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死海之外,滄瀾江上。
有一白衣少年,豐神俊逸,嘴角笑意似有似無,帶著淡淡慵懶,白衣飄飄,踏一葉孤舟,逐浪而行。
此刻正值清晨旭日東升之刻,萬道霞光鋪灑,江濤染色,天水相接,好不壯觀。
白衣少年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壯闊之景,只覺心胸舒暢無比,一股莫名豪情油然而生,忍不住放聲長嘯。
雄渾氣勁隨著長嘯震溢而出,直震得四周江面一陣水柱暴起。隨即水柱傾落,宛似天降彩雨,斑斕絢麗。
白衣少年拿出酒袋,飲一口烈酒,長舒一口氣︰「快哉。」
正當白衣少年豪情萬丈之際,原本平靜的江面陡然狂風四起,驚濤駭浪。
「嗯?」白衣少年輕咦一聲,腳下一發力,穩住飄搖不定的木船,隨即神念探出,一掃方圓數里之地。
「前方有強烈的真氣波動。」片刻後,白衣少年自語道,「奇怪,難道有人在這滄瀾江上大動干戈?」
「前去一觀。」白衣少年主意打定,腳下一運氣勁,木舟宛如離弦之箭,乘風破浪,飛射而出。
片刻後,白衣少年只覺越是前行風浪越大,若非他功力還算不錯,人和木舟早就被江浪打翻至江底喂魚了。
「看樣子已經快接近了。」白衣少年沉吟道,隨即放慢速度,控穩腳下孤舟,隨著江浪翻涌起伏,慢慢前行。
不多久,一只龐然大物陡然映入白衣少年遠眺的視野之中。
白衣少年一驚,連忙凝神細看。
但見數里開外,十多人正在圍攻一只巨大的水獸。
此水獸光是露出江面的部分就有二十多丈之長,四五丈之高,說是龐然大物一點也不為過。
而水獸四周,漂浮著七艘巨大的船只,每條船上都拋出數十條粗厚的鐵鏈,鐵鏈上帶著刺鉤,深深鉤住了這只巨大的水獸。
水獸露出水面的部分,密密麻麻插滿了粗壯的木刺,看那水獸身上流出的血柱,便知此木刺插入的極深。
這些圍攻水獸的人,以鐵鏈借力,不斷翻騰到巨獸身上,或者以兵器傷之,或者以木刺射之,戰況可謂激烈異常。
而水獸則是揮動著十多條巨大的觸手不斷當空亂舞,抗擊捕獵之人。水獸每次揮動觸手落下,必然帶起一陣驚濤駭浪,整個戰團完全陷在一片江水雨幕之中。
「奇怪,這滄瀾江上為何會出現如此凶獸?」白衣少年停舟飄浮在遠處,兀自沉吟道,「神州浩土雖然也多有奇異凶獸,但也都在窮山惡水,人跡罕至之地。這滄瀾江乃是水路要道,兩岸亦是山清水秀,怎會出現如此凶獸?」
白衣少年百思不得其解,決定先觀看下戰局,等那些人獵殺了這只凶獸之後再上去打听個明白。
但見那凶獸身上血流如柱,染紅四周的江水,傷勢已然很重,在看那揮動的觸手,也漸漸顯得有氣無力。反觀那些獵殺之人,一波力盡,便躍回船上,再換一批上去。如此輪番攻擊,饒是巨大水獸也漸漸吃不消,漸入頹勢。
忽的,圍攻水獸的人群中,有一抹銀色靚影吸引了白衣少年的注意。
白衣少年仔細看去,但見一個冷傲無雙的女子,身段曼妙,一襲緊身銀色戰甲,宛如孤傲女神,引劍踏波逐浪,不斷揮出強猛劍氣轟擊水獸傷處。
這女子儼然一副眾人頭領的模樣,所行之處,俱有高手跟隨,似是協助又似保護。
「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見過。」白衣少年拍了拍額頭,在腦中搜索相關記憶,「對了,是三年前我在飄渺城遇到的那個龍族女子。」
「嘖嘖,當初不過是人武境界。幾年未見,看出手的劍氣雄渾程度,已然是極武境界,天賦不差,龍族更是在她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啊。」白衣少年咋舌道。
「真不知道是有緣還是冤家路窄。」白衣少年微微苦笑,「我看我還是先靠岸,等他們捕殺了凶獸離開後再走吧。免得惹出不必要的爭端。」
主意打定,白衣少年便催動木舟,向著江岸靠去。
然而就在這時,數聲驚呼與怒喝陡然傳來。
白衣少年猛然轉頭看去,但見那原本已經重傷的水獸體內突然豪光大盛,整個水獸也猛然力量倍增,變得異常凶暴,觸手一揮之下,圍攻的人不是被擊中跌落江中,就是被觸手卷起的氣浪掃中,血灑長空。
「是獸丹!」白衣少年瞳孔陡然一縮,訝然道。
