓉種,一塊油青種,以及一塊冰糯。舒愨鵡這已經不能用人品大爆發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神跡的存在!幸而老劉他們不知道這個事實,否則真的要去撞牆而亡了。蘇翊今晚的舉動,無異于把老劉的倉庫給掏空了,老劉若是在進新料之前,先處理倉庫里余下的這些舊料,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生意都會慘不忍睹的。
蘇翊指揮著蘇極和月無蹤將這些原石都搬到了自己車上,盡管今天買的這些原石個頭都不是特別大,但是畢竟都是石頭塊,後備箱里完全放不下,後來除了那一塊五福臨門被蘇翊不舍的抱在懷里了之外,又將那塊晴水綠和那兩塊芙蓉種塞到了車後座,才勉強放下了。
看著可憐的歐陸,蘇翊覺得它可能都要累的被壓扁了。蘇翊開著車,載著副駕駛座上的月無蹤和委屈的坐在後座和一堆石頭為伴的蘇極,就開心的回家了。
她走的瀟灑,卻不知道還留在老劉那兒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真是各種精彩。也不會知道,經此一役,今晚蘇翊「翡翠女王」的名號,就徹底正式的傳出去了。不是像之前老劉那樣的戲稱,包含著故意夸大和宣傳的成分,而是實打實的賭石界的一位女王了!
老劉望著蘇翊的車尾燈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心底真的是五味雜陳。失落?有!嫉妒?有!甚至是憤恨,統統都有!他現在都恨不得追上蘇翊的車,直接把那一塊五福臨門給搶回來!天知道他花費了多大的理智,才按下了心底的那一股騷動,真是太折磨人了!終于蘇翊走了,老劉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強顏歡笑了。哪怕今晚賺了蘇翊七百多萬,也沒法彌補他受傷的心靈啊!嚶嚶嚶▔▔▔好想蹲牆角咬手絹畫圈圈!
「老劉,節哀!」大胡子走過來,拍了拍老劉的肩膀,「認命吧,你根本就沒有那個運氣!你看原本在你手里的翡翠,也會跑到人家懷里去的。」
角落里一個人,目光晦暗不明的盯著蘇翊開車遠去的方向,猩紅的煙頭在黑夜中一熄一亮,良久,那人將手里的煙頭扔在地上,腳尖狠狠的將煙頭碾碎,模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喂,薛少……」
車上,蘇極戰戰兢兢的問道︰「咱們還去桂香園吃宵夜嗎?」
蘇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他,答道︰「去啊,怎麼不去?」
听到兩人對話的月無蹤,頓時有點兒興奮了︰「就是上次去的那家?」平日里的月無蹤除了偶爾對待蘇翊的時候會溫柔一些,其余大多時候都是一副你們這些凡人不要打擾我的狀態,但是仍然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對待甜食,只能說甜食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連不食人間煙火的月無蹤大大,都難逃俘虜。
蘇翊笑道︰「對啊,蘇極剛剛打賭輸了,說是請咱倆去吃宵夜,你去不去?」
月無蹤哪有不去的道理,但是面對這車上價值連城的東西,三個人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哎呀!別為難了,咱先把東西放回家里,然後再去吃飯。吃完飯去ktv唱歌怎麼樣?我請客!」蘇翊根本就不是糾結的性格,既然這些東西帶著不方便,那就干脆放回家再出來好了,只是多跑點兒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桂香園那麼多的分店,距離上林苑最近的路程,開車也不過二十多分鐘。
月無蹤入世已久,對于這些娛樂活動,也都有些了解,而蘇極更是貪戀紅塵,飆車、滑板、街舞、搖滾等等這些在青少年之間流行的活動,就沒有他玩兒不攏的,而且他還是個麥霸!蘇翊家里客廳有一套音響設備,還挺高端的,在很久以前,月無蹤還沒來的時候,蘇極已經顯露了他的麥霸潛質,直吵得蘇翊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去。
「那我再叫個朋友行不行?」蘇翊想找柳熙一起出來玩兒,兩個人很久沒有一起玩兒了,都有點懷念以前瘋瘋癲癲的時光了。
見月無蹤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而蘇極直接被無視掉,蘇翊歡樂的給柳熙打了個電話。這個時間柳熙正在家無聊的敷面膜看偶像劇,一听蘇翊約她出去吃宵夜唱歌,哪里還坐得住,也不管明天還要繼續上班,就應了下來,兩人約好等會兒蘇翊直接去柳熙家樓下接她。
