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大叔負手立于崖邊,眺望遠海。
「師父,你叫我留下來難道就是陪你登高望遠?」古戰默走到怪大叔身側,立在崖邊,也極目望去。
說起來,自從師父來了之後,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這般登高望遠了。
看著眼前壯闊的死海波瀾,古戰默心胸頓時為之一開,之前因為被古戰血狼欺負而郁結的悶氣也散了不少。
「方才我所說的你可都听明白了?」沉默片刻後,怪大叔開口道。
「自然。」
「有何想法?」
「哈。能有什麼想法,師父你都如此厲害,至少已是尊武境界。徒兒不登帝武豈不是拂了師父您老人家的面子?」
「口氣不小。」怪大叔微微一笑,「不過你把為師的修為看成是尊武境,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啊?」古戰默頓時詫異震驚交織,「難道師父你已在仙武境了?」
怪大叔不說話。
「難道——」古戰默張大了嘴巴,「師父你已經是皇武境了?」
「好了,別瞎猜了。為師能為,日後你自然會明白。」怪大叔道,「我讓你獨自留下來,是想告知你,我方才所講的戰力等級你莫要太放在心上。」
「那些,對你沒用。」
「啊?」古戰默驚詫莫名。
「那種戰力體系,你用不到,也配不上你。」怪大叔淡淡道,話語中,透著古戰默還無法明白的微微唏噓。
「徒兒不明白。」
「這種戰力等級,雖然是整個江湖上公認的戰力等級的劃分標準。」怪大叔道,「但,有些人終究不是凡人,不屬于常規之中,不能拿世俗的判定標準來衡量。好徒兒,你便是那種人。」
「那我要修煉什麼?」古戰默問道。
「天武!」怪大叔吐出兩個字,眸中卻是不由自主的精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久遠前,那縱橫天下的時光。
「天武?」古戰默撓了撓頭,一臉困惑,「听都沒听過。」
「哈,你自然沒听過。」怪大叔淡笑一聲,「當今天下,知道天武的,除了我,恐怕就只剩下你們大長老了。」
「听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古戰默一臉興奮,「師父,究竟什麼是天武,要怎麼修煉?」
看到古戰默一臉興奮的樣子,怪大叔卻是微微搖頭苦笑。
「我只知天武是一種武格天賦,是你該得到的天授之法,如何修煉,那是天授,我不知曉。而天武武基之力,則是一種極元之力。」
「至于什麼是天武,什麼是極元之力,世界上除了修煉過天武的人,沒人能知曉的太詳細。我只能告訴你,天武是世間最為強大的武格,是超越聖武的存在。」
「這麼厲害?」古戰默有些無法置信。
怪大叔點了點頭,嘴角彎起一抹莫名笑意,輕聲一嘆︰「天武,簡直就是無賴一般的存在啊。」
「可是什麼時候我能夠得到天授,修習天武?」古戰默問道。
「當你之劍感覺醒得差不多時,機緣一至,你便能一步登天武。」怪大叔說道。
「一步登天武?」古戰默詫異道,「難道不用先到極武境嗎?」
「用極武來和天武相論,你也太貶低天武了。」怪大叔苦笑道,「天武八重,第一重武基便能達到堪比玄武境的雄渾程度。」
「什麼?」古戰默再次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好啦好啦。」怪大叔揮手打斷古戰默的一驚一乍,「你日後領悟了天武,一切自然會慢慢明白。」
「先下山去吧。為師想靜一靜。」
古戰默雖然心中好奇,但見師父意興闌珊,也只能點了點頭,轉身下山。
看著古戰默離去的背影,怪大叔的眼神忽然有些黯然,喃喃自語︰「天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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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拂起三尺沉雪,拓滿一身白衣如雪,低吟一曲寂寥挽歌。
怪大叔蹲子,坐在崖邊,目露凝思,任山風吹蕩一襲白衣,舞亂三千白發。
「當年你我二人縱橫天下,是何等快意。」怪大叔低聲自語,「誰想世事無常,命運竟是如此弄人。」
