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紅日已經完全沒入西方,一艘高懸膏藥旗的商船緩緩駛進天津碼頭,此時,林建正立于這艘船船頭,望著天津碼頭漸漸清晰的輪廓,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半刻鐘後,林建身影隱沒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從天津碼頭走了出來,站在刻有‘天津碼頭’四個字的匾額下方,轉身回眸一眼,幾個呼吸之後,轉身朝天津市區方向走去。
約莫過了一二十分鐘,總之不到半個小時時間,一輛黃包車在公共租界昌安酒店大門外停了下來,酒店負責迎賓之人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
林建幾乎掏遍身上所有口袋,費了九牛二虎之氣,總算從袖口的口袋里翻出幾粒散碎銀兩,嘆了口氣,將銀兩遞到正用毛巾擦汗的黃包車夫手里,這才從黃包車內走了下來,剛剛好與酒店迎賓撞了個滿懷。
與客人相撞,這還了得,只見迎賓陪笑著對林建作揖道歉,林建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幾眼這個迎賓,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舒展開來,仰頭打量著酒店,點了點頭,笑著示意迎賓自己沒事,便徑自走進酒店。
也難怪林建感到疑惑,他不過離開十來天的功夫,走之前將酒店交給譚嗣同打理,他並沒有交代其什麼意見,沒想到他一回來,他在這個時期建立的這家現代化酒店,居然真的像後世那般一樣,連迎賓都有了,不禁在心里感嘆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個時期,人們對于新事物,新理念的的接收能力。
走進酒店後,林建並沒有急著去找王五等人,而是四處打量起來,直到周勝看見他,迎上來恭敬的對他行禮問候,他才吩咐周勝將王五等人叫到自己辦公室,他自己先一步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半盞茶後,王五,譚嗣同,周勝幾人先後來到林建辦公室,各自和林建打完招呼後,王五率先開口道︰「林小子,差不多半個月了,要不是十天前奧國領事來找你,我們還不知道你已經離開了,快和我們說說,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還有王震那小子,自從上次你讓他去打听什麼事以後,就再也不見人影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林建微笑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緩緩的放回原處,頓了頓,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五叔放心吧,王震沒事,我安排他到別的地方發展去了。」接著,林建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周勝,這才將自己日本一行之事和幾人說了一遍,當然,有關于那個不良船家之事,林建並沒有說,在場幾人,除了他和周勝知道以外,王五師徒並不知道那件事,他在信里也特意交代周勝,讓周勝秘密處理,別讓王五師徒知道他的行蹤,周勝也沒有讓他失望。
待得林建講完,幾人這才明白過來,雖然想不通林建為什麼要瞞著眾人悄然遠行,倒也沒有多問。緊接著,幾人分別向林建匯報了昌安酒店在過去這十多天里的情況,等到幾人匯報完畢,林建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問道︰「我這次回來,發現咱們酒店還安排了迎賓,是誰想到這個主意的?」
「是我,公子,發現你不在了之後,我分別到各租界走了一遍,發現自從咱們酒店開業以來,各租界勢力也開始效仿我們,將一些客棧改建成酒店,雖然不如咱們這里一般,倒也不可小覷,好在他們剛剛開始改建,雖然對咱們酒店的生意有一些影響,不過影響並不是很大,後來我們幾個商量了一番,司徒南不經意間提了一句,說是咱們可以再酒店內部設立一個類似于妓院之內的部門,這樣就不怕客人流走了,當時他可是被我們大罵了一頓,後來仔細一想,雖然咱們不設立這樣的一個部門,卻是可以雇用一些長相清秀的女子,在酒店門口一站,為咱們酒店拉來不少生意。」譚嗣同緩緩說道。
「嗯,不錯,復生這個想法真是不錯,我剛剛四處看了看,酒店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這次回來,我準備將船塢運營起來,酒店這邊就全權叫給復生你了,等到一切走上正軌之後,再交給手下人來打理,對了,周勝,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挑幾個得力之人,去日本和王震會和,配合王震在日本拓展咱們的事業,五叔,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要麻煩你和我一起為船塢的運營忙活了。」林建笑著對譚嗣同點了點頭,緊接著將自己的一些打算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暗中對周勝傳音道︰周勝,你先下去,待得半夜,我再來找你。
收到林建的傳音,周勝站起身來,對林建作了一揖,道︰「公子,五叔,譚先生,你們先聊,我去賭場看看,沒人盯著司徒南這小子,說不定他又搞出什麼花樣來。」
林建點了點頭,對其揮了揮手,周勝便退出了林建辦公室。
「林小子,你這次到日本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間想到要將船塢運營起來,要經營一個船塢可不是小事,比起酒店來,難度不小,而且船塢作為咱們的一個秘密基地,這樣做不是將咱們一些秘密的手段給曝光了嗎?」王五說完,不由疑惑的看向林建。
「五叔,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有安排,對了,你之前說貝瑙爾來找過我,他有沒有說找我什麼事?」林建微微一笑,將話題扯了開來。
「這倒沒有,就讓我們轉告你一聲,說是讓你回來便去找他,具體什麼事,他倒是沒說,不過看他當時的樣子,頗為急切,似乎確有重要之事,後來我還夜探過他的住處,發現他的住處有多了幾個人,他對那幾個人頗為恭敬。」王五說道。
「嗯,好,麻煩五叔了,我這就去奧國理事館走一趟,一切等我回來再說。」皺著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也好,那我們就先出去了。」說話間,師徒二人站起身來,和林建抱了抱拳,之後便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後,林建這才站起身來,換上一身干淨的行頭,離開酒店,叫來一輛黃包車,坐上車往奧匈帝國理事館而去。