上林苑位于蒼山腳下,雖然距離市中心也不是特別遠,但是由于靠近蒼山這個風景園林區,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到了晚上簡直是人跡罕至。上林苑空氣清新、綠化面積大、居住人口也比較分散,不像市中心那樣人口密集,到了晚上這荒無人煙的環境還是讓人有點慎得慌,所以蘇翊一般天黑之後,很少出門的。還好上林苑這邊
各種生活設施都比較便利,超市、醫院什麼的都齊全,就算在上林苑里面不出大門,也能正常生活。
冬天的夜晚,寒風刺骨,已經十點多了,除了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哪里還能看到什麼人影。蘇翊穩穩的開著車,晚上速度也不敢開的太快,然而就是這樣的小心謹慎,到底還是出了事情。
拐彎的時候,對面突然竄出來一輛車,大吉普的車前大燈直接照的蘇翊眼楮發白,一瞬間什麼都看不清,下意識的就踩了剎車。而對面的那輛車,卻是橫沖直撞的,直接往蘇翊的車上撞過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蘇翊看到這個情況,拼命轉著方向盤,將車拐到了路邊,堪堪從那輛車前面擦過去!車子傾斜的沖到路邊的綠化帶停下來,蘇翊嚇得直拍胸口,剛剛那一瞬間簡直太險了,若是自己再慢上那麼零點零一秒,那輛吉普絕對會直接攔腰撞到自己的車身,將自己這輛歐陸給撞成兩半!而車上己方的三個人,估計也就一命嗚呼了。
月無蹤輕輕扭頭看向窗外,瞥了一眼那輛車,捏在一起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松開手指,將雙手插進褲兜里,面上的神色古井無波,什麼都看不出來。
剛剛的驚險慢慢平復下來,蘇翊深深的呼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時間心中冒出了無數個想法,這輛車出現的時間是這樣的巧妙,沖過來的速度是這樣的快,明明看到了自己這邊的車,沖撞的速度還是半分不減,明顯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哪里有這麼巧的事情?這其中必然有蹊蹺!若自己所料不假,那麼應該是……
蘇翊下意識的看向月無蹤,心底的那個想法越來越清晰,不由得拉住月無蹤的衣袖,心底有點害怕。
月無蹤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別怕,有我。」
蘇極看著前面倆人秀恩愛,撇撇嘴,任勞任怨的下車去交涉,或者說……打架?
「喂!怎麼開車的?」蘇極一下車,便露出那一副紈褲嘴臉,雙手插兜,下巴能抬到天上去,「老子的車幾百萬,蹭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那邊的車上瞬間就下來了兩個壯漢,駕駛座上下來的那一人,似乎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這麼拽的樣子,黑著臉瞪向蘇極。
「我說兄弟,明明是你們先撞上來的!」壯漢惡聲惡氣的說道。
「滾犢子!誰是你兄弟?就你也配?閉上你丫的破嘴!」蘇極斜眼瞥了對方一眼,閑閑的吹了吹手指,冷笑一聲,「以為這地兒沒有監控,就可以睜著眼楮說瞎話了?到底是誰突然竄出來的?是誰在限速的路上把速度 的那麼高?怎麼著,是想私了還是報警?我這車可是都被你蹭掉漆了,得送到國外返回原廠修理!沒個幾十萬都回不來!」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能力讓老子私了了!」那壯漢露出一個惡意的笑,欺身上前握著拳頭就往蘇極臉上砸去。
蘇翊在車里,看到外面的情形,有點擔心。她其實並沒有見過蘇極真正的身手,但是听蘇極說過,他的武力值並不高,對方身形又那麼高大,還是兩個人,所以才會擔心。
「蘇極若是被那兩個三腳貓踫到了衣角,那就直接滾回無極殿算了。」月無蹤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翊拽著他衣袖的那雙白女敕縴細的手,淡淡的說道。
蘇翊听了這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還是緊張的盯著車外。只見蘇極身形一晃,不止躲避過了壯漢的襲擊,而且已經出現在了那壯漢身側,一個肘擊砸在那壯漢太陽穴上,那壯漢明顯被這一下給打的頭昏腦花,晃了好幾下腦袋才清醒過來,再看向蘇極的眼神,就已經變得不一樣的,帶著濃重的殺意。