一聲長嘆,白衣男子手中光芒一閃,出現一支紫金蕭。
白衣男子輕撫紫金蕭,呢喃聲隨風而散︰「當年,我教你琴簫,你騙走我的紫金蕭和白玉琴。如今,這兩樣東西又回到了我手里。」
「如果你還想要這兩樣東西,你就別讓我失望,一定要覺醒啊。」
「如今,君且不在,吾便先吹一曲《問江湖》,為你將來之重生道賀。」
語落,簫聲輕起,迎晚風,和飛雪,意悠揚氣軒昂。
……
問江湖,何在。
風蕭蕭,雨飄搖,劍映絕代天驕。
看紅塵莽莽,路迢迢。
問江湖,何在。
浪滔滔,雪輕搖,挑燈看劍笑。
望塵囂,誰人,掌乾坤。
問江湖,何在。
心累苦,眼累苦,一身累苦。
翻掌風雲,英雄笑盡,幾番功名。
問江湖,何在。
當時壯志凌霄,回首青山白雲飄渺。
孤舟夜雨,撫琴听簫,太寂寥。
問江湖,何在。
千杯太少,來生,再續逍遙。
……
一曲漸入尾聲,白衣男子腦中思緒翻飛,情難自已,簫聲在心緒波動間漸入哀婉幽怨。
一曲送遠,回風長懷,天涯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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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興島中央高峰上。
怪大叔與大長老古戰魂並肩而立,眺望北方,中原的方向。
「你總是這般遙望中原麼?」沉默片刻,怪大叔開口問道
「不該望嗎?」古戰魂反問一聲。
「哈。」怪大叔淡笑一聲,不置可否。
「在這里,我眺望了近千年,卻看不到一絲希望。」古戰魂平靜道,「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很快,我便能親自踏上中原之地,再也不用這般遙遙遠望。」
怪大叔輕嘆一聲,道︰「我不得不承認,未來的古戰族一定會很強大。八荒他們太優秀了。」
「哈,怎麼,對那群娃兒動心了?」古戰魂輕笑一聲。
「的確招人喜歡。尤其是那個小胖子。」怪大叔苦笑,「我終于還是不知不覺間入了你的局。」
「說入局未免太難听了。」古戰魂淡淡道,「孤島寂寞,我讓這些娃兒陪你,豈不是給你添了不少樂趣。」
「唉。」怪大叔搖頭嘆道,「你還是老樣子。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依舊將人性算得精明,這世間,還有人你是真心對待的麼?」
「錯了。」古戰魂道,「我雖利用那群娃兒算計了你,但並不代表我對那群娃兒的關愛與喜愛並非真心。」
說著古戰魂輕嘆一聲,又道,「人老了,總是會沒來由的心軟,有些感情,明知不可,卻是怎麼也克制不住了。」
怪大叔微微一怔,有些詫異的看著說出這番話來的古戰魂。
這些話,可一點都不像從一個冷血軍師口中說出來的話啊。
「哈,驚訝到了麼。」古戰魂輕笑一聲。
「的確。」怪大叔點了點頭。
「我若還是當初的我,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站在這里與我並肩眺望中原麼?」古戰魂淡淡道。
「是啊。」怪大叔長嘆一聲,「當真想不到,我們竟然還有並肩興談的一天。」
「對了。」怪大叔話鋒一轉,說起正事,「血狼總是找默兒和古戰熊的麻煩,默兒武體被廢,已完全不是古戰血狼的對手,他們兩個每過幾天就要被古戰血狼一頓狠揍,揍完不夠,古戰血狼還要大肆羞辱一番。你不管管麼?」
「我們古戰族從來不禁止族人之間爭勇斗狠。」
「但默兒現在劍法未成,完全不是血狼的對手。血狼欺負一個遠弱于自己的對手有何意義?」
「哈,難道他這麼一點挫折就受不了嗎?」古戰魂不以為然道。
「你不怕默兒心境受到嚴重破壞,影響到劍感覺醒嗎?」
「有你在,我怕什麼。」古戰魂淡淡道。
「但我總覺得血狼欺負默兒和小胖熊的目的不單純。」怪大叔微微皺眉道。
「哈。」古戰魂語氣玩味,「血狼如此做自然有他之目的。不過血狼如此年紀就能有這般城府和決心,讓我意外的同時也不得不倍感欣慰啊。」
「嗯?」怪大叔微微皺眉,不明白古戰魂話中之意。
「日後你自然會明白。」古戰魂淡淡道。
「都是一群怪胎。」怪大叔冷哼一聲,隨即化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