「想不到這凶獸竟然已經通靈,修成了獸丹。」
「此凶獸正欲裂解獸丹換取力量,臨死反擊。」
白衣少年遠處觀望,考慮著要不要去幫忙。
不過片刻功夫,圍攻凶獸的只剩下那龍族女子和一個青衣男子。
「那青衣男子已是尊武境,加之極武境的龍族姑娘,應該能與之一戰。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白衣少年話音甫落,異變再生。
但見那凶獸的觸手猶如長了眼楮一般,不論龍族女子和青衣男子如何躲閃,那觸手總是如影隨形。
兩人本就是依靠輕功,借助鐵鏈借力與凶獸爭斗,腳下根本沒有固定的著力點,眼下觸手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他們躲得過一次兩次,哪能次次都安然躲過。
果不其然,只是瞬息之間,青衣男子被觸手掃中,當下一口丹紅嘔散長空,整個身軀向著江面墜落。
「龍衛!」龍族女子驚呼一聲,一個分心,觸手襲來,躲避不及,硬生生被凶獸的觸手團團纏住,定在半空,動彈不能。
被喚作龍衛的青衣男子見龍族少女被制,神色大駭,強提一口真氣,自江面高躍而起,手中青綠長劍上劍芒大盛,已然是要施展極招拼命了。
然而龍衛蓄力到一半,不知為何突然猛吐一口鮮血,勁氣陡然一泄,身軀不穩,重新墜落江面。
這時四周巨船上的人也紛紛反應過來,一陣驚呼慌亂,有的跳江去救同伴,有的則沿著鐵鏈奔襲至水獸身上,相助那龍族女子。
但此刻水獸異常凶猛,跳江救同伴的人還好,那些想去救龍族女子的人無一不被觸手掃中,重者當場喪命,輕者昏死墜江。
被觸手纏住的龍族女子面露痛楚之色,周身被束縛,便是想要用劍斬斷觸手都不能,而那水獸似乎要一報欺凌之仇,慢慢縮緊觸手,想將龍族女子活活勒死。
「那龍衛看上去似乎有暗傷在身,而且傷勢頗重,難怪對付這只水獸會如此吃力。方才施展極招突然氣力中斷,看樣子傷勢還在不斷惡化。」白衣少年將一切看在眼里,最終輕嘆一聲,「罷了,見死不救非男子漢所為。」
語落,白衣少年身形陡然激射而出,狂烈的速度,讓身形兩側的江水倒翻而出,宛似生生將江面一切兩半。
白衣少年腳踏孤舟,借力一躍而起,騰飛到水獸上空。
與此同時,白衣少年劍指一凝,內元暴提而起,一抹璀璨劍光陡然在指尖乍亮,化作一柄數丈之長的劍刃。
那龍族女子抬頭,只見眼眸中有一男子,白衣飄飄,如天神下凡,凌空擎劍,氣態恢弘。
「孽障,受死!」
一聲暴喝,白衣少年劍指凌空一劃,鋒銳劍氣直掃而下,勢如破竹,連著水獸的觸手和身軀,一劈兩半。
但聞水獸一聲絕望怒吼,隨即所有當空亂舞的觸手全部無力落下,再無生機。
被切成兩半的身軀很快被江水淹沒,漸入江底。
就在這時,水獸身體中飛出一道金光,從江水中飛竄而起,正是水獸的獸丹。
龍族女子見狀,顧不得自身傷勢,連忙數個起躍,在半空中將獸丹一把抓住。拿到獸丹,龍族女子身姿在空中一轉,便落到青衣男子所在的大船上。
「龍衛,獸丹拿到了。你的傷勢有救了,龍衛。」龍族女子清冷孤傲的面容上此刻也不禁流出激動之色。
「我們從雲海追至通天河,再到這滄瀾江,終于成功了。」龍族女子若非性子清冷,此刻恐怕就要喜極而泣。
「拖累你了,龍兒。你貴為一族聖女,還要這般為我奔波。」被稱作龍衛的青衣男子虛弱道。
「龍衛,先別說話了,快服下這獸丹療傷吧。」龍族女子說著將獸丹遞給龍衛。
落回孤舟上的白衣少年雖然看不到巨船上的情形,但兩人的對話卻是听的清楚,心道,這女子果然如師父所說,在龍族地位不低,竟是聖女。不過這女子外表看起來孤傲冰冷,卻也極重情義。能以一族聖女身份為一個護衛冒死取藥,不簡單。不過不管怎麼說,我看我還是趕緊離開為上,不然龍族聖女記起仇來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反而兩難。
一念至此,白衣少年正欲離開,卻忽聞身後傳來數聲勁氣破空之聲。
白衣少年猛然轉身,只見數道凌厲氣勁呼嘯而來,直掃龍族聖女和龍衛所在的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