蘇翊原本剛剛安定下來的心,此時又提到了半空中了。另一個壯漢一看情形不對,也一齊撲了上來,蘇極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身形不斷在那兩人中間穿梭,出手如閃電,拳拳到肉,蘇極根本都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只看到虛影不停的移動。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又似乎才過了短短的幾個呼吸間,那兩個壯漢已經倒在地上抱著身體痛苦的申吟了。蘇極不理睬他們,而是將目光挪到了那輛車上,以他敏銳的直覺,就能知道里面還有人沒有下車,而且那沒下車的人中間,必有高手!他等的就是車里的人,然而對方似乎也能沉得住氣,遲遲不下車。
「喂!別躲在車里當縮頭烏龜了,早出來遲出來都是一個結果。」蘇極的聲音里帶著些愉悅,還帶了一些嘲弄。
「咳咳……」車里傳出來一聲輕微的咳嗽,隨即兩邊的車門一齊打開,分別下來了兩個
身著黑色緊身皮衣皮褲的年輕女人,面容極其相似,應該是雙胞胎,長相也很好看,只是一個冷艷的面罩寒霜,另一個則巧笑倩兮。笑眯眯的女人下車之後,又彎腰將手伸進了車門里,沒一會兒,一只異常蒼白也異常漂亮的手搭在那只帶著皮手套的女人手上,借著力氣,從車里跨出來。
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很年輕,二十歲左右的模樣,眉眼精致,相較于月無蹤的妖孽,他卻偏重于清秀的美,薄唇長眉挺鼻梁,唇角帶著三分笑意,唇色卻比常人淡的多,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一樣,溫和無害,任誰看了都會產生一種保護**。
蘇極沒想到車上下來的會是這麼一個病秧子,遂不屑的嗤笑一聲。誰知听到他的嗤笑,那個冷艷的女人身形極快的閃到了他身邊,抬手就一個耳光往他臉上抽去。蘇極臉色微變,頭一偏急忙往旁邊躲去,皮手套看看從臉頰擦過去,帶起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若說剛剛蘇極還有點兒輕敵的意思,這一下,就讓他徹底重視了起來。那女人一下不中,第二下又立馬襲了過來,蘇極不敢再大意,雙手一擋,兩人便廝打成了一團。
而另一邊,那個笑眯眯的女人從車里拿出來一件大衣給那個年輕人披在肩頭,輕柔的幫他打理妥當,撫平領子和衣袖,然後又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輕輕扶著他,如同看好戲一般,含笑看著面前打斗的兩個人。
「蘇極遇到敵手了,怎麼辦?」蘇翊皺著眉看向車外。
「嗯,是個練家子,蘇極壓制不住她。」月無蹤自從看到那兩個女人出現,臉上也帶了些許玩味的神色。
不等兩人商量出什麼法子,那個被扶著站在一旁的年輕人便出聲了。
「小白,停手。」他低低喊了一聲,聲音很淡漠,也很輕柔,如同情人在耳邊低低說著情話的聲音,然而語調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起伏。那邊正在喝蘇極纏斗的冷艷女人听到了這話,立刻從纏斗中月兌身退出,飛快往後退幾步,也站到了那個年輕人身邊,在另一邊伸手將其扶住。就憑她從兩人的纏斗中如此輕松的月兌身而出,蘇翊就能判斷出,剛剛的打斗,那個女人佔著上風,而蘇極是處于劣勢的。
蘇翊輕輕嘆了口氣,有月無蹤在身邊,她是不怕的,蘇極不是對方的敵手,但是月無蹤就不一樣了。今天這事明顯是沖著她來的,只能由她出面,才能明白對方的真正的來意。所以蘇翊故作淡定的打開車門,從車里出來,寒風刮過,凍的她一個哆嗦,將身上的大衣攏緊,望向對面那個年輕男人。此時地上原本躺著直哼哼的兩個壯漢,也早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圍護在那個年輕男人身後。
「閣下是何人?故意攔住去路,有什麼企圖?」蘇翊揚聲問道。
對面的年輕人又輕咳了兩聲,似乎有氣無力的模樣,答道︰「攔路打劫。」打劫這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絲毫不覺得打劫這樣的事情是違法的。
「打劫何物?」蘇翊心底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如今正要從對方那里得到確認。
「心知肚明,何必要說的這般明白?」那人繼續答道,「留下五福臨門,之前的事情我便當做從未發生過。」
蘇翊冷笑︰「若我不同意呢?」
「那只好連著你們一起留下了。」那人說的渾不在意的感覺,然而說的內容卻是如此的冷酷!
「好歹讓我知道是誰泄露的消息,冤有頭債有主,讓我報仇都能有個門路。」蘇翊嘆了口氣,今晚在場的,就那麼六個人︰老劉、馮哲、成胖子、死魚眼、大胡子以及那個面色陰沉的人。知人知面難知心,說實話,讓蘇翊猜的話,她完全猜不出來今日的事情,到底是誰給她下的套子。當她決定要當場解開那一塊五福臨門的時候,她就擔心有人打什麼壞主意,人心難測,所以以防萬一才讓月無蹤來接他們的,結果這以防萬一還真給防住了。如果,今晚月無蹤不在場,就憑剛剛蘇極和那個女人的交手,他們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要說蘇翊沒有一些後悔,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也許她就不會選擇在老劉的倉庫當眾解開那一塊五福臨門了。蘇翊小時候在小山村長大,那些村民大多都是淳樸善良的,後來出來念書,接觸的也都是學校的人,人際關系相對而言還是比較簡單的,所以她其實還沒遇到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正是因為她以前沒有接觸到那些特別黑暗的事情,所以心底一直保存著善良和單純,就拿今晚解石這一舉動來說,她會想不到懷璧其罪嗎?會想不到有人會心生貪念嗎?當然會想到,她又不
傻。但是這樣美好的東西,和別人分享的善念也是一直存在的,因而事情才會這樣。說到底,就是蘇翊心底保留的那些良善,才讓她陷入了今晚這樣一個險境。如今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蘇翊是真的有點心灰意冷了,以後大概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思了,她也會適時的學著自私,不為欺壓別人,至少要為了保護自己。
人,大概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變得自私冷漠的吧。
「何必問這樣的問題呢,你明明心知我不會告訴你的。」那人似乎對蘇翊的行為很不解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蘇翊挑眉一笑︰「冤有頭債有主,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抱歉,我還是不能告訴你。」那人不知是被蘇翊逗笑了,還是怎麼的,居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一下。
蘇翊聳聳肩︰「那我只能自己去查了。」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那人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不用拖延時間了,你早點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好早點收工回家,外面太冷了,我不習慣這樣的天氣。」
蘇翊內心已經快要吐血了,現在的打劫的,都這樣的彪悍嗎?
「看來,還是得麻煩你出手了。」蘇翊扭頭對車里的月無蹤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懊惱。
月無蹤就等她說這句話,然後便推門下了車,從車子的另一邊繞過來,看著糾結的蘇翊。
「早該這樣了。」月無蹤握著她的手,輕輕搓了兩下,將她凍的冰冷的手掌搓熱,「馬上就好。」
蘇翊點點頭,眼中充滿甜蜜和愛意的看著月無蹤的背影。只見他步履優雅,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向對面的那群人,那兩個壯漢首先警惕的擋在了那年輕男人面前,而那兩個女人也如臨大敵一般,緊緊的貼在那年輕人身旁。
月無蹤的身形在距離他們一米多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悠閑的揣在兜里,就那麼靜靜的、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那群人。他給予對方的壓力,已經不是蘇翊所能想象的了,對面那幾個人心中的恐懼,從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端倪。
月無蹤手掌揚起輕輕一揮,也不知道是將什麼東西揮散到了空氣中,不過是一呼一吸之間,那兩個壯漢如同吸入了迷藥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中的恐懼已經被呆滯取代。月無蹤輕彈手指,那兩個加起來三百多斤的壯漢,就像一張紙一樣輕輕的飄了出去,砸在了那輛大吉普的車門上面,將車門指直接給砸的凹了進去。然後,月無蹤如入無人之境,就那麼輕而易舉的走到了那個年輕人面前。
「呵呵,今天好像是我失算了。」那個男人輕輕揉了揉鼻子,「沒想到居然會遇到你這樣的高手,讓小黑和小白,都毫無用武之地。」他手掌輕輕一橫,擋住了準備沖出去的兩個女人面前,示意她們不要沖動。
月無蹤眼神淡漠的看著他,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不帶絲毫情緒,與剛剛幫蘇翊暖手的那個月無蹤,判若兩人。也許蘇翊不知道,但是蘇極知道,現在、此時此刻的月無蹤,才是他以前在無極殿所熟識的尊主,對萬物的漠然、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姿態,似乎無人可觸及一般。
「你不該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月無蹤的聲音哪怕是平板無波,音質也是低沉婉轉的如同大提琴琴弦劃過,他輕聲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抬起手掌,在虛空中抓了一把,五指輕輕收攏,那年輕男人就如同被人揪住了脖子一般,慢慢的浮空了起來,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領子,似乎在抵抗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一旁的兩個女人見此情形,心里的驚駭已經入滔天巨浪,卻不能棄之不顧,急忙就去攻擊月無蹤。月無蹤嘴角輕輕勾起,嘴里輕輕吐出一句咒語還是什麼的,那兩個身形剛動的女人就渾身僵硬的保持著往前邁進的姿勢,眼中也不知道是驚駭更盛亦或是憤怒更盛,狠狠的瞪向月無蹤。
「放開少爺!否則薛家不會放過你!」那個笑嘻嘻的女人現在早已經沒了笑容,發現聲音沒有被禁住,便顫抖著聲音說道,此時除了眼神攻擊,也就只能語言威脅。
月無蹤就像一只玩弄老鼠的大貓,又將手掌收緊了幾分,挺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年輕人抽搐痙攣,他明顯已經快要被憋得喘不過氣來,原本略顯蒼白的面容,被憋得通紅,雙手雙腳掙扎抽搐的越發厲害,而月無蹤嘴角的笑容愈加明艷。
「求你了!放開少爺,我告訴你是誰告密的!」那個冷艷的女人眼見著自家少爺都快要被勒死了,崩潰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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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小白!少爺不許說出去的!」那個笑眯眯的女人忙阻止。
月無蹤不置可否,那個冷艷的女人看著月無蹤無動于衷,狠狠咬牙說道︰「再不說,少爺就死了!是石艦!是石艦打電話告訴少爺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月無蹤輕輕松開手,被浮在空中的男人,猛的往下一墜,站立不穩,就像是全身力氣被抽空了一樣,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剛剛還一塵不染的高貴模樣,現在則是一副跌進泥土里的狼狽模樣。
「咳咳……咳咳咳……咳……」那年輕人揪著自己的領子,伏身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听的人都擔心他把肺給咳出來。
那兩個女人轉動著眼珠,擔憂的看著坐在地上的人,想要去幫扶,卻是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
「求你放開我,少爺身體不好,這麼下去會死的。」那個冷艷的女人又看向月無蹤的眼中,滿是乞求。
月無蹤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他死不死,關本尊何事?下次再不長眼的打她的主意,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坐在地上的年輕人艱難的抬起頭,看著眼前身形高大的陌生人,那人整個籠罩在朦朧的路燈中,路燈從後面照映過來,將他的面容完全籠罩在其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突然覺得今天的決定簡直就是太草率了,不!應該是大錯特錯才對!惹上一個這樣的人,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他的影子,就如同一座大山,壓抑的人恐懼,壓抑的人喘息不過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口,驕傲如他,怎麼會連自己敗在誰的手里都不知道!
「沒人教過你,詢問別人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月無蹤嘲弄。
「我是薛彧。」
沉默的呆在一邊的蘇極听到對方報來的名字,眼神微動,他想他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
月無蹤轉身走向蘇翊,听到薛彧的話,他的身形連停頓都不曾,直接走過去牽起蘇翊的手掌,拉開車門將人塞進了駕駛位,自己再繞過去坐到副駕駛上。蘇極一看,急忙拉開車門也鑽了進去。他能看出來,現在師尊明顯心情不佳,自己還是安生點兒,不要湊上去找抽吧。
蘇翊開著車,繞過了那亂七八糟的現場,順著道路又往家里開去。雖然感覺好像因為這事情耽誤了很久的樣子,其實前前後後從車子被擦,到月無蹤又把她給塞進車里,也不過十分鐘而已。
接下來一路上,都是在詭異的沉默中度過的,蘇極不敢說話,蘇翊也有點不敢說話,兩個人都在月無蹤的威壓之下,乖乖的閉上了嘴。
好不容易回到了上林苑,蘇極和月無蹤合力將車上的那些翡翠全都給搬進了倉庫,蘇翊跟在兩人身後,也來來去去的跑了好幾趟,直到最後一次把最後一塊翡翠也搬了進去,蘇翊小心翼翼將倉庫的門鎖好,密碼鎖連帶指紋鎖,算起來應該是比較保險了。但是蘇翊知道,自己的這兩道鎖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你這東西保險不?」蘇極抬了抬下巴,指著那兩道鎖說道。
蘇翊看向他,又將目光往月無蹤身上瞥了瞥,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是還有你們倆呢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給倉庫做了手腳。」
「咦?連這你都知道?」蘇極驚奇,「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麼手腳。」
蘇翊老老實實道︰「不知道,不過我就是知道你們倆肯定不會不管的。」
「我下了兩道毒,師尊弄了什麼,我真的看不出來。」蘇極笑得特別開心,他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一踫既死什麼的簡直太小兒科了,當然要讓冒犯的人受點兒非人的折磨才是他蘇極的性格呢。
蘇翊去倒了杯水遞給月無蹤,看他喝完了,才磨磨蹭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挺好奇的……」
月無蹤看她別扭的模樣,不知道怎麼的剛剛有些不爽的心情突然就飛揚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惜字如金的說道︰「蠱,禁制。」
蘇翊听得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蠱還听說過,南疆的苗蠱據說很神奇,但是完全木有見識過那玩意兒啊,至于那什麼的禁制,那玩意兒都是啥?!
月無蹤又被她這呆滯的模樣逗得心情更好的,就好心情的解釋了一句︰「禁制,將靈力注入陣法之中,他人一旦涉足,陣法啟動,將
其困住或者直接絞殺。」
絞殺!蘇翊腦子里只記住了這麼一個詞,自己家里弄出個死人,簡直要嚇死人了有木有啊!蘇翊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無蹤看出了她的擔憂,好笑的說道︰「嚇唬你的,只是限制他們的行動力而已。」
蘇翊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才將被提到了半空中的心髒給安穩的放在肚子里。
「哎,打情罵俏的兩個人,我們晚上還出不出去了?」蘇極看著倆人沒完沒了的,忍不住喊道。
剛剛的驚險似乎已經被拋在了腦後,蘇翊道︰「去!怎麼不去?你們倆,快點收拾上車,等會兒柳熙要等急了。」蘇翊吆喝了一聲,自己也急急忙忙跑到樓上換了一套干淨的衣服。
三個人趕到柳熙家樓下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凌晨了,接了柳熙,直奔最近的一家桂香園的分店。此時此刻,幾人都無比慶幸身處在這個繁華的都市,不至于因為時間太晚,所有的店都關門了,沒地兒去玩兒。而現在凌晨的a市,仍然是霓虹閃爍,繁華無比。
溫暖如春的包廂里,幾人點了一大堆的吃的,都在埋頭苦吃。各式甜品,甜美而不甜膩,吃的幾人都一股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吃飽了,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柳熙模了模肚子,她最近在減肥,已經好久沒吃的這麼飽了。
「把這花式蒸餃和棗泥拉糕,還有提拉米蘇打包兩份,等會兒唱歌餓了還能吃點,ktv的東西都難吃的要命。」蘇翊去付賬,順便又打包了幾份糕點。
a市一家著名的ktv。
蘇極大麥霸自己一個人坐在中間鬼哭狼嚎的拼命唱歌,月無蹤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坐在角落里發呆。蘇翊和柳熙倆人坐在一起竊竊私語。
「快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回去?」蘇翊問道。
柳熙長嘆一聲︰「萬惡的老板,不到大年三十是不會放假的,我現在連票都還沒買到,到時候要是趕不回去,我就上你家去蹭年夜飯。」
蘇翊挑眉︰「行啊,到時候你負責做年夜飯,我負責吃。」
「土財主啊你這麼摳!」柳熙嬉笑,「我是說真的呢,過年恐怕是趕不回去了,我到時候去你那兒過,我一個人蠻冷清的。」
「沒問題啊,你到時候直接過來就行了。」蘇翊滿口答應下來。
「那會不會打擾你們?」柳熙期期艾艾的問道。
蘇翊不解︰「哎?打擾什麼?」
「你們不是正在戀愛嗎,我去會不會打當電燈泡啊……」柳熙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好了,已經有一個電燈泡了,你不會比他瓦數更大的。」蘇翊失笑,不過柳熙的這話卻提醒了她,似乎兩人確立戀愛關系這大半個月以來,並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連牽手親吻都很少,想到這里,蘇翊臉色不禁有點發紅,暗罵自己又瞎想了。
「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一直呆在你家里也不是個事兒,容易讓人誤會的。」柳熙輕聲問一句,雖然這個時代,談戀愛同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那套別墅是蘇翊的啊,這一點柳熙是心知肚明的。蘇翊突然跟她講自己談戀愛了,柳熙就擔心她被人騙了,今天見了真人,看起來倒是氣度不凡一表人才,可是這麼沒個固定的職業,還一直住在蘇翊家里,怎麼看都怎麼可疑。
蘇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模了模鼻尖,悄悄湊到柳熙耳邊說道︰「放心,他的身份現在不方便透露給你,但是真的沒問題。你忘了,他還送了我一輛車。」蘇翊听出了柳熙話中的弦外之音,便安撫了她兩句。但是又不能說的太明白露骨,因為月無蹤那耳朵跟順風耳似的,雖然包廂里音樂聲震天響,但是蘇翊敢肯定,自己這邊的說話聲,只要他有心听,絕對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就傻吧!自己放聰明點兒,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多注意點總是沒錯的。」柳熙嘆了口氣,她就知道蘇翊是個傻妞兒,只要相信了誰,任別人怎麼說,都是沒用的。
月無蹤雖然以前不理俗事,對于人情世故什麼的完全一竅不通,以至于,他第一次到蘇翊家里的那個時候,心里的信念概括起來,也不過是一句話︰一力降十會!管你出什麼ど蛾子,我都有能耐踩死你,所以不會畏懼任何事物。直到被雷給劈傻了,雖然清醒過來之後,心中的信念還是半分未減,但是
卻不知道怎麼的想通了,願意去了解人情世故了。
今天听到柳熙和蘇翊的交談,純屬無意,平日里,月無蹤是不會刻意去听蘇翊跟別人講話的,但是今天,突然听到柳熙跟蘇翊提起他們戀愛的事情,便突然玩心大起,撐著腦袋頗有些在無聊中找樂子的模樣听起了那兩個姑娘的對話。
「我說,你們倆沒有什麼過于親密的舉動吧?」柳熙突然又問道。
蘇翊一听這話,忙捂住她的嘴︰「干嘛說這個呀!」
「你還記著我上次跟你說的小雨和周威的事情嗎?我後來才知道,小雨和周威分手之後,才發現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她在a市也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又不敢跟家里人講,那天是我陪她去醫院的,就在咱倆從同學聚會回來後的第二天。」柳熙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面色不忍,「你是沒見著,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慘白的,嘴唇都沒血色了,走路感覺整個人都是在空中飄著一樣。」
「怎麼會這樣?」蘇翊驚道,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心